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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二十五章 ...

  •   光蓦然打了进来,谢韫被晃花了双眸,他眯着眼,看清了那些光的来源——清源区的工作人员拿着手电筒找到他们了,谢韫还没有从宋临然的“突然”表白中缓过来。

      “既然已经找到人了,我们先检查一下他们是否手上吧。”握着手电筒不偏不倚地将照亮氛围圈禁在宋临然和谢韫身上的工作人员提议道,然后又走近用手电筒辅助视线大概检查了一下他们身上的伤。

      另一个人凑近之后,借着手电筒的光开始移动视线对他们身上的伤进行检查,当看到宋临然脸色微醺般酡红,嘴里梦呓般说着些什么时,他探手摸了摸宋临然的额头。

      很烫。

      那个人站起身,对后面站在原地的人进行汇报:“一个腿上像是被树枝划伤了,另一个凡是裸露在外的皮肤皆是被划伤,另外他还发着高烧。”

      谢韫有些心疼地望着宋临然,如果不是自己掉了笛子,是不是宋临然就不会受这么多的伤了,那么他的痛苦,会不会也不这么多了。

      谢韫和陷入昏迷状态的宋临然被紧急送入清源区的医院进行治疗,谢韫的伤还好说,就是有些感染,但好在清理及时并没有造成什么大的影响,宋临然的情况则有点不乐观。

      宋临然高烧加上他身上的伤都感染了一部分,伤口周边红肿着,而他的额头也早已大汗淋漓,呼吸有些困难,面色酡红,嘴里止不住地呓语,但是谁也没听清他在说什么,只是模模糊糊地听清了几个字。

      他说的是,照顾好谢韫,一位医护人员听到那模模糊糊的几个字之后,轻轻叹了口气:“自己都没能照顾好,还去照顾别人,真搞不懂现在的年轻人。”

      谢韫在一旁静静地听着,他看似平静如水,实则心里早已一团乱,就像缠卷在一起的毛线,内心世界乱成一团,而乱了心绪的原因竟是宋临然在不清醒时的呓语。

      宋临然,你真是一个傻子,傻得也是够可以的。

      他拿出了那支宋临然顶着风雨去找最后落得了一个满身是伤的结局的笛子,他把笛子凑到嘴边,开始吹奏怨笛。

      悠扬但带着几分怅然幽怨,笛声潺潺,他心头中的心情俨然成了旋律流鸣而出,笛声如流水,羌笛吹怨笙歌。

      工作人员对他的行为有些不解,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吹奏怨笛,难道是为了发泄心中堆积而久的愁怨吗?又是否是为了抒发心中因为被困于山中而积攒的悲怅,声起即发。

      没人去打断他吹笛子,他们几乎都沉浸在了这幽幽笛声中,而宋临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一声不响地坐在床上看着旁边的谢韫,他的视线始终定格在他的身上,不曾偏离半点。

      谢韫执笛而奏,眸光与宋临然的视线相撞,他们的视线在那一刻融合,距离也在那时被不断拉近,在某种意义上讲,在精神上,他们冲破了他们之间的限定距离。

      一曲毕,谢韫放下了笛子,他看着刚刚醒来的宋临然:“你醒了。”

      宋临然“嗯”了一声,他还记得自己昏迷之前和谢韫说过的话,他一想到自己和谢韫表白就开始有点懊恼,毕竟自己喜欢谢韫但是谢韫不喜欢他啊,万一他们俩连朋友都做不成了该怎么办。

      明明同性之间的最大圈定范围就是好朋友啊,但是自己终究还是冲破了这一层关系,让他们之间的关系变得有些尴尬,他甚至都做好了面临谢韫的绝交。

      半晌,谢韫才一声不吭地从床边起身,打开了窗户通通风,房间里面的消毒水气味让他有点难受,他走回宋临然的床边,刚要开口,就听见一直沉默着的宋临然蓦然开口。

      “我咋天,和你说了不该说的话,不是吗?”

      谢韫明白他口中不该说的话是他昨天晚上昏迷前的几秒对他类似表白的话,他抬眸望向宋临然:“你是说你咋天说的那句话吗,嗯,我这么说吧,我并不喜欢你……”

      当宋临然听到最后那句“我并不喜欢你”时他似乎就已经准备好了被谢韫提绝交,而这次绝交之后他们是否会和好还有一点难说。

      “我们其实当朋友还是挺好的,我们谁也不要突破这层界限。”谢韫看着满身是伤口处理好的痕迹的宋临然,他极力想压制住内心对宋临然的好感,因为他觉得相比于恋人,他们更适合做朋友,做片刻恋人不如做永久朋友,这个道理他清楚的不能再清楚。

      宋临然听着谢韫说的,他心里忽然有点苦涩,但是他很快就调整了过来,毕竟谢韫没和他绝交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自己还有什么要求呢。

      “我其实一直很想说,你不能只顾着我,甚至连自己都顾不上了,宋临然,你在想什么?”谢韫抬眸望着宋临然,和之前不同的是,他的眼神中此时只有诘问和不解。

      哪有人会这么傻只顾得上别人,顾不得自己。

      但是偏偏这么傻的人终究还是让自己遇到了,并且还成为了他影响最深的人。

      宋临然还挂着水,他扭头看着谢韫,半晌又撇开了视线,谢韫也不恼,在床边的椅子上静静地坐着,似乎是在等待着他的回答。

      忽然谢韫像是想到了什么,起身离开了病房,听到谢韫离开时带上门的声音之后,宋临然感觉头有点痛,索性躺在了床上,他的心里乱糟糟的,以前谢韫说的话,今天说的话盘旋在他的脑海中,他开始质疑谢韫究竟是不是想和他做好朋友。

      或者说,他质疑谢韫对他的感情并不是好朋友,而是那种普遍属于异性之间的关系,这正是让他不解。

      “我等待着你的回答,宋临然。”谢韫从外面回来,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床上躺着的宋临然一眼,然后不声不响地拿出手机,手指滑动,似乎在上面打着什么字。

      宋临然听到他的话之后只是拉起旁边叠好的被子,蒙着头躺下,他在思考怎么回答谢韫的这个问题。

      他说自己傻,只顾得上别人,却总是将自己的境遇抛之脑后,而不遗余力地去帮助他人,谢韫是想说很长时间以前的宋妍常和自己说的爱人先爱己这个道理吗。

      宋临然好一会儿才把蒙着头的被子从自己的身上掀到一旁,燥热蔓延了他的全身,他的脸庞上再一次爬上了不正常的红晕,好似天边烧起来的残霞。

      当他望向旁边时才发现只有一把椅子空落落地在那里,他愣了愣之后发现自己挂完了水,自己的头似乎也没有原来那么痛了。

      他下了床之后刚想打开门,就看见门被人推开,宋临然正疑惑是谁进来时,薛灿阳和顾澜就已经溜到了房间内,宋临然有些无语地看着这两个人。

      “你们进来干什么?看我现在这个伤兵啊?”

      薛灿阳有些鄙视地看了他一眼:“喂喂喂,宋临然,你怎么说话呢,我和顾澜可是善心大发来看看你,我们都没说你是伤兵,结果你自己就给自己扣上了这么一顶伤兵的帽子。”

      薛灿阳说完还一脸惋惜,这着实让宋临然满头黑线,忽然有一种想把所有人都关在外面的想法,不对,谢韫不能关,谢韫肯定不会像他面前的这俩蠢货一样。

      顾澜和薛灿阳自然不知道他们面前的这位“伤兵”同学的想法,顾澜坐在谢韫原先坐的椅子上,薛灿阳则一屁股坐在床边,两人都翘着二郎腿望着还在门那里,却黑着一张脸的宋临然。

      “咳咳,宋临然,我和薛灿阳这次来是想问一下,你和小谢同学昨天怎么回事,怎么就迷失在山上了,老班急得就差点没有当场晕过去送抢救室了。”顾澜打破了沉默,率先发问。

      宋临然似乎早就料到他们会问出这个问题,更能猜出他们俩是替其他同学问的,他抬了抬眼:“你说这个?说来话长,省略一点的话就是我们的对讲机和地图都出现了问题,才会导致我们误打误撞去了那片没有开发的山区。”

      “哦~这样啊,那你和小谢同学之间有没有发生什么有趣的事?”薛灿阳忽然神来之笔的一句发问顿时让宋临然不知道怎么开口回答他的问题。

      一说到这个,宋临然脑海里就自动浮现出了他昏迷前给谢韫告白的场面,他压抑着内心的羞耻,抑制自己的脸不会因为心跳加快而染上那不正常的微醺绯色,他摇了摇头表示没有。

      薛灿阳的神情似乎有点失落,而顾澜则是捂着嘴偷笑:“薛灿阳,记得给钱,不然我看不起你。”

      “谁知道他们之间不会发生一点什么。”薛灿阳有些不太爽快地嘟囔着,他的视线还始终在宋临然的身上,“毕竟贴吧上都说了,他们或许是cp情。”

      “得了吧,贴吧上的谣言你都信啊,贴吧上要是说宋临然喜欢狗,你也信啊?别扯这些没用的,愿赌服输,毕竟我觉得吧,宋临然不可能是个gay,他不像贴吧传的那样,我感觉他和谢韫100%是兄弟情。”顾澜一听到薛灿阳是从贴吧上知道的,嗤笑了一声,他表示天可以塌,但是宋临然和小谢同学只能是兄弟情。

      宋临然在一旁听着可不乐意了,他把他们两个当兄弟,他们把自己和谢韫当做赌注,倒也真是他们的好朋友,宋临然忽然想“匡匡”给他们两拳。

      但是宋临然说到底也终究也只是想了想,然后便询问一旁的薛灿阳:“薛灿阳,谢韫呢?我看他出去之后就没回来了。”

      薛灿阳则是忽然想起来了什么,他连忙起身拉起宋临然的袖子就往外走:“嗨,你不说我都忘了,一会儿是闭营仪式,估计谢韫还在之前开会的那个地方,我都差点忘了,谢了,宋临然。”

      “闭营仪式?”宋临然有些疑惑地问道,“今天?”

      薛灿阳沉默了几秒来表示对宋临然的无语:“要不然呢,顾澜,快跟上,闭营仪式应该快开始了,迟到的话老班又要发牢骚了。”

      果然不出薛灿阳所料,谢韫一个人站在那里,身影远远望去有些单薄和清瘦,他与周围成对的同学反而有些格格不入,偶尔有几个同学主动搭讪但也只是聊了寥寥数秒。

      “谢韫。”宋临然不顾后面的顾澜和旁边的薛灿阳一脸鄙夷的目光,叫了一声他的名字,直接来到谢韫的旁边,谢韫被他吓了一跳,缓过来之后有些奇怪地问。

      “宋临然?你不应该在病房好好休息吗,来这里干什么,你挂完水了?”谢韫皱着眉头看着他身上的伤,宋临然倒是没顾得上和他解释,他拿出手机亮出他和咖啡馆老板的聊天记录。

      “谢韫,回去之后我们去咖啡馆吧,当然,不是以职员的身份,毕竟最近那里比较清闲一点,我想请你喝咖啡。”宋临然抬眸看着谢韫,谢韫表情微变,显然也没有料到宋临然会这么说。

      谢韫轻咳了两声,很快对他的这句话做出了应对:“可以啊,我记得咖啡馆好像上新品了,我还没学会呢,你学会了没有?”

      “新品?我还没有学会,你呢,学会了吗?”宋临然挠了挠头,他忽然想起来之前路过咖啡馆时,老板那时候刚刚开门,看见他之后告诉他上新品了,让他改天来学习观摩一下。

      谢韫闻言也没有再多说些什么,他微微一笑:“那回去之后我们一起学吧,正好尝尝新品,毕竟想要卖出好的饮品,就要以自己的亲。身体验或者说感受去揣测客人是否会喜欢。”

      宋临然想想也觉得是,他刚想开口却发现班主任已经来了,班主任还意味深长地往他们这里看了一眼,她清了清自己的嗓子之后用她那算得上是嘹亮的声音道:“我们为期三天的清源区一游已经接近尾声,接下来我们会先回学校安排接下来一个月假期的。作业,然后家长回来接你们这些神兽们回家。”

      “另外,想必各位同学也已经知晓昨日宋临然和谢韫差点被困在清源区的山区出不来,而发现两人时,宋临然因为高烧昏迷不醒,谢韫身上的伤口感染,所以被接回了医院,而根据谢韫同学所描述的,他们的对讲机和地图出现了问题,导致他们误入了未开发的那片山区,工作人员已经对对讲机和地图之类的进行彻查和重新进货以及描述,以保证这种失误以后不会再出现,也希望同学们不要因为这件事而对这里产生一些不好的印象。”

      宋临然上车的时候发现谢韫的座位旁边已经有人了。

      我想和谢韫坐一起啊,宋临然心说,但是他不知道怎么开口,于是在脑中找了n条理由之后终于随便扯了一条和那个人说:“同学,我能坐这里吗?我晕车,想坐一个靠窗的位置。”

      “学委,你可以和顾澜坐一起啊,虽然顾澜坐的靠窗,但是你们俩不是好哥们吗?你和顾澜说一下他肯定会同意的。”那位男生显然也没想到他们年级的红人会主动找到他要求换位置,他忽然又看了看旁边有些昏昏欲睡的谢韫,想到了之前学校贴吧看到的“临韫”cp帖,脑中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学委,你不会……真的像贴吧上说的那样,和谢韫真的有什么关系吧?”那位同学一边说出他脑中的那个大胆的猜测,一边观察着宋临然的神情,希望能从他脸上的表情上得到佐证。

      宋临然立马否定了他的话:“你想什么呢?我和谢韫是之前聊天还没有聊完,他给我卖了一个关子,我还没有问清楚他”,你也知道我这人好奇心比较重。”

      谢韫听了他在那里凭空捏造事实的话之后扭头看着自己旁边坐的同学,那位同学也用一种“是不是真的”的眼神看着他,谢韫点了点头。

      那位同学也见宋临然的话得到了谢韫的佐证也不好再说什么,于是就起身换了一个位置,宋临然内心暗自窃喜,那样子就和一个得了好处的小学生一样没什么区别。

      “谢韫,我终于能和你挨着了,对了,你有没有什么兴趣去我家做客,我妈之前说想找个机会让你来我家。”宋临然刚坐到谢韫的旁边就和他搭话。

      谢韫扭过头,视线交叠,他眼底平静:“可以啊,阿姨不嫌我叨扰就行。”

      宋临然连忙开口编排自己的妈妈:“怎么可能,我妈很喜欢你,说我要是像你那样没有那么闹腾就好了。”

      “但是一个人太冷了或许也不是一件什么好事,不是吗?”谢韫轻笑了一声,他的话意有所指,“我们的性格挺像四季中两个最极端的季节,冬夏,但是这两个极端似乎也能糅合成春秋,不是吗?”

      宋临然没应声,像是因为谢韫的话而发掘出记忆中的某块碎片。

      一路上谢韫和宋临然都没有怎么说话,韶华易逝,时间无法倒流,从指尖倾泻,青山被赋予生命,哗然成态,悬日成景,祭光以天,昔光未能以复。

      潺河横亘于山,自然的心脏复苏,心率成了水花激荡在巨岩上炸开的水滴,时光荏苒,阳光投射在少年的眉宇间,染落了片段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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