《秋雨无声》南非瑜

5、“小贼”

　　风走到哪里，我就跟着风飞到哪里，风停止的地方，就是我的目的地。随风而行，随遇而安。
　　——《颜枝日记》

　　【1】

　　四季赐予秋日以冠冕，以秋景为奖品，以秋雨为点缀，枯藤老树之下有寒鸦在叫，秋日的冠冕就此到了尽头。

　　凌晨三点，我们宿舍的几个女生精神抖擞，一点没有要休息的迹象。大家把床板卸下来铺在地上，三三两两地围坐在一起，有的打牌，有的聊天。

　　我拉着柳依依靠在床边，小台灯懒洋洋地趴在地上，手里还端着一碗正泡着的火鸡面。

　　“你不是说好要减肥的吗？”柳依依忍不住打趣。

　　“明天再减嘛！”我把调料包放进去搅拌，“减肥这种事急不得，偶尔放纵一下也没关系啦！”

　　“……”柳依依对我这番话很是无语，毕竟我每次减肥都这么说。

　　火鸡面的香气在宿舍里弥漫开来，我才吃了几口，就被那几个“饿死鬼”室友你一口我一口地抢光了，倒是帮我减了肥。

　　“颜枝。”柳依依突然拉住我的手。

　　我有些疑惑她怎么突然这么严肃，还结巴起来：“干……干嘛？我可没钱啊！”

　　“说什么呢！”柳依依被我的举动搞得哭笑不得。

　　“我这不是看你太严肃，开个玩笑嘛！”我撇撇嘴，“说吧，找我有啥事？”

　　“龙非他把我甩了。”

　　“不会吧！他居然舍得甩你？”我很吃惊，但很快又想起来，龙非也不是第一次甩她了。

　　“嗯。”柳依依的声音很平静，“他和他前女友复合了。”

　　“啊！他怎么敢啊！”我瞬间站了起来。

　　且不说龙非的前女友是柳依依曾经的好闺蜜，单是算下来，这已经是龙非第二次为了前女友和柳依依分手了！

　　“那你现在……”我冷静下来，询问柳依依。

　　柳依依靠在床铺边，有气无力地说：“我想冷静一段时间。”

　　我默认点头，决定不再多说什么。毕竟这是柳依依自己的人生，我说多了也于事无补。

　　过去我因为龙非的事情和柳依依深入交流了无数次，每一次柳依依都说这次肯定不会再相信龙非的鬼话了，但每次不到两周的时间两个人就重归于好了。

　　我有些累了，我想柳依依应该知道龙非对她的感情到底是怎么样的，毕竟这是她的亲身经历但很可惜，柳依依不是一个决绝的人。

　　看着柳依依红了的眼眶我有一种无力感，安慰她吗？类似的话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骂醒她吗？但这又有什么用。

　　我试着拍了拍柳依依的肩，没想到柳依依哭的更凶了。泪水划过她的脸颊又划过我的肩，酸涩的，清苦的，吃人的泪就这么砸在每个人的心里。

　　随意安慰几下柳依依不管对方到底想通了没想通我就睡了过去，再次眯着眼睛醒来时发现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早就滑落在床边。

　　用手拉过被子，刚准备继续深度睡眠，就被吱吱的响声吸引了去。

　　裹上衣服走近看去就被一只老鼠拦住了去路，我被吓得一时失了神，踩着老鼠尾巴的脚颤颤巍巍的。

　　“依依，快来救我。”我带着哭腔朝柳依依呼救，脚底的老鼠还在不停挣扎着。

　　柳依依翻了个身，丝毫没有听到我的呼叫，倒是把一旁的室友吵醒了。

　　“怎么了？”高燕起身问。

　　看到我脚下的老鼠眼睛都没眨一下，徒手用塑料袋将老鼠装了进去随手扔进垃圾桶。我瞥了一眼正在塑料袋里面不停蠕动我拍着胸口松了一口气。

　　“高燕你太厉害了吧！小弟膜拜膜拜你。”我开玩笑的称赞道。

　　“没办法，姐的男友力无处遮挡。”

　　“……”我忽略高燕顶着一张高冷御姐脸说出这样的话，但还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小睡了一会儿，就又被柳依依匆匆叫醒来到教室。刚一进门我就开始大肆宣扬今早的英雄事迹，讲述我怎么遮住老鼠和高燕英雄救美的故事。

　　几个女生在前面听的津津有味，时不时发出一声声感叹。

　　“真的假的。”

　　“你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看不出来啊颜枝……”

　　李一航在旁边听了许久，忍不住戳破我的人设。

　　“就你那胆小样还抓老鼠呢！我记得初中的时候我送了你一份礼物才打开，你就被里面的虫子吓得不轻，追着我打了三个楼道才解气。”

　　我一听就急得跳起来跟李一航对质。

　　“你还好意思说上课突然间给我一团纸，我以为你要给我说什么话呢？结果里面飞出来一个虫子，谁见了不害怕，不打你打谁。”我愤愤然。

　　“那你也不能追着我打三个楼道呀，我当时暗恋的那个女生就在旁边，你那样打我，你要我的脸面何存？”李一航忍不住控诉我的罪行，声音大的隔壁班的都听得到。

　　我一时间更生气了，见李航站在我眼前俯视着我。不甘心的踩在板凳上，指着李一航骂。

　　“你活该。要让你那女神知道你这么贱，你看她还理不理你。再者说，你什么时候有脸面过？”

　　张诗雅见情况不好，连忙想要将我拉下来。但我正吵架着肯定不能连阵脱逃，鼓着腮帮子同李一航对战。

　　“你怎么这么说话呢！” 李一航似乎真的有些生气了指着我破口大骂。

　　“行了行了，初中的事儿就不要再拿到高中来说了。”我不想再同李一航纠缠及时打断他的发言。

　　“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你让我女生不喜欢我跟我兄弟好了。”说着说着李一航这家伙还哭了出来，眼眶红彤彤的，显得我此时正在欺负一个良家少男。

　　周围的女生见此丝毫没有要安慰他的意思，一个个忍不住大笑起来。甚至有些不怕事的还大喊:“他不是因为颜枝而不喜欢你，是因为他本来就喜欢你兄弟。”

　　这么一阵闹腾让李一航本就不坚强的内心更加脆弱了。原本红肿的眼眶泛着泪光，任谁看了都会忍不住心生怜爱。

　　我象征性的拍了拍李一航的肩膀说:“兄弟别哭了，毕竟世界上不止她一个人不喜欢你。你以后的每一个女神也都会不喜欢你的。所以你完全没有必要因为这一个女神不喜欢你而哭。”

　　“滚！”李一航彻底不想再同我讲话了。

　　我站在椅子上扶持着他叹了几口气。没办法，我这一生就是这么爱犯贱。
　　俗话说的好，饭是可以不吃的，贱是必须要犯的。

　　正要下来坐好，没想到脚下一滑。顿时从椅子上摔了下去。

　　“我去。”我扶着脚踝忍不住爆粗口。

　　酸痛的感觉从腿部一直向脚踝处延伸，我强忍着眼角泛起泪花站起身来，忽然被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扶住。

　　“怎么这么不小心？”温柔又带着责备的声音从我耳侧传来。但碍于我脚痛完全没有心思猜这声音是谁的，只想快点回到座位上休息。

　　见我不说话，扶我的人只当是我脾气倔了，小心翼翼将我扶到座位上，才在我旁边的位置上坐下。

　　“宋泽宇？”我有些震惊的开口着实没有想到会是他。

　　“怎么，见到不是李一航你不高兴啊？”宋子泽宇靠着桌子语气里满是挑逗。

　　“才没有，只是没想到你今天会突然当个人。”我用手揉着脚踝丝毫不影响对宋泽宇。

　　“再者说我和李一航那可是革命友谊。”

　　“革命友谊！”宋泽宇嗤笑一声:“人家拿你当战友可不见得你会不会对人家有想法。”

　　“瞧你这话说的。”我面色有些惨白脚踝处越来越紫。但还是开口反驳:“我是那样的人吗？就算是也不可能对李一航……”

　　话还没有说完，就见宋泽宇皱着眉头转身走了。

　　我在心里吐槽了几句就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等宋泽宇回来的时候我浑然不知，一直睡到下课铃响了我才醒来。

　　“天天睡天天睡，跟猪一样。”宋泽宇一边将一大包药在我的目光下一个一个放在桌子上。一边吐槽我。

　　我拿起其中一盒小声念出药的名字:“跌打扭伤灵酊。”

　　“你买这个干什么？半夜睡觉的时候掉床下了。”我有些疑惑的转身问宋泽宇。

　　“你想知道如果给你打分满分十分，我会给你打几分吗？”

　　“三分？”

　　“8.5分。”

　　“这么高的吗？”

　　“因为我有1.5语。”

　　我捂着嘴笑的肚子疼。

　　“你从哪里学来的？这么搞笑。”

　　宋泽宇像是真的忍不下去了，用手弹了我的脑门一下。

　　“还在这儿开玩笑。赶紧敷药。”

　　“你给我买的？”我拿着药恍然大悟。

　　“不然？”宋泽宇不耐烦的将药盒打开，拿出里面的喷雾。

　　“哪里疼？”

　　“这儿。”我用手指了指红肿的地方。

　　宋泽宇低着头我看不清他的动作，只能感受到脚踝处被一片冰凉覆盖。接着又被温暖的手掌揉着。

　　开始的时候痛的不行，后来慢慢没有那种刺痛的感觉了。我轻轻拍了拍宋泽宇的肩。

　　“应该好了吧。”

　　宋泽宇没有抬头，只是继续揉着说:“再揉一会儿。好的快。”

　　我彻底不说话了，一种奇怪的情愫在我们之间像无数只章鱼的触手相互交织着。血液在胸膛里沸腾。似是要冲破束缚他的囚笼。但却被一种温和的，看不见的东西压抑住。

　　不知不觉宋泽宇停下了动作，正在用纸巾擦拭着手指上残留的药剂。我没有说话，总觉得两人之间多了一层密不可破的东西。

　　我想开口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闭口不谈。

　　活动了一下脚踝发现真的好了许多，虽然还有一点微微的痛，但是更多的是一种像是被火焰烧过的感觉。

　　“下次不要让不要再让自己受伤了，和别人吵架冷静点，别动不动就上椅子。”宋泽宇啰啰嗦嗦的叮嘱我。

　　“知道了知道了，你能不能不要像个老妈子一样啰啰嗦嗦的？”我将之前的一样情绪抛在脑后。

　　宋泽宇突然不说话了。一反常态的冷着脸将一旁的书翻开看。变脸的速度简直比唱脸谱的还快。

　　“你怎么了？”我偏了偏头仔细观察着宋泽宇此时的神情，怕他是真生气了，连忙哄着他。

　　“别这么冷漠嘛，同学之间就应该相互帮助。说出你的烦恼，让我这个阿拉丁神灯为你解答。”我拿着矿泉水瓶假装扮成阿拉丁神灯问他。

　　宋泽宇别过头，用书把自己的脸挡住。

　　“看书呢安静点儿。”宋泽宇冷声警告。

　　我笑脸盈盈讨好的说:“那请问这位先生，你要喝点什么吗？”

　　“安静。”

　　“哦。”我冷下脸在心里吐槽。

　　书都拿反了装什么学霸人设，一点儿都不可爱。

　　看在宋泽宇刚才那么有孝心的份上，这次就先不和他计较了。下一次他要再这样我就不理他。

　　宋泽宇放下书看了一眼课表，喊周围的同学下楼上体育课。我拉着柳依依的手缓缓走出门外。倒不是矫情，是真的疼啊。

　　刚才宋泽宇给自己揉的时候还好好的，才不过几分钟又痛了起来。但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今天抽查800m，我在旁边看着就行。

　　台阶上坐着我和熟悉的老朋友杨柯还真是缘分。

　　“你又怎么了？不去跑步？”我揉着脚踝问他。

　　杨柯故作深沉的撩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没办法，谁让哥过于敬业，高超的演技连老师都骗过了。”

　　“打住，打住。”我试图再次拯救刚刚失眠的双眼:“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油了？”

　　杨柯瞪了我一眼，似乎在指责我不懂艺术。我对此不管不顾，视线全放在跑道上的宋泽宇身上。

　　秋风呼呼的吹着，夹杂着火红的枫叶在山间飞舞，这时候若是有人在树下跳舞，那才真是挑对了时候，绯红的晚霞配上飘落的枫叶。还真的有一种《霸王别姬》的悲凉之感。

　　宋泽宇的站位恰好就在枫树下。红色的枫叶一吹就洒落一地，昏黄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为这景色添了一丝故事感。

　　随着一声枪响，宋泽宇像离弦的箭一般飞了出去。他本来就高，在那一群男生面前更是脱颖而出。跑动的时候左右摇晃着，倒是比以往多一份阳光的味道。

　　第一圈的宋泽宇还遥遥领先。围在跑道两边的女生为他们加油，我坐在台阶上将脖子伸的老长，才勉强能看到宋泽宇跑步时的样子。

　　最后一圈快到终点的时候，李一航突然蓄力向前冲超过了宋泽宇。跨过红线的那一瞬间喧闹声吵成了一片，一群人把李航围在中间为他欢呼。

　　我歪着头在人群里寻找着宋泽宇的身影，但人太多了我又坐的远只能看到一堆人头，最后也就放弃了。

　　正折着刚从树下摘的狗尾巴草就被李一航打断。

　　“看哥帅不帅？”李一航一边擦着汗一边跟我炫耀。

　　“帅！你最帅了！”我给足情绪价值三两下的就把李一航这个幼稚鬼哄走了。

　　刚目送航走远就同一直找不到的人对上视线。那眼神像是躲在暗处的毒蛇，一个不经意间被你发现随后又放心大胆的审视自己的猎物。

　　我本想开个玩笑打破这份尴尬，但宋泽宇已经抢先一步往远处走了。

　　【2】

　　次日，我正将头闷在校服里睡觉就被一阵阵惊呼吵醒了，迷茫的朝四周看去才发现原来是下雪了，班里的同学纷纷伸着脖子观望。

　　大雪纷纷扬扬飘落在窗沿上，我呆滞般向窗外伸出手，一片晶莹剔透的雪花落在我纤瘦的手腕处，接触的那一瞬间一片冰冷。先是刺了我一下，随后柔柔的顺着腕侧滑落。

　　正看的仔细就被宋泽宇的一番话惊醒。

　　“你一天天的不是在睡觉就是在玩。”宋泽宇的语气多了些责备。

　　“有吗？”我不为所动扯了张卫生纸放在窗沿。

　　宋泽宇没有再接我的话，低着头认真的写着练习册上面的题。

　　“你看。”我转过身将用卫生纸装着的雪花轻轻的放到两人的桌子中间。

　　纸巾上雪花堆砌在一起，毫无逻辑，毫无章法。但细细一看却有一种破碎的，凌乱的，凄凉的美。

　　“有的时候像雪花一样被风吹着飘来飘去也挺不错的。”我撑着头用指尖抵着雪花，感受着指尖上细微的晶体化成水的状态。

　　"为什么?"宋泽宇停下手中的笔，好奇地看着我。

　　"这样风走到哪里，我就跟着风飞到哪里，风停止的地方，就是我的目的地。随风而行，随遇而安。"我靠着墙，歪着脑袋说出这句话时，眼神里充满了无尽的幻想和憧憬。

　　此时，寒冷的北风正从窗口的缝隙中钻入房间，无情地吹打着我瘦弱的身躯。它们似乎想要把我与窗外那冰冷的世界融为一体，让我感受那刺骨的寒意。渐渐地，我的双腿开始发酸，最后甚至疼痛到无法动弹。

　　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移到了宋泽宇书包上堆积如山的校服，顺手拿起一件，轻轻盖在自己的双腿上。然后，我翘起二郎腿，悠然自得地咬着吸管，品尝着那瓶温暖的牛奶。

　　宋泽宇用余光瞥见了我的举动，他的目光随即落在了我腿上的校衣，并微微勾起嘴角笑道："小贼。"

　　听到这个称呼，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宋泽宇的脸色。当发现他并没有责备我的意思时，我心中的不安瞬间消散，于是心安理得地继续享受这份温暖。

　　“脚踝还疼不疼了？”宋泽宇突然问。

　　“托您的福早就好了。”我看着窗外的风景说。

　　大雪中的北瑜二中像只冬眠的白熊，整个学校上空都弥漫着厚重的沉默，静悄悄的。这时候就算是再吵的声音砸向这片土地也会被其吸附。

　　远处的钟声一下接着一下，越过层层山峦从北山一路传到了这里，释放着自己的灵气。

　　放学铃声刚响起来，我就迫不及待地抓住柳依依的手，像离弦的箭一样冲向楼下。根本来不及向她解释什么，我们俩就已经来到了操场上。

　　此刻的操场已经变成了一个银装素裹的世界，洁白的雪花铺满了整个地面。我兴奋地抓起一把雪，迅速把它捏成了一个雪球，然后全身心地投入到一项伟大的工程之中。

　　先是精心制作了一个胖胖的小雪人身体，稳稳地立在地上，接着又小心翼翼地为它装上了一个小巧玲珑的脑袋。

　　随着时间的推移，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操场上的路灯一盏接一盏地亮了起来，柔和的灯光洒在雪人身上，仿佛给它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外衣。

　　这时，操场上聚集了越来越多的同学，大家都在尽情地享受着玩雪的乐趣，欢声笑语充斥着整个空间。

　　然而，我却没有注意到柳依依什么时候悄然离开了。全神贯注地蹲在地上，继续为我的小雪人添加各种可爱的小装饰品，努力让它的模样变得更加完美、生动。

　　正在认真的给雪人安上鼻子时，突然间一个巨大的雪球飞速袭来，打得我猝不及防。定睛一看，原本精致可爱的雪人此刻已惨不忍睹，成了一堆残破不堪的雪渣。

　　“谁啊！”我怒目圆睁，转头看向雪球飞来的方向，远处的宋泽宇一脸尴尬，身上沾满了雪花，在路灯的映照下竟然多了几分神秘的气息。

　　可我的怒火并未消退，反而燃烧得更旺了。我顺手抄起一把雪，飞快地揉成一个雪球，用力朝宋泽宇扔去。雪球正中他的胸口。

　　就这样，我们俩的“战争”打响了。宋泽宇似乎有所顾忌，只是把雪球扔向我的腿部。我才不管那么多，好几次都准确地砸中了他的脖子。

　　不过，与周围其他同学三五成群、激烈混战的场面相比，我们算是比较克制的了。那些同学们有的手握铁铲，有的高举着从椅子上卸下的木板，雪花在空中飞舞，一片混乱。

　　此时的大雪仗已经不再仅仅只是一场游戏而已，而是真正地变成了一个战场。当人们站在这片战场之上时，就已经不存在所谓的同伴或朋友，只剩下敌人。因为往往伤害你最深的，正是那个你最为信任之人。

　　一定要记住，宁可被别人用雪球狠狠地砸，也绝对不能摔倒在地。否则，就会像杨柯那样，被自己的好兄弟们埋进雪地之中，接受来自亲兄弟们的“援助”。

　　不信你看，此刻被包围着的杨柯正痛苦地呼喊着，但他身边那些损友们可没有丝毫想要放过他的念头。他们拿起一旁的雪球，毫不犹豫地塞进杨柯的衣服里。好不容易逃脱出来的杨柯，却又因为踩到地上的积雪而滑倒，再次陷入了困境之中。

　　“宋泽宇！快来救救我啊！”杨柯用眼角余光瞥见宋泽宇，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救世主一般。

　　然而，此时的宋泽宇刚刚才被我放过，正在用手拍打身上的积雪。当他看到杨柯连眉毛上都沾着大块雪花的凄惨模样时，忍不住笑出了声，完全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你这个当兄弟的，竟然会见死不救！”我自知不敌宋泽宇，于是决定发动言语攻势，嬉皮笑脸地站在宋泽宇面前。

　　“他们这不玩得挺开心嘛！”宋泽宇朝杨柯的方向望去，看到他反击之后被更多的人簇拥起来，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

　　眼看着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我准备转身往回走，再不回去晚自习可就要被罚站了。宋泽宇不慌不忙地跟在我身后，两人之间的距离始终保持在一米以内。

　　路过小树林——也就是学校里的迷你花园时，我突然转过身，正巧撞在宋泽宇坚硬如铁的胸膛上，但我只能强忍着疼痛，强行拉着宋泽宇躲到树后面。

　　“怎么回事儿？”宋泽宇被我突如其来的举动搞得有些不知所措，在我耳边轻声问道。

　　“嘘……”我连忙伸手捂住宋泽宇的嘴巴，回头看了一眼，确认没有异常之后才又开口说：“你别说话。”

　　闻言，宋泽宇偏过头去，目光恰好落在了让我惊恐万分的事物之上。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古怪，接着竟然被气笑了起来。他看着我的眼神中多了一丝无可奈何。

　　"人家在接吻，你紧张个什么劲儿啊！"宋泽宇一边说着，一边毫不顾忌地拉起我的胳膊，就这样堂而皇之地从崔昊身旁走过。

　　直到我们远远离开了那个小花园，我才终于松了一口气，并开口说道："你就不能稍微掩饰一下吗？要是崔昊和张诗雅看见了可怎么办呢？"

　　"看见了就看见了呗，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宋泽宇满不在乎地回答道。

　　听到他如此轻描淡写的语气，我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

　　"好了，快走吧，快要上课了。"宋泽宇像往常一样，轻轻弹了一下我的脑袋，然后便迈步向前走去。

　　我手捂着被他弹过的地方，满脸哀怨地看着宋泽宇远去的背影，忍不住开口抱怨道："你以后能不能别再弹我的头了呀，真的很疼的！"

　　宋泽宇没听我的话继续往前方走着，我站在原地默默看着他，忽然感觉自己离他的背影很遥远，像是看不见的墙从一开始就将两人的情感阻挡。

　　我看不透他。

　　看不透时而热情时而沉默的他。

　　回头望着远处的小花园，两人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寂静的风和沉默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