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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玉面柔郎许暗尘(1) ...

  •   公元前99年的西域楼兰王国扼丝绸之路的要冲,是当时丝绸之路必经之地。古丝绸之路南、北两道早些时候就从楼兰分道。楼兰城作为亚洲腹部的交通枢纽城镇,在东西方文化交流中曾起过重要作用。汉朝的官员出使西域,西域的各国使臣来汉朝朝拜和交流,都必须经过楼兰这个地方。楼兰是西域距汉朝最近的国家,跟敦煌接壤。在凶悍的匈奴国和汉朝争夺西域的战争中,楼兰这个当时水草肥美的小国家起着他必不可少的作用。它不但承载着历史的重任还记录着世间许许多多的爱恨情仇,留给后人无限的遐想和梦幻般的记忆。
      媚儿是汉人,自从有记忆以来就一个人生活在楼兰城边这个空旷的大宅院中,一年四季春夏秋冬辛勤劳作。
      她在繁华的集市中开了一家裁缝店,并用自己独特的审美和不俗的眼光,将来自汉朝的绫罗绸缎买进,精心为每一位客人量制裁剪做成各式美轮美奂的衣裳。来她店里挑选面料的顾客基本都是楼兰城里的达官显贵,大家都知道媚儿有一双巧手,穿上她做出来的衣裳会给自己增添不少贵气和自信。
      媚儿的店里有一款镇店之宝,它是一种无缝的衣裳,是媚儿自己坐在织布机前用好多天时间才能织出的一件产品。楼兰城里的贵妇们以能得到这样的一件衣裳而骄傲,因为在楼兰城里没有第二家裁缝店能织出这样的无缝衣裳。别说非富即贵的夫人们,就连楼兰王安归的王后和王妃以及长公主法图娜也要排队等待媚儿的无缝衣裳慢慢织成。
      一日傍晚,媚儿正在院子里忙碌,忽然间听得木制大门被拍响了两声,她急忙走过去拉开门栓将门打开。大门打开的一瞬间,一位汉人小郎出现在眼前。只见他一身素灰色曲裾深衣裹身,身上背着行囊,风尘仆仆像一颗小胡杨树一样挺拔地矗立在媚儿眼前。
      他伸出拿着水囊的双手向媚儿躬身施了一礼,“小娘子,能否借点水喝?”声音婉转,悦耳动听。
      媚儿向那小郎脸上看去,不觉一阵心跳,那小郎二十上下岁的年纪,面如温润之玉,清爽透彻。小郎他举止优雅,神情中透出一股难掩的书卷气息,虽从头到脚满是风沙却有出淤泥而不染的风骨。
      玉面小郎见媚儿怔怔地盯着自己,他脸上忽地觉得有些发热,他咳了一声,“小娘子……”
      媚儿醒过神来赶紧微微躬身一礼,“小郎请进。”
      待媚儿将小郎的水囊灌满捧在手里准备向他搭话时,玉面小郎却开了口,“小娘子,请问这楼兰城里哪家客栈比较安静些?”
      媚儿一听心中暗自高兴,“小郎是想留宿楼兰城?”
      “小生想在楼兰城逗留几日,只是想选个安静的地方住下。”
      “请问小郎贵姓?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媚儿话一出口自觉有些失礼,人家只不过讨口水喝,可我非不依不饶地逼问他人隐私,这是为何?
      那玉面小郎也不避讳,毫不遮掩道,“小生姓许,名曰暗尘,从敦煌而来,是敦煌的画工。久闻楼兰城的繁华美景特此前来观之,顺道带些西方而来的染料回去。谁知这楼兰城里太喧闹,只想找一僻静之处晚上需好好安歇才一直找到小娘子这里。”
      “原来是许郎,楼兰城里的客栈住的都是来往商队的客商,不分昼夜,随时随地进进出出没有安静的时候。许郎如不嫌弃就把我这里当作客栈住下,我这里偏僻没有人打扰,闲置的房屋也有好几间,你尽管昼出夜归都没问题。”
      玉面小郎许暗尘的目光向院子里看去,偌大个宅院倒像是很空旷的样子。再看眼前这位小娘子十六七岁的模样,穿着入时,面容灵秀,唇红齿白,妖娆动人。他心潮暗涌,有意想留下又怕初次相见有失礼节。
      “小娘子……”
      “我叫媚儿,你我既然都是汉人,且已经相识,许郎就称呼我名字即可。”
      “哦,媚儿小娘子……”
      许暗尘笨拙的言语让两个人都哑然失笑。
      “媚儿,你家人会不会嫌外人叨扰?”
      媚儿顿了一下,“我家人他们暂且外出,要过些时日才能归来,你尽管住下。”
      “那我怎么付你房钱?”
      许暗尘一副认真的样子让媚儿暗笑,“如果你不愿差我房钱,在你临走之前请在我家房间里面留下一两幅画面就可,你看如何?”
      许暗尘一听甚是高兴,囊中羞涩正为此烦心,“小生愿意。”
      “许郎对楼兰城不熟,需不需要我做向导?”
      “不用,楼兰城地方不算太大,媚儿这里也好找,我一个人没问题。”
      “那好,如果有事就去城中心那条最繁华的集市里找我的裁缝店,我白天都在那里。”
      “诺。”
      “这楼兰城里商铺林立,人种繁多,寺庙、赌场、青楼一应俱全,南来北往各国客商,免不了碰到一两位滋事挑衅骗财之人,许郎要小心息事宁人才行。”
      “谢谢媚儿提醒,小生记下了。”
      一见钟情的年轻男女就这样相识,媚儿允诺,许暗尘自然就住了下来。他白天出门见识楼兰城的街景,傍晚回来展开布帛画出白天的所见所闻。媚儿也是每天早出晚归为生计辛勤奔波,到了晚上为许暗尘掌灯照亮让他画完白天的景色。
      不多时日,许暗尘把个小小的楼兰城逛了个遍,布帛也画了一大摞。媚儿打开布帛画卷看到的是一个个楼兰城内外景象,繁华热闹的街景、茂密旺盛的胡杨林、捕鱼泛舟的罗布泊,每个画面都栩栩如生、盎然有趣,没想到这许郎居然这等有才华,好生喜欢,媚儿越发不愿让他离去。
      “媚儿,我对楼兰的采风已经完成,从明天开始我要完成对你房租的许诺。”
      “许郎好记性,没有忘记我的房租。”
      “君子一诺千金,何况媚儿小娘子对小生这般热情招待,甚是感激。在异地萍水相逢国人已经不易,又让我一个陌生人住进家里信任有加,小生没齿难忘。”
      “许郎不必在意,你我有缘才能相识楼兰,今天尝尝我酿的葡萄酒,我敢说你在中原从未喝过这般香醇的酿酒。”
      “这我相信,楼兰的葡萄酒中原人早就闻名,小生只是从未品尝过,今天总算有幸亲身体验,谢过。”
      媚儿在院子里取出埋在地里的一坛葡萄酒倒进两只漆器耳杯中,两个人推杯换盏,就着媚儿炒的美味佳肴,云里雾里聊起彼此的人生。
      “许郎是哪的人啊?”
      “天子脚下长大。”
      “哦,难怪我一见许郎就觉得你有一种说不出的优越感,原来来自京城。听说京城人天生有一种优越感,做官的人多,读书的人更多,生活条件也好,可你为何去敦煌做个画师?敦煌的画师很辛苦。”
      “你说的很对,小生从小就在官学里念书,阿翁希望我将来能在朝廷谋个官职,好光耀门楣。可小生从小就喜欢画画,几年前遇到云游的先生给官家做画,小生被先生的才华折服,遂偷偷跟着先生跑了出来,一直跟先生到了敦煌,先生要在敦煌创出一番事业,我自然也要扎根在那里。”
      “在敦煌那个地方,整天猫在石窟里跟墙壁打交道,日夜不见阳光,像和尚念经一样好枯燥。”媚儿露出伤感情怀。
      “我倒不这样认为,我觉得就跟我念书一样,画中自有颜如玉,画中自有黄金屋。”许暗尘陶醉在自己的世界中。
      书呆子,倒很容易看得透,这个年轻人问一句答一句,不问就不说话,人很诚实,没发现有什么弯弯绕绕,嫁个这样本分的夫君也不错,最起码他能以娘子为中心。
      媚儿给许暗尘填满了酒,“许郎,来,干了。”
      许暗尘连忙摆手:“媚儿,不能再喝了,小生有些头晕。”
      “这是葡萄酒,不会醉人。”
      “那也不行,小生不胜酒力,真的不行……”
      许暗尘的玉面现出红晕,眼神儿也逐渐迷离起来,他慢慢趴在了几案上。唉,真是个小男人,和他的才华肯定不在一个高度了,媚儿心里想着收回了举起的耳杯,一个人自斟自饮起来。
      院门忽然被拍的啪啪作响,一阵嘈杂的声音传了进来,“开门,快开门……”
      媚儿赶紧起身走出屋子,只见一团白影刷地闪过身边向房屋后面飞去。媚儿一怔站在原地停歇了片刻,她留有时间让那团白影飞走才快步走向大门。大门被连拍带踹颤抖着,媚儿拉开了门闩,一群士兵出现在门口,领头的是王宫侍卫队队长阿布拉。
      媚儿故意拉着脸说,“官爷,这等着急有何事情?”
      “小娘子,看见有什么东西进了你家吗?”
      “没有,我家里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没有人会进来。”
      “我没说是人,只要看见能动的东西就算有。”
      “没有,什么能动的东西也没进来过。”
      “进去搜。”
      阿布拉一摆手,一群兵痞举着火把野蛮地闯了进来,他们向院子的各个角落跑去。只听见噼啦啪啦一阵乱响,媚儿知道今晚自家是得不到安宁了。
      媚儿向阿布拉施了一礼,“官爷,请叫您的士兵手下留情,千万别碰着我屋子里的那台织机,那里正在给长公主法图娜的衣裙织到一半,如果出现纰漏,长公主发起火来这楼兰城就别想消停了。”
      阿布拉听到法图娜几个字,他不禁瞪着一双贼眼上下打量着媚儿,好标致的小娘子,火光下面容妖娆明艳动人,他顿时百爪挠心。
      “你就是那个会织无缝衣裳的媚儿?”阿布拉说话间眼睛里射出丝丝阴光。
      “小女子得罪了。”媚儿不卑不亢地回着。
      不知是法图娜长公主的名讳奏了效还是阿布拉心里起了邪念,他冲着院子里喊道:“别乱动屋子里的东西,看仔细就行了。”话音刚落,他忽然发现了媚儿身后的许暗尘,“这是什么人啊?没听说小娘子家里有男人?”
      媚儿回头见许暗尘站在身后,知道他已酒醒,“官爷,这是我兄长,才从外归来。”
      “哦,媚儿小娘子,我们大王家里的王妃和公主在你的店里每年都消费不少钱财吧,要不你怎么住得起这么一个大宅子。”
      “这宅子是我父母留下来的,媚儿有幸得之是我的造化。”媚儿掏出钱袋儿,“官爷,这是我给弟兄们的一点茶钱,如不嫌弃请笑纳。”
      阿布拉接过钱袋儿掂了掂,紧绷着的一张脸舒缓开来,他笑着说,“小娘子,哪天跟爷去喝喝茶,谈谈心啊。”说完伸手去拉媚儿的手。
      许暗尘上前一步将媚儿拉至身后,“官爷,弟兄们也真是辛苦,这深更半夜我看不如早点收兵歇了,养足精神明天白天找什么东西也好找不是?”
      阿布拉的脸一沉,没摸到小娘子的手有点失望,他想发火,可看看钱袋儿,又想着哪天找机会把小娘子钓到手的事,他咽了一口唾沫说,“嗯,看你这斯文劲估计也没有胆量藏匿白毛女鬼。”
      阿布拉话音刚落,一声虎啸从房后的胡杨林中传来,虎啸声直冲云霄,钻进每个人的耳中。
      阿布拉向院子里的士兵喊道:“行了,那白毛女鬼已驾虎离去,都收了吧,黑天瞎火的我们在明白毛女鬼在暗,不要让她带着我们瞎转悠了。”
      士兵们搜了半天没找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看见小了小气的稀奇玩意能装兜里的就装进兜里,装不下的看着眼红就扔在地上。听见长官喊话他们陆陆续续回到门口,阿布拉一摆手,士兵们这才慢悠悠地撤出门外。
      阿布拉临出门看了一眼媚儿,“小娘子,别忘了爷说的话啊。”说完转身懒懒离去。
      待士兵们离开后,媚儿将门栓插紧,她这才松了一口气。转身见许暗尘站在院子里一头雾水的模样她开口问道:“许郎可否好奇那官爷说的白毛女鬼之事?”
      “如若真是鬼,怎么能让他捉住?”
      媚儿点头,“说来也是,白毛女鬼的传说已有一段时间,尤其是最近传的更是神乎其神。据说那白毛女鬼行走如风,快似闪电,有人曾远远看见过她坐在虎背上吹笛散步,像鬼又像仙。还有人说,这白毛女鬼兴致上来就去王宫偷拿食物,有一次将大王寿辰的菜肴一并全都挪走,还留下一块石块儿做证物,告诉大王这事儿就是她做。她每次有什么行动都要留下一块石块儿,时间一长人们只要看见小小的石块儿就知道是她所为。白毛女鬼出入王宫如履平地,没有人看清楚她长成什么样子,只有人见到过她的背影,说她长有一头银白长发,走路瞬间即逝。”
      “这么说也不会有人捉住她喽。”
      “对,安归大王曾经两次动用重兵围剿她,结果一根毫毛也未伤着她。听说后来有一次大王得手用流星箭伤了她,大王侍卫队顺着一路血迹寻去,结果被她的石块儿打伤了大王二十几个士兵,大王气得哇哇直叫拿她就是没有办法。”
      “既然这样,她肯定不是女鬼。”
      “为什么?”
      “鬼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她为了食物出入王宫,说明她肯定是人,而且是个武功高强的人。”
      “诺,我也这么想过。”
      “对了媚儿,我听说你家宅院后面就是楼兰附近最大的胡杨林,我明天准备去观看一番。”
      “好哇。因为我家宅院后面的城墙有一处坍塌,从那里出去就是一望无际的胡杨林,据说那个白毛女鬼就藏身在这片胡杨林中。我刚刚看见的一团白影恐怕就是她,她就是从我家飞过去的。”
      “大白天的她不会出来,不用怕。听你说的意思她只吃食物并不吃人,我们不招惹她,想必她也不会无端害了我们。”
      “那我跟你一起去吧,平时我一个人抓点野味就在林子边上很少往那片林子深处去,里面有不少野兽出入,你一个人去会很危险。”
      “你不要上工吗?”
      “我歇业一天就好了。”
      “谢谢媚儿。”许暗尘双手抱拳作揖。
      “不用谢,顺道我们打些野味回来,那林子里的山珍味道好吃着那,正好招待你。”
      “那我们早点安歇,明天起早进林子。”
      “诺。”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玉面柔郎许暗尘(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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