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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回府 ...

  •   远山如黛,云雾缭绕。清晨的莲花庵沉浸在一片青绿的雾气之中,隐隐约约,若隐若现。
      莲花庵内,高大的玉兰树枝叶繁茂,形成一片清凉的绿荫。树上的花朵,一簇簇一片片,白如截肪,飘飘荡荡宛若落雪。
      宫中急召,陛下病重。
      李云璋不得已轻车简行,乘快马匆匆离去。
      没有中间人,长宁与宛珠更加不对付,其余人均眼观鼻鼻观心。
      冯宛珠没遭闹幺蛾子,反倒是日日去找宋雪衣,打坏了几个药罐,吓得宋雪衣跪求神佛收了这个煞星。
      冯宛珠浑然不觉,甚至更加起兴。
      不过没有几日,几个人就要收拾启程回到东园,毕竟她们来这里的目的是为郡主母亲祈福。
      郡主为人简朴,而长宁与冯宛珠都是骄奢淫逸的性子。
      长宁常常羡慕冯宛珠,她有骄奢淫逸的资本。
      而冯宛珠得知这件事,非但没有生气,反倒是自满自傲起来。
      “将军府千金、东园长史,岂是你可以比较的?”
      标志性白眼结束。
      长宁:就不该让你知道。
      八匹枣红骏马迈着小步,拉着上好的金丝楠木雕刻而成的车身,悠悠行走。窗牗上嵌着宝石,在晨光下散发着微光。四角雕饰鸾鸟口衔宝珠,悬着金铃,清脆的铃声响了一路。
      这股穷奢极欲的派头,颇有齐国大长公主与宁国公主遗风。
      她大发慈悲邀请宋雪衣同乘。
      宋雪衣推三阻四却无法拒绝,她更不好直接表现出厌恶,百般不愿意的坐上马车。
      进入马车,宋雪衣望着内部豪华的陈设,忍不住呢喃着什么,凑近一听,她低低念念:真有钱,什么时候我才能这么有钱……
      紧随其后的是长宁的马车,虽然没有冯宛珠豪华,却也精致,四匹白马迈步向前。
      里面有三个人,长宁、鸦羽、雀翎。
      不知为何,郡主对雀翎格外宽善,不仅没有限制她的行动,更提出让她帮自己管理兽园。
      丝毫不介意前情。
      长宁只能叹道:都是命,自己怎么没有这般的命。
      从郊外莲花庵来到东园,从凌晨初照到日上三竿再到夕阳欲颓。
      第一个到的是冯宛珠,不愧是八匹骏马拉着的马车。
      步入东园,雍容华贵的姿态仿佛她就是这片园子的主人。
      她生了一双杏眼,眼白偏多,生性高傲,瞥了一眼紧随其后的宋雪衣,眼中似乎闪过一丝不屑。
      “宋姑娘,郡主的病情如何了?那鸦羽的方子,你可曾试过?”
      宋雪衣微微低头,避开了冯宛珠的目光,心中却翻动着复杂的情绪。她心知冯宛珠的关切并非真心,但在这东园之中,她也不得不谨慎应对。
      一想起来就烦。
      “回冯姑娘,郡主的病情……确实有些棘手。”宋雪衣顿了顿,语气中带着几分犹豫,“鸦羽的方子,我虽未亲自试过,但观其药材配伍,倒也是颇为精妙。”
      “什么药方?”冯宛珠追问,眼中闪过一丝锐利。
      宋雪衣深吸一口气,一个个的不刨根问底不舒坦?
      嘴上却还是耐着性子,继续道:“都是玉髓特有的药材,雪参、炽莲、龙骨草。
      “这些药材极为罕见,且药效猛烈,若是用量不当,恐怕会适得其反。郡主千金之体,怎么可以用这么粗糙的方子?”冯宛珠挑了挑眉,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满轻视。

      “长史知道这些药材的功效?”宋雪衣奇怪道。
      这些可不是外人的闲话,闺阁小姐竟然还懂药理?
      冯宛珠不自然的撇了撇嘴,移开视线道:“药理也不难懂,看过几本医术,自然是略知一二。”
      宋雪衣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看过几本医术?不难懂?
      果然又是一个嘴硬贵族纨绔,随即又恢复了平静,那几句烈性的评价是正确的,她心中对冯宛珠的轻视稍稍减轻了几分,却也并未完全放下戒备。
      “郡主经历多年温养,寻常的法子都试过,这药方虽然猛烈,却也有几分道理。或许可以一试。”
      冯宛珠点了点头,没有多说。
      齐国大长公主钟爱梧桐,府中遍植此树,此时夕阳西下,余晖洒落,为每一株梧桐披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辉。
      眼前小路蜿蜒曲折曲径,假山怪石错落有致,花影婆娑,树影斑驳。
      她一甩衣衫,血红的衣摆金线牡丹张扬的不可一世,绚丽如大片大片的云霞。
      宋雪衣抬眼望过去,冯宛珠杏眼圆润,却丝毫没有娇俏之感,眼中时不时闪过的轻蔑,如同月光洗练的寒玉。她立在那里,虽然并不高挑,却有一种不容侵犯的高傲。
      宋雪衣低下头,心中一个念头一动,不着痕迹的垂眸。
      黄昏下的府邸,仿佛被一层粘稠沉重的金色帷幕所笼罩。
      夕阳的余晖透过云层,洒落在屋顶和墙壁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大门紧闭,石阶在黄昏中显得格外冰冷而坚硬,红墙的阴影在黄昏中拉长。
      长宁与鸦羽同时赶到,在鸦羽的搀扶下缓缓下车,她身体好了不少,脚腕也不红肿,然而长时间的茹素吃斋让她的体态更加单薄。
      经历舟车劳顿,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但长宁似乎并不在意,只是随意地用袖子擦拭了一下。
      鸦羽见状,连忙递上一条柔软的帕子,长宁轻轻摇头,示意自己无碍。
      “长史是带着一位姑娘进府了吗?”长宁轻声问道,声音中透着一丝疲惫。
      仆人恭敬地回答:“长史确实带着一位姑娘回复,但并为多留,此刻已经打道回府。”
      长宁轻轻叹息一声,对冯宛珠的行为有些无奈。她转头看向鸦羽,撇了撇嘴:“冯宛珠是块烈碳,却心思不深。你一点她就着,又没有手段,尤其有趣。”
      语气中透着一丝调侃。
      然而,她的眉头却紧锁着,似乎有什么事情让她感到担忧。
      “我本来腿就不好,如今又要处理这些琐碎事务,真是……”长宁长叹一声,似乎对眼前的局面感到有些无奈。
      鸦羽知道长宁的身体一直不好,如今又要面对这些繁琐的事务,实在是让人担忧。
      “您别太操心了。这些事情交给我去办就好了。”鸦羽轻声劝慰道。
      长宁轻轻摇头,她倒是也想。
      “虽然辛苦一些,可都是份内之事。”
      她抬头望向天边的余晖,橙红而沉重。似然后,她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所有的疲惫都抛诸脑后。
      “我们进去。”长宁轻声道,语气中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与从容。
      鸦羽扶着长宁缓缓走进东园,黄昏的府邸在她们的身后慢慢合上了大门。
      月已东升,洒落东园。
      郡主归来之际,欲往郡主府上拜访,却不料被冯宛珠那冷若冰霜的拦在门外。
      冯宛珠身姿挺拔,眉眼间透着一股不可一世的傲气,一看便知来者不善。
      “李郡傅,敢问您何时能离此而去?这郡主府虽好,但终究是小小一隅之地。近日丹墀府内风云变幻,即便陛下曾有微词,但昔日对您的赏识仍历历在目。您又何苦在这郡主府内屈身自处?”
      长宁心知,这冯宛珠虽性情刁蛮,但此番话语背后定有高人指点,多半是那位张以清的手笔。
      然长宁既已下定决心,便不会轻易动摇。
      她微微一笑,以轻松之态回应:“在下既已入郡主府,便无离去之意。倘若郡主她日远赴封地,长宁自当相随,以报郡主之恩。”
      冯宛珠闻言,冷笑一声:“郡傅此言,莫非是有所图谋?郡主岂会轻易离京?何况,金翎府人才济济,金涣瑾更是出众,你岂能在此展现你的才华?”
      长宁不以为意,轻摇羽扇,悠然道:“冯姑娘此言差矣。在下并无此等野心,只是单纯为郡主效劳罢了。若说胆识与智谋,在下自知不如飞鸢与张以清。但能为郡主所用,便是长宁的荣幸。倘若心怀不轨,那胆识便是鲁莽,智谋便成了阴谋。”
      冯宛珠被长宁这番话堵得哑口无言,正欲发作,却见一位女侍匆匆而来,打断了二人的对话。冯宛珠只得愤愤地瞪了长宁一眼,转身离去。
      长宁望着冯宛珠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有冯宛珠在,她今天见不到郡主。
      长宁无半分颓色,她轻叹一声,宛如微风拂过湖面,波澜不惊,转身之间,已是步履轻盈,迈向那月色朦胧的庭院深处,去寻找独坐一隅的宋雪衣。
      夜色如水,淡淡地洒落在宋雪衣的窗前,她挑灯夜读。
      那微弱的灯火,在她清秀的侧脸上跳跃,映照出她专注而坚定的神情。
      长宁悄然靠近,眼中闪过一丝戏谑的光芒,声音如清泉击石,悠扬悦耳:“宋姑娘,这医书当真如此引人入胜,竟让你忘却了时辰,连我这不速之客都未曾察觉?”
      宋雪衣闻言,微微抬头,不耐烦的神情明明暗暗,却悉数吞下,“医道无涯,我不过是沉浸其中,为郡主寻求那一线生机罢了。”
      “郡主之恙,究竟如何?”长宁语中透露出几分关切。
      “尚有生机。”宋雪衣低眉垂目,声音虽平静,却如同寒潭之水,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沉重。
      此语一出,长宁心中的戏谑之意瞬间消散无踪。这并非吉兆之语,反倒令人心头一紧。
      “此症竟如此棘手?”长宁敛去面上笑意,神情变得肃然。
      “此非寻常之病,乃是自娘胎中带出的剧毒。此毒,乃是玉髓国特有的奇毒,深入郡主骨髓,难以拔除。”
      宋雪衣缓缓道出,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击在长宁的心头。
      长宁的脸色骤变,“宴宁公主曾出使玉髓,莫非郡主便是在那时染上了此毒?此毒竟如此厉害?”
      宋雪衣轻轻颔首,算是回应了长宁的疑问。
      “你可知冯宛珠的来历?”宋雪衣突然问起。
      “她?哦,她是冯将军的千金。”长宁轻描淡写地回答。
      “就是那个出身草莽的冯将军?”宋雪衣进一步确认。
      “正是。”长宁点头。
      “她对医术颇有见地。”宋雪衣话锋一转,提及了冯宛珠的医术。
      长宁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似乎并不知道冯宛珠懂得医术。
      “哦?”
      然而,宋雪衣却突然冷笑一声,毫不留情地打击道:“比你好……”
      长宁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心中不禁暗骂:一天不损我几句就不舒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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