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好食光海苔》牛油果奶昔

13、一晚两百

　　王枭一伙人接到林凤霞电话时正在治安巡逻，挨个跟街边的商铺笑嘻嘻地打招呼。猛地电话铃响了，林凤霞恶狠狠的声音从那头传过来：“你们几个现在在哪呢？赶紧过来，这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婊子来砸我场子……”

　　挂断电话，旁边的孙五咬着奶茶吸管儿，凑过来问：“枭哥，哪儿又有闹事的了？这大中午的也不歇会儿。”

　　王枭脸上表情并不好，瞪了他一眼：“赶紧把你那个破奶茶喝完，林凤霞那疯婆子又抽风了。”
　　孙五很是冤枉，“这是芋泥波波咩咩奶茶……”

　　张阳跟在王枭身边的时间还算长，知道他此刻为什么事情而烦心，张阳撇起嘴：“枭哥，咱们还要管林凤霞那个女人的事吗？林哥走之前不是交代过我们不要再做违法犯罪的事了吗……”

　　“就你多嘴！”王枭虽是责问，脸上却尽是无奈。

　　他当然知道现在这个社会已经不像从前了，不是凭借蛮力就能随心所欲，更何况现在上面扫黑除恶查的很紧，全市的排查工作都做得比较彻底，现在这种情况下当然是尽量乖乖的。而且他也并不喜欢林凤霞这个疯女人，但奈何上回不懂事的手下又收了她的酒，光收好处不办事也不是他一贯的作风。

　　“虽然林哥这么久没回来过，可作为好哥们，他小姑现在有事，我们能不帮吗？”王枭一副兄弟情深的模样引得孙五频频点头，张阳想了想便也没再说什么了。

　　就是在这时，一伙人抬眼就瞧见了旁边便利店正在结账的男人，他出来拦住了这几人，声音仿佛黑云压地般席卷了过来：“你们刚才说，我小姑有什么事？”

　　王枭没想到能在这儿再次见到林海霖，当初他走的时候说的可是再也不回来，后来他也确实再没出现过，没想到，当年那个精瘦如竹竿的男孩已然长成了压迫感骤临的成熟男人，他差点都快认不出来了。

　　“我小姑怎么了？”他似乎不耐烦了，皱着眉头又重复了一遍。

　　王枭这才反应过来，脸上一时不知道是喜还是惊，嘴角肌肉提了又放，最终扭曲成了一个怪异的表情，“呀！林哥，你咋回来了？”

　　孙五捧着只剩小料的奶茶，盯着这个之前只存在于他们对话中的男人，眼珠子一动也不动。

　　“回来有点事，”他扫过这几人，似乎在思考着谁比较软骨头：“我不想再问第三遍了。”

　　王枭心叫不妙，怎么还是绕回这个事来了。
　　“嗨，就一点小事……”
　　“林姐开的那个美容店，顾客闹起来了，这个月第五回了……”张阳没说完的话被王枭瞪了回去，卡在喉咙里也不敢说了。

　　找到了，软骨头。

　　林海霖递给张阳一根大金砖，指着他们身上印着“文明巡逻”的绿色马甲背心问：“混的不错啊，都干上编制了。”

　　张阳恭敬地接过香烟，别在了耳后，摆摆手摇着头，脸上的笑意却难以掩饰：“哎哟，哪是什么编制啊，就是一份糊口的工作，还得多谢林哥当时啊提点我们，让我们迷途知返，不然我现在还不知道在哪条街混日子呢……”

　　“带我去我姑那儿吧，我看看怎么回事。”林海霖打断了他，不想把这些陈年旧历再翻出来。

　　“好嘞，林哥你等着，我把小电驴给开过来哈。”张阳一溜烟便跑了。
　　留下王枭却是有些尴尬地立在原地，他想找点话头缓解一下僵硬的气氛，刚开口却又被林海霖的眼神给逼回去了，还是像以前一样一点都没变。

　　几人骑着电动车很快就到达了“林氏健身美体健康管理中心”，门口正围着不少人看热闹，林凤霞响破天际的泼妇骂街他们隔几百米老早就听到了，现在隔近了才听到她嘴里的恶毒话语：“你他妈的吃饱了撑的敢来我这里讹我？个小婊子年纪轻轻的就学会这些见不得人的手段了，我呸！我看你是丑人多作怪土鸡想变凤凰，想吃霸王餐不成就敲诈老子？你以为老子是好欺负的，啊？你别跑，今天不弄死你我不姓林……”

　　王枭赶紧走近，大声呵斥：“干什么呢干什么呢？”

　　林凤霞一见到他，气势更加嚣张了起来，揪起地上那人的头发，“来来来，不是要报警吗？现在人家巡逻大队的来了，来，说说你要干嘛？”

　　“你放开我，我要举报你这里非法诈骗！”米苔头皮被扯得生疼，刚刚被这个疯婆子一直掐着的手腕松开，已经勒出了一道红痕。

　　听到这句极力遏制着情绪的控诉，林海霖心下一顿，快步走进了人群包围圈，看见了地上狼狈的她。他视线上移，转到了几年未见的林凤霞那张狂的脸上，腮帮子不自觉咬紧，眼里浮起一抹阴翳。

　　“杀人啦杀人啦！救命啊——”一声尖叫盖过林凤霞的咒骂，米苔干脆直接往地上一躺，眼泪鼻涕一齐流下，汇聚成从喉咙深处发出的哭腔。
　　“……还有天理王法吗，这么壮的老女人欺负我一个小姑娘，我连她一根手指都没碰，她还要用刀砍我，呜呜呜呜呜呜呜……我上有老下有小，身体还不好，杀千刀的黑心老板抢了我的钱还想倒打一耙……”

　　这下，连林凤霞也傻眼了，“不是，你，你……老子什么时候抢你的钱了？小娼妇张口就来啊？等着，妈的老子现在就去拿刀砍你……”

　　王枭知道，林凤霞气红了眼，可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的，他急忙拦下，拉过她的衣袖悄声道：“霞姐，别把事儿闹大了，你侄子也回来了。”说罢朝那边使了使眼色。

　　林凤霞仿佛听到什么天方夜谭一样，笑了起来：“今天可真是奇了，什么妖魔鬼怪都来了。”她走到林海霖面前，先是用怀疑的眼光把他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番，然后咧嘴露出了满口黄牙：“哟，大变样了啊，怎么想起来看我这破落亲戚来了？”

　　“不是来看你的，别自作多情。”林海霖在众人面前也丝毫不给她留面子，在她恶狠狠的注视下走到还躺在地上的米苔旁边，叩了叩地板，发出了响亮的“噔噔”声。

　　“别躺着了，地下凉。”

　　眼前猛地出现了一张熟悉的大脸，米苔此刻几乎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了。她用力眨了眨眼睛，那张似笑非笑的脸还是没消失，嘴巴一张一合不知道在说什么，过了几秒声音才清晰地传入她的耳朵。

　　“林，海，霖？”

　　这时，急促短脆的警笛声渐渐变大，从街口那边疾驶而来，吸引了整条街的注意。

　　“怎么回事？”一身制服的警察下了车，拿着警棍直奔门口，对他们造成的拥挤围堵很不满意。

　　见警察来了，林凤霞也有些底气不足了，瞟了眼身旁的王枭，他已然是垂头萎靡状了。米苔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指着林凤霞对来的几个警察大声道：“她搞诈骗，我要举报！”

　　“不是嘞警察叔叔，你别听这个贱蹄子乱嚼舌根，我这个店是正规营业的……”林凤霞无暇顾及林海霖，掐着朵谄媚的笑脸就往前凑。

　　警察伸手拦住了她，铁着脸开始询问基本情况。

　　“你是老板？”
　　“欸对对对，我是老板娘。”
　　“营业执照、卫生许可证、税务登记证、消防许可证有没有，给我看一下。”
　　“呃这个，这个什么证我不太清楚，是我朋友帮我办的，我也不知道……”

　　“是你要举报她？你是消费者吗？”
　　“不是，但是我有证据她这就是诈骗！”

　　警察眼神如刀扫了王枭一眼：“王枭，你在这儿掺和什么？”
　　“陈警，我这，这不是在调解吗嘿嘿，就一点小事其实……”
　　“你这是调解还是添乱呐？”
　　一句话问住了王枭，他不敢再说话了。

　　“那你是？”看着林海霖的样子，也不像是来做美容美体保养的，陈警官略带疑惑地开口。
　　“我是她侄子。”林海霖一脸气定神闲，仿佛是来随意散个步。

　　“啊？你，你，你……”米苔指着林海霖，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话出来，好不容易才憋出来一个：“林海霖，你怎么干这么缺德的事儿啊！”

　　陈警官沉脸皱眉看着这混乱的场面，右手一挥：“全部带回警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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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米苔第二次来警局，她平时小心谨慎做人，小心翼翼做事，连个垃圾都不敢随地乱丢，如今却因为这档子破事儿来了个二进宫，属实是糟心。

　　林凤霞最先被叫进去录口供，余下几人都被关在调解室等待。林海霖朝对面的米苔递了个眼神，结果她回瞪了一眼，又别过了头去。

　　“昨天什么时候到的？”他喝了口水，清了清嗓子。

　　“白天。”虽然还是不想搭理他，但是出于礼貌她还是闷闷地出声了。

　　“噢～N市变化好大啊。”

　　“嗯。”

　　“对了，你这次回来干嘛的？”总不能是专门来砸林凤霞的场子的吧。

　　“玩。”米苔一副臭脸，浑身散发着“你管我呢”的信号，主打就是一个已读乱回。

　　“……”

　　旁边坐着的三人却对这段毫无营养的对话颇为好奇，张阳还是忍不住问了：“林哥，这美女谁啊？”

　　“欠我钱的。”林海霖轻描淡写地抬眼看了她一眼。

　　“？我什么时候欠你钱了？”
　　果然只有提到钱的时候她的情绪才会波动。

　　“一晚两百，四个晚上，忘了？”
　　旁边三人慌张地左右张望，用咳嗽掩饰自己的震惊。
　　不愧是林哥，这事儿在警局里面可以这么光明正大地说吗？

　　米苔的脸微微涨红，拍桌而起，“林海霖！什么两个晚上四个晚上的，我是借宿！说清楚了，别给我在这儿造黄谣。”

　　“是在说借宿啊。”林海霖有些哭笑不得，回过头厉色瞪了左右三人。
　　“今天这事算林凤霞的过错，这钱就免了，不用你还了。”

　　“咱们一码归一码，钱我会还你的。”她仍是气呼呼的，没有领他半份面子。

　　“哒哒—”急促且清脆的鞋跟与地面接触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打断了他们未达成一致的对话。

　　然后门打开了，全身从头到脚的黑色出现在众人眼前，素净洁白但略带疲惫的脸庞是唯一的色彩。

　　“你怎么在这儿？”
　　林寒月一脸诧异地望着林海霖，脚上却是步伐不停地朝里走去。她显然是刚从片场赶过来的，带着些风尘仆仆的怒意毫不客气地开口：“林凤霞这个疯女人又在搞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