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瞒额度》鳍尔

45、沙子城堡

　　“Da——ddy——”

　　“抱歉珍珍。”裴念心里装着事，没注意衣服拉链没拉开就给珍珍套。终于给小家伙穿好泳衣后，珍珍迫不及待去拿他的玩具。从挖掘机到小铲子一应俱全。

　　裴念扶额，“宝宝，会不会太多了？”

　　珍珍撅着嘴，一屁股敦坐下，“可是......可是珍珍都很喜欢嘛”

　　“好吧好吧。”

　　吃过午饭，裴念带着珍珍和他的挖掘工具下去海滩。

　　从别墅过去需要穿过一片小森林，珍珍仿佛回到了葡萄园，一出门就撒腿疯跑。

　　裴念在后面慢慢地跟着，叮嘱道：“别跑太快，会摔倒。”

　　“放心吧daddy，珍珍不会摔倒噢。”

　　他穿了一件绿色小青蛙连体泳衣，在林间跑起来像个圆滚滚的绿色炮弹。话音刚落，咚一下就撞到了东西刹住。

　　“哎呀。”珍珍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陆逢森转过头，看见捂着鼻子的小孩有些讶异，“珍珍？”他神色稍显紧张，扶他起来后四处张望了下并蹲下检查他有没有受伤。

　　珍珍抬起头，眼睛亮了亮朝他甜甜一笑，“哥哥！”

　　陆逢森帮他把衣服上沾着的泥土拍下来，“你一个人吗？Daddy呢？”

　　珍珍看到他手上的护腕，跟他送给自己的那个一样，只不过是蓝色底白色团。他咧嘴傻笑：“哇，跟珍珍的一样。”

　　正要再次询问他裴念在哪里，不远处便传来着急的喊声，“珍珍？你在哪里？应一下我，珍珍......”

　　“啊，是daddy！”珍珍转过身，奋力挥起小手，“daddy，我在这里，daddy——”

　　裴念小跑过来，眼睛只看着绿色的小人，没有注意到旁的。喘着气把人紧紧抱住，“你现在跑得比毛毛还快了。”

　　“真的吗嘿嘿嘿......”

　　“你......”

　　裴念这才发现旁边还有其他人，眼尾上挑正对上一双墨色瞳仁，眼底沉默地翻涌着骇浪。薄荷味在触及对方目光的一瞬间变得尖锐，在泥土与青草味混杂的森林炸裂开来。

　　陆逢森稍显无措地摸了摸鼻尖，无数的思绪闪过却抓不住重点，张开嘴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裴念冷着脸抱起裴臻意往外走，像掠过一个陌生人。似乎感受到裴念的低气压，珍珍看了一眼手上还沾着他衣服的土的哥哥，又看了一眼裴念，然后默默地抱紧裴念的脖子，乖乖地靠在肩膀上。

　　“在这里玩吧，太晒了先不要出去伞外面，会变成煤球的。”裴念把他抱到一个黄绿条纹的太阳伞下。

　　“好哦daddy.”

　　珍珍乖乖从保姆手中接过铲沙的工具，认真地用塑料铲子把沙子铲进桶里面，然后倒在一起堆成一个大大的沙堆，乐此不疲。

　　落后几步的人赶上来，站在太阳伞外目光深沉。两人之间以光为界，形成了一道明显的界线。裴念不出去，陆逢森不被允许进来。

　　前两次细聊都是在昏暗路灯下，此刻他才认真打量起裴念的模样，精致的面容比两年前要红润了不少，但是裸露在外的腕骨和锁骨依然锋利，风扬起他的衬衫，隐约可见纤薄腰肢。

　　虽然面无表情，但是浑身散发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温柔。

　　沉默地看了半晌，炙热的视线缓缓挪向一旁卖力铲沙的小孩子身上。裴念走过去挡住他的视线，拒绝意味明显。

　　陆逢森看着他的脸，视线不自然地移到他后颈，发稍和衣领把那处挡得严严实实。

　　对峙半晌，裴念交代保姆看着珍珍，并跟珍珍说：“想喝什么吗？”

　　“草莓汁。”

　　“daddy去买，珍珍在这里等我好吗？”

　　“我陪你去呀。”

　　裴念摇摇头，“daddy想要个城堡，回来的时候珍珍可以搭好吗？”

　　珍珍重重地点头，“保证完成任务，长官。”

　　“宝贝真棒。”

　　珍珍见他走出去又跑过去拉住他的手，拽着他蹲下来。

　　“怎么了宝贝？”

　　珍珍悄悄看了一眼陆逢森，而后凑近裴念的耳边，道：“哥哥没有要抓我跟daddy换钱。”

　　“嗯知道。”

　　安抚好珍珍后，裴念板着脸走出去，一路沉默地走到咖啡厅。抱着手在面朝沙滩的高脚椅坐下，口吻强硬：“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不要出现在我的视线范围，这几个字这么难理解吗。”

　　陆逢森似乎没听到他的话，自顾自地翻着餐牌，问：“要吃点什么？游泳消耗很大，小孩子很快就饿了。”

　　裴念沉默以对，他也不尴尬，直接对服务员下单：“一杯橙汁，一杯草莓汁，一份芒果班戟，打包带走。”

　　过了一会儿服务员送了两杯冰水过来，陆逢森递过去给他，不小心与他手臂相触。裴念一瞬间站了起来，面上的厌恶掩盖不住。

　　“珍珍的草莓汁还没拿。”陆逢森见他起身要走连忙拦下他，裴念听见他叫珍珍两个字，顷刻便如刺猬一样竖起全身的刺，“不要喊他的名字！”

　　“他说是爸爸的小珍珠的意思，为什么，裴念？为什么给我们的孩子取名叫珍珍？”颀长的身躯陡然贴近，修长的胳膊撑在裴念身后的桌沿，把他束缚在小小一隅。

　　Omega感受到威胁，腺体突突跳了一下，贝齿咬住唇肉，眸光不服输地瞪着陆逢森。身体在听到他说我们的孩子时抖动不止，牙关不受控地打颤，裴念一字一顿重重扔下：“是我的孩子。”

　　“你的孩子早就死了，在两年前的新年夜被你亲手处决的，以没有爱意为由。如果你忘了，没关系，我会提醒你帮你回忆起来，千次万次。”

　　抵在桌沿的手倏尔青筋暴起，指节因为用力而涨红。

　　“不准你欺负daddy！不准！”

　　珍珍见裴念迟迟不回来，吵着让保姆带他去找爸爸。一进入店里面就发现陆逢森一脸凶狠地箍住裴念，并且他的爸爸看上去快要哭了。

　　珍珍非常生气地挥动拳头击打陆逢森的腿，试图把裴念从他的禁锢中解救出来。

　　一下一下的敲击锤在陆逢森的腿侧，实则落在心底，空谷回响，凝聚成不可忘却的梦魇。

　　他在那年新年夜射向裴念的子弹，拐了个弯最终回到自己的心脏。砰，砰砰，把他的胸腔炸出个大洞。

　　人果然不能说谎。

　　回到太阳伞下，珍珍拽裴念去看他刚盖好的城堡——一堆勉强称得上是圆柱体的沙子。

　　“珍珍好棒，怎么会这么漂亮。”

　　“daddy你喜欢吗？”

　　“珍珍做什么我都喜欢。”

　　珍珍悄悄打量裴念的表情，脸蛋鼓起，用小小的脑瓜思考着重大事件。

　　过了一会儿，裴念新点的饮料和小吃送过来，他带珍珍去洗了手到座椅上坐着吃。

　　小豆丁坐上去甚至看不到桌面，裴念把他抱到大腿上。珍珍一手拿着叉子吃蛋糕，一手抱着草莓汁。见裴念没有动，于是把自己的草莓汁推过去给他，“daddy喝。”

　　“谢谢珍珍。”

　　裴念接过来喝了一口，见他还仰着头看向自己，小脸皱巴巴。

　　“怎么了宝宝？”

　　“唔——哥哥是不是欺负daddy了？”

　　裴念轻轻摇头，“没有人可以欺负daddy.”

　　“那daddy为什么不开心？”

　　听见他的话，裴念错愕地摸了摸脸，原来在珍珍看来自己在不开心吗？

　　“没有，daddy只是在想事情。”

　　“好吧。”珍珍埋头接着啃面包，过了一会，突然拍了拍裴念的手背，“不开心要告诉我噢，珍珍给daddy抱抱。”

　　“谢谢宝宝。”看着珍珍亮晶晶的双眼，裴念埋在他毛茸茸的脑袋里把他圈紧。

　　他深吸了一口气，鼻腔逐渐被珍珍的奶香充盈，这才缓解了刚刚闻到细微青柠味的不适。

　　“不要跟他玩，珍珍。”裴念闷闷地说。

　　换作平时，珍珍一般要问为什么的，但是此时莫名地感觉不能问，因为daddy看上去真的很不开心，要喝很多很多杯草莓汁才好。

　　“daddy，我们回去吗？我想看汪汪特工队了。”

　　“不是说想玩水吗？”裴念有些意外。

　　珍珍晃了晃脑袋，“看汪汪。”

　　“好吧。”

　　裴念跟请好的教练打了招呼，然后抱着珍珍回去。

　　一步一步往上走回别墅，珍珍抱着他的脖子有些遗憾地看向沙滩。距离他们刚刚坐过的桌椅五个太阳伞的位置，陆逢森正在堆沙子。

　　随着逐渐变得复杂且越来越精致的城堡，周围的小孩子纷纷围了过去，欢快地跟在陆逢森后面嬉笑打闹。

　　虽然他也想跑过去问哥哥是怎么做的，但是，daddy似乎更需要他，于是他更紧地抱住裴念，并向裴念平时对他做的那样拍了两下他的背。

　　“嗯？怎么了珍珍。”

　　“最喜欢daddy了。”

　　纤瘦的身影顿了顿，裴念嘴角浮现清浅笑意，柔声道：“我也最喜欢珍珍。”

　　为期一周的旅行过得飞快，裴念抱着珍珍踏上甲板，在轮船嗡鸣声中渐渐远离小岛。他有些不舍，回去要面对堆叠如山的工作，还有许清雅......

　　周边有海鸥飞过，咻一下叼走珍珍手上最后一块饼干。他扁了扁嘴，很用力地憋住眼泪，朝海鸥大喊：“不要饿肚子，小鸟，珍珍请你吃饼干。”

　　说完就埋进裴念怀里，裴念轻拍他的背，夸他很棒。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抬手指向远处颇为壮观的沙堡，“宝宝快看，那里有座城堡，里面会有什么呢？”

　　珍珍悄悄地抓着裴念的衣服擦了擦眼睛转过头去，“变得好大了。”他喃喃自语。

　　“珍珍说什么？”

　　珍珍撑起身子圈住裴念的脖子，放下豪言壮语：“以后我给daddy建个这这这么大的城堡。”他一边说一边张大双手比划，裴念捏了捏他的脸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