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楼兰》张馨心

2、玉面柔郎许暗尘（2）

　　第二天太阳刚刚升起，媚儿和许暗尘穿戴整齐准备出发，媚儿递给许暗尘一把栗色剑鞘的宝剑，“佩在身上防身用。”
　　她自己则背在身上一把弓箭，准备射杀猎物。
　　两个人边说边笑越过坍塌的城墙走进了茂密的胡杨林，这里是楼兰著名的千年胡杨林。一眼望去，古树参天，巍峨雄壮，百鸟争艳，猿啼蛙鸣。阳光穿过郁郁葱葱的树叶斑斑驳驳照在地上、树干上，美轮美奂好不惬意。
　　“这就是传说中的神秘胡杨林吗？在中原永远看不到这样的树林，到处充满着原始的气息。”许暗尘兴奋之极。
　　“那是，这样的原始森林只有西域才能见到，现在刚入夏，看见的都是绿色，许郎若能住到秋天，到那时看见的必是一片金色美景，那才是人间天堂。楼兰的水果甘甜，鱼儿肥美，野味超鲜，牛羊遍地跑，骏马任你骑，到时侯让你走恐怕你都不愿走了。”
　　“最好不要住那么久，不然会断送我献身艺术的决心了。”许暗尘说得决绝，声音却渐小，心中涌出一丝眷恋，与媚儿相处时间不长却对她有几分不舍。
　　媚儿察觉到许暗尘犹豫不定的心情，她心中暗想是不是再给他添上一把火，加把劲把他留在楼兰。
　　还未等媚儿说话，许暗尘又开了口，“好在敦煌离楼兰不太远，秋天我会再来，来体验你说的人间美景。”
　　“哦。”媚儿有些失望。忽见前面一只野兔东张西望，媚儿小声说，“兔子。”
　　两个人屛住呼吸向前看去，一只灰色肥大的野兔在远处窜来窜去，媚儿搭弓上箭瞄准，“嗖”地一声羽毛箭飞了出去，只听野兔叫了一声扑通了几下再也动弹不了。
　　许暗尘跑过去拎起野兔，“好沉，媚儿你的箭法真准。”
　　“这是楼兰人生存的本事，在楼兰就是什么工都不做也不会饿死，老天给了楼兰人生存的环境，过两天我带你去湖里捕鱼，尝尝我们楼兰的水生物。还有天上飞的、地上跑的都让你尝个遍。”
　　“媚儿，你真是折煞了小生，小生有何德何能受你这样的礼遇，惭愧。”
　　“许郎不必挂在心上，有缘之人都会如此。”
　　“媚儿，你怎么会在楼兰这个地方定居？你的祖辈原来就在此居住吗？”
　　“我也不太清楚，从我记事起我就在这里，印象中一直就我一个人生活，我能活下来都是老天的给予。”
　　“楼兰的汉人多吗？”
　　“不多，但现在逐渐增加，来自中原的生意人开始有在此定居的了。”
　　“你没想过回中原吗？”
　　“有啊，可我不知道中原还有没有亲戚，我去投奔谁呀？如今我已经熟悉了楼兰这个地方，他们的语言我也精通，楼兰城的人对我的手艺也都认可，我生活的还算可以，所以我没打算回中原。”
　　许暗尘心中波涛汹涌，如果不是自己为了心中的梦想，千里昭昭跑到敦煌献身艺术，能留在楼兰跟媚儿厮守一生也是足矣。
　　“媚儿，这野兔就留在这里当做记号，原路返回时再拿走。”
　　“好的，带着它也是个累赘，太沉了。”
　　许暗尘拎着野兔四下寻找到一个低一点的树杈，他将野兔搭了上去，手还没有放下来，只觉身上一阵冰凉好像被什么东西五花大绑一样喘不过气来，他低头看了一眼身上，顿时大惊失色惊叫了起来，“啊……”
　　媚儿被许暗尘的叫声吓得一回头，她顿时花容失色。一条粗壮的蟒蛇缠绕在许暗尘的身上，蟒蛇慢慢转着圈越缠越紧，许暗尘举着双手哆嗦着不知所措。
　　“掐住它咽喉。”媚儿提醒道。
　　此时的许暗尘已经乱了分寸，他看了一眼蟒蛇身，上下一样粗细，哪里是咽喉？掐什么地方？他双手高举着，似乎已经僵在空中根本落不下来，别说让他掐住蛇的咽喉，就是让他扒拉一下蟒蛇，都能把他吓晕。冰凉的蟒蛇，惊悸的内心，让许暗尘的身体温度随之下降，他越发感到透心的冷。平时最怕的就是蛇，这么粗壮的蟒蛇，看一眼就要晕倒，现在被紧绕全身，他感到生命快走到了尽头。
　　媚儿搭弓瞄准，瞄了一会始终没能放出快箭，这个时候手稍有抖动，箭头有一点偏差就会要了许暗尘的命。她扔下弓箭，跑至许暗尘身边，瞧准机会一伸手拔出了配在许暗尘身上的宝剑。宝剑出鞘的声音引得蟒蛇的头一伸老远冲向媚儿，它吐着芯子进一步向前，媚儿倒退两步举起宝剑。那蟒蛇好像一点都不畏惧，继续探向媚儿……
　　“过来，上我这儿来。”媚儿用宝剑逗引着蟒蛇想让它离开许暗尘的身体。
　　“媚儿，快走开，危险。”许暗尘的脸被憋得发紫，说话声音显得有气无力。
　　蟒蛇一探一探抻长身子让许暗尘站立不稳一下子扑倒在地，媚儿看准时机手起剑落，但她只使出三分气力。蟒蛇的身上被砍出一道伤口，蛇皮外翻露出蛇肉，莽蛇被激怒，它松开许暗尘的身体嗖地一声窜到媚儿的身上，媚儿大叫一声，手里的宝剑哐啷落到了地上，蟒蛇和媚儿在地上翻滚着，媚儿被蟒蛇死死缠住动弹不了。
　　许暗尘从地上爬了起来，他大口喘着粗气，迅速捡起地上的宝剑却不知如何下手。
　　媚儿和蟒蛇缠绕在一起，她使出全身之力在地上滚动，她似乎要压扁蟒蛇，可只一会的时间媚儿被蟒蛇缠绕的没了力气。眼看着媚儿闭上双眼，脸色发紫，许暗尘绝望地举起宝剑……他不敢用剑刃去砍，他怕伤了媚儿，他侧过剑刃用剑脊拍向蟒蛇的头，一下、两下、使尽全身力气向蛇头拍去……不知拍了多少下，蟒蛇的头却好像铁铸一般丝毫没有被拍扁的意思，而且它忽地立了起来。它张开血盆大口吐着蛇芯冲向许暗尘的咽喉，这蟒蛇似乎有灵性，它也知晓人类的咽喉是身体的要害之处，也许只一口它就会要了人的性命。在蟒蛇冲到许暗尘咽喉的一刹那，他双手掐住了蟒蛇的七寸位子。
　　人和蛇僵持在红尘中，时间分分秒秒在流动，此时，在生与死的边缘，靠的是意志，谁的意志占上风谁就有生的可能，否则就会走入地狱之门。蛇芯在许暗尘的嘴边抖动，彼此的双眼互相瞪向对方，双方都没有退却的想法。许暗尘自己都没有想过，他一介书生，温文尔雅，斯文有礼，平时连说话的声音都温的令人心醉，没想到有一天为活命居然与世上最可怕的动物—蛇，对峙在生死边缘。他感到自己的头开始发晕，眼睛发花，蟒蛇出现了好几个头的幻影，他的双手也逐渐把持不住，困意袭上心头，不知还能坚持多久，才二十岁就这样让蟒蛇吞噬了自己的生命吗？真的坚持不住了，许暗尘的双眼开始模糊慢慢地合上……
　　晕眩中蟒蛇似乎脱离他的双手，这时耳边嗖的一声响，他感觉什么东西啪蹋一声掉到了地上，他脸上好像被喷了一股股凉凉的东西。他用尽气力睁眼看去，蟒蛇的脑袋已没了踪影，晕，许暗尘一松手瘫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微风吹过，媚儿醒了过来，睁开眼睛透过树叶望向天空，湛蓝的天空阳光明媚，光线刺得眼睛发痛媚儿不自觉地合上眼帘。应该是正午时分，怎么会睡在林子里？媚儿撸了一下思路，刚刚发生了什么事？脑子转动，媚儿一下子坐了起来，老天，许郎在哪？她四下寻找看见了躺在地上的许暗尘，莽蛇还缠在他的身上，只是人和蛇都一动不动。
　　“许郎……”
　　媚儿急步跑到许暗尘身边，只见许郎和蟒蛇的身上都是血迹斑斑，一副凄惨的画面。媚儿看到了许暗尘身边不远处的蟒蛇脑袋，她抬起一只脚使劲将蟒蛇脑袋踢出老远，又伸手去拽蟒蛇。她忽然发现了不远处带血的石块儿，原来是白毛女鬼救了许郎。来不及多想先把蟒蛇移走在说，她连扯带拽把蟒蛇从许暗尘的身上卸了下来，拖着蟒蛇走到远处将它扔到了草丛中。
　　回到许暗尘身边将他拽到一棵大树旁让他靠在树干上，媚儿摘下水囊掰开许暗尘的嘴将水灌进他的嘴里，拽出自己的内裙倒上水打湿后将许暗尘沾满血迹的脸搽拭干净，一张清爽温婉的秀颜展现在媚儿眼前，玉面依旧。
　　“许郎，许郎……”，许暗尘的双眼紧闭没有丝毫反应，媚儿情急之下合上双眼吻上许暗尘苍白的唇，年轻女子温柔单纯的气息传给了昏迷中许暗尘孤独的心，他睁开眼睛的一瞬间，时间在脑海中戛然而止，自己死了吗？可分明感受到媚儿真诚的热吻，陶醉在这迷离的梦幻中就是死了也心甘。他回应着媚儿的吻，两个人就这样交换着彼此的心，媚儿忽然意识到许暗尘已醒的反应让她的唇惊喜地离开了他的唇……
　　“许郎，你醒了？”媚儿眼中闪着泪光，娇嫩的容颜泛出红晕。
　　“我还活着对吗？”许暗尘觉得鼻子发酸。
　　“是，我们都活着。”媚儿的眼泪终于流了出来。
　　“没想到我俩在地狱门口转了一圈又被送了回来。”许暗尘悲喜交加。
　　他一把将媚儿搂在怀中久久不愿松开，刚刚经历了生与死的洗礼，还有什么比这种经历更要惊心动魄。命运让相隔千山万水的两人相距在天涯，这种缘分如果错过真是辜负了上天的厚爱。许暗尘低头吻向媚儿，让时间停止，让我们好好地活一回。媚儿感觉到许暗尘颤抖的双手在一层层解开自己的深衣，她毫不犹豫地跟许暗尘滚在了胡杨树下，退去了许暗尘的深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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