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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跪下 ...

  •   锦绣失踪三日,郡主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轻轻敲着木鱼,那声声清脆的回响在空旷的念堂中回荡。
      一炷香燃,两柱香续,自天光破影始,至凝血滞金终。
      郡主始终如一,木鱼声声清脆,安宁致远。
      然而,长宁却无法沉浸在这份宁静之中,她跪在蒲团上,因为长时间的压迫,脚腕上像是有无数只小虫在撕咬,痛得她几乎要失去知觉。
      汗水顺着她的额头滚落,从光洁的额头坠下,打湿了碎发,形成一道道蜿蜒的痕迹。她紧咬着牙关,努力不让痛呼声逸出,但身体的颤抖却无法掩饰。
      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尖锐的刀片在切割着她的神经,让她几乎要窒息。
      她低头看着已经肿胀不堪的腿,想着白绸下面的皮肤大改已经变得青紫,痛楚从脚腕处蔓延开来,逐渐侵蚀着她的整个身体,让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麻木与无力。
      终于长宁坚持不下,忍不住往前一到,可是残余的精神依然有力,她用手支撑,不至于以头抢地。
      手重重的拍在念堂的木质地板上,发出闷吭的声音,郡主似乎惊醒,她转过头,剪水秋瞳雾蒙蒙的,“你怎么了?”
      “在下无事。”长宁低声道。
      长宁知道,自己不能就这样倒下,你也不能真的风轻云淡的向郡主卖乖,说出自己的苦楚,她何尝不知道自己的苦楚,不在乎罢了。
      “你先起来,东西在蒲团下面。”郡主软软的说。
      长宁闭上眼,然后一点一点挪开膝盖,蹭着地板,将手放下去摩挲,竟然取出一封洁白的信件。
      信笺之内,除却一张素白的纸张,尚有一撮柔软的猫毛——那正是锦绣的毛,其细腻光泽,仿佛还散发着它的体温。
      纸上字迹洋洋洒洒,虽略显歪斜,却透着几分不羁与倔强。清风徐来,吹过几行字句,瞬间惊起千层波浪涛,令人豁然开朗。
      “此刻,猫在我手中。若欲索回,三日后正午时分,务必交出无忧子,否则后果自负。”
      时间、地点、人物,皆被一一标明,这封要挟信虽字迹潦草,但其内容却毫不简陋,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绝。
      锦绣失踪已逾三日,长宁束手无策,郡主却于此时收到了一封诡异之信。
      言辞要挟,语气狂妄。
      难怪郡主一反常态,仿佛狂风骤雨即将来临。
      她凝望着郡主手中的信笺,脑海中思绪万千。这封诡异之书函究竟是何人所为?竟敢对郡主如此无礼!
      她主张郡主来莲花庵,倘若能丢了郡主的爱宠,让郡主受到威胁。功劳变成苦劳,苦劳变成罪过。
      长宁心中涌起一股愤慨之情,烦闷之意。
      人活着就是要应对这样接踵而至的麻烦,一刀一刀斩断乱麻。
      她知道,自己必须保持冷静,才能度过这场危机。于是,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慌乱,静静地等待着郡主的下一步指示。
      郡主缓缓抬起头,目光落在长宁身上。她的眼神中透着一丝温柔,但嘴角却勾起一抹微妙微笑。“长宁,你真的能找回锦绣吗?”
      语气软糯,黏腻,甜丝丝如蜜糖一般流淌在你我之间,胶着的感觉像是缓缓吞噬一切。
      长宁深吸一口气,坚定地点了点头。“郡主,属下定不辱命!”
      郡主微微颔首,眼中的温柔更加明显,她的眼中长宁倒影明亮,像是被嵌入一块质地温润的黑玉中。
      “好,那我就等着你的好消息。”她轻声说道,然后再次低下头,继续敲着木鱼。
      郡主微微颔首,眼中的温柔更加明显,宛若春水初生。
      长宁眼中瞳光微动,倒映着郡主身影。
      她瞳仁乌黑,宛若眼眶里镶嵌一块质地温润的黑玉,色泽深沉,黑瞳倒映着郡主的背影,而郡主像是雕刻在黑玉上的花纹。
      夜色如墨,深沉而厚重,仿佛能吞噬一切声响和鲜活。而月亮则像是这黑暗中的一盏明灯,它的光辉穿透黑暗,爬上长宁的鞋尖。
      郡主很生气,温柔如水的郡主生气起来,是很折磨人的。
      长宁自嘲的想着。
      她必须找到锦绣,将那个胆敢挑衅郡主的贼人捉拿归案。
      脑中不断的浮现今天的事情。
      然而,身体的痛楚却像是一座无法逾越的山峰,阻挡着她的前行。
      她尝试着挪动脚步,但双腿却像灌了铅一般沉重。每一步都仿佛是在刀尖上行走,痛得她几乎麻木。
      这般委屈,应当大哭一场,可是长宁不能哭,不能示弱。
      她必须坚持下去,直到完成郡主吩咐。
      长宁拂了拂衣袖,她侧目望向内室,念堂之中,郡主闭目凝神,似乎在向神明祈求。
      很难想象,这样圆润的眉眼,这样软弱的性子发起脾气来这般不容小觑。
      明明遭受惩罚,可是长宁忽然发笑,她自己都觉得古怪。
      她虽此刻神态自若,但长宁仍记得,当她召见自己时,那脸色已近乎铁青,犹如暴风雨前的宁静。
      在她的领地之中,竟有人敢劫走她的爱宠,甚至胆大妄为地写信要挟。
      难怪她会气到如此地步,那份愤怒与不甘,如同烈火般熊熊燃烧。
      郡主的要求简单而直接,务必捉拿这个胆敢挑衅自己的贼人。
      长宁轻步踏出念堂,恰逢皓月当空,皎洁如镜,其光华洒满整个院落,仿佛披上了一层银纱。
      鸦羽静立院中,一身黑衣随风轻扬,衣摆翻飞间猎猎作响。
      她究竟在此站立了多久?无人知晓。
      长宁知道,鸦羽曾经递过来消息,以重新调配药方之名将郡主叫过去。
      郡主是走了,但却依旧要她跪着。
      郡主这样深闺深宫养出来坐不垂堂的千金之子,铁心磋磨你,你是逃不掉的。
      长宁不怪鸦羽。
      只不过,只不过。
      长宁暗自叹一口气,愈发觉得这李玉璋不愧是天家血脉,在她手底下求生,也不是轻松的活计。
      长宁生来便是一双笑眼弯眉,唇角常挂笑意,性情亦是喜欢调笑取乐。
      她不怪鸦羽,心中却涌起一股调侃之意,想要戏弄一下她。
      是说她无用?还是趁机撒娇撒痴?
      这般时候还有心戏弄,也许是老天看不过去。
      不知为何,她的身影却逐渐变得摇晃起来,似乎有些站立不稳。
      就在这一刹那,长宁脚下一个不稳,整个人向前倾倒。
      鸦羽急忙上前一步,伸出双臂将长宁紧紧拥入怀中。
      长宁跌入鸦羽的怀抱,只觉得一股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莫名的安心之感。
      她想说:你这般紧张,到让我不好意思了。
      但她什么都没有说出来,鼻尖眼底都是一团红莲香气,清冽与炽热交杂,升腾起一股子热浪。
      脚下尖锐的疼痛犹如烈火,点燃心头的一线清明,长宁不由自主抓住鸦羽的衣襟,将她的衣服勒的紧实,绷出脊背的线条。
      她四处寻觅支撑之物,却未曾寻得,鸦羽自然而然地成为了她身体的依靠。
      她的手轻搭在鸦羽的手背之上,然后攀在手腕上,握紧手腕的双手力气一大一小,身体一颤一颤,她一定很疼。
      手腕传来微妙的温暖,透过那层细腻的布料,仿佛能触及到对方肌肤下涌动的鲜血。
      长宁的头依在她怀里,鸦羽垂眸,能看到她头顶细软的绒毛。
      她在她怀里,颤抖。
      莫名的使鸦羽心中涌起一种难以名状的情愫,既陌生又熟悉。
      鸦羽想要大口呼吸,却不是因为手腕上的疼痛。
      在朦胧的夜色中,一道黑色的身影托住长宁,如托住一团黏糊糊的温软白雾。
      她的身体似乎被万两黄金养出的膏腴所浸透,每一寸都弥漫着娇贵与柔媚。她的皮肤,白皙得近乎透明,仿佛一捏就会溢出甜腻的汁液,那松弛的质感,像是融化的糖稀,贴在人的心上。
      月色凉凉的,怀里的人暖暖的。
      两人就这样相拥而立,不知过了过久。
      就在她全神贯注地扶持着长宁时,长宁突然转头,两人的目光在瞬间交汇。
      那一刻,鸦羽仿佛被电流击中一般,整个世界都变得模糊而朦胧。她的下巴不小心撞到了长宁的额头,一阵疼痛传来,但她却无暇顾及。
      鼻尖涌入长宁的气息,那是一种让她心醉的芬芳。她不敢出声,怕惊扰了这短暂的宁静。她只能默默地承受着这突如其来的亲密接触,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悸动。
      长宁似乎并未察觉到这一小插曲,她轻轻笑了笑,声音中带着一丝歉意:“抱歉,我没看路。”
      鸦羽心中一紧,连忙摇头:“无碍,是我没留意。”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而自然,但心中的波澜却难以平息。
      长宁抬头望向鸦羽,只见她那淡色的眼眸中闪烁着关切的光芒,让她心中一暖,然后迅速低下头,逃避一般。
      而鸦羽则低头看着怀中的长宁,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柔情。
      刚刚目光交汇,她看到了长宁眼底氤氲的水汽与一种软弱与可怜。
      她总是喜欢在强大的时候故作造作,却不愿意在需要搀扶的时候展现软弱。
      鸦羽知道这不应该,可是长宁眼底的眼底波光粼粼却挥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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