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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联手 ...

  •     时日,暴雨将血腥冲刷干净,留下一片洁净在明媚下,七皇子殿中有小厮匆忙穿过长廊,因有些不熟悉地方,错过了一个拐角,耽误了送信的时间。

      卧榻上,顾裔宽袍松垮,鬓发垂下,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可那脸却是阴美至极,幽幽盯着刚送来的一封信

      身后的屏风中出来一人,是顾裔从东营特意调来的死侍,手段狠辣,果决,深受他的喜爱。

      “有点意思,三哥给我送信,居然是一份认罪书”

      甘虎握紧腰中的短剑,眼神警觉盯着他手中的信,好似只要榻上人开口,他即刻便会冲出房门,杀了某人。

      顾裔将信拿近了一些,放在鼻尖下轻嗅,还有墨香味,看来是今日才誊写的。

      “三王难道是想与七爷谈和?”,甘虎皱眉问道,不是很信

      “我与他注定是死敌,怎能谈和?”,

      顾裔从床上下来,收拢腰带往外走,“不过是想借我的手除掉他的眼中钉罢了,这般浅显的意图我倒是很意外”。

      窗外亮的刺眼,他虚合了眼眸问道,“皇后那边可有动向?刺客抓到了吗?”

      甘虎转向他,看着逆光的侧影,“属下昨晚打听过,禁军那边毫无头绪”。

      顾裔活动手指关节,低声自语,

      “奇怪,这刺客既能潜入皇后殿中又逃过禁军搜查,要么他功夫极高,要么就是宫中人动的手,可他为什么不杀主子而是选了一个婢女?难道不是刺杀,真的只是私人恩怨?”。

      总感觉哪里不对,皇后与自己,还有顾息野,看似毫无关联,却总觉得有什么牵扯在一起

      他沉默思索着,热烈的光线晒在他唇上,逐渐恢复了血色,与雪白的脸色相比,多了几分妖艳。

      一只飞鸟从他眼前划过,光线被短暂挡住后又再次耀眼,忽然间他转过身,掠过一丝惊慌问道,“可知道那晚杀人的物件是什么?”。

      那日他回来的晚,对这件事了解掌握的并不多,现在才想起顾息野的可疑,以他的性子,若是有十足的把握,不会那么容易便离开,难道是故意拖延自己的时间?

      甘虎虎躯一震,也是忘了这十分重要的事情,他脚下一闪,只留了声音在房中,“属下这就去查!”。

      半日后甘虎回来,神色凝重,“七爷,有消息了”

      顾裔身影晃过一丝紧张,尽量平静地问道,“刺客用的不会是一只箭吧”,他眼底流露出真正的绝望和惊恐。

      “正是我们东营士兵的橡木冷箭,只不过没有箭身,只有一枚箭头”,甘虎沉着,但细听下还是有些颤抖。

      顾裔眼前发黑了一瞬,心脏似乎被一双大手抓住揉捏,在他窒息时又忽然松开,等待消息的过程是最煎熬的,既已知道答案,反而放松了许多。

      他看着平放在桌上的信,阴森如鬼魅般轻笑了起来,“还没到最后关头,谁死还不一定呢!”

      他此刻才想明白,顾息野为何会将刘氏的认罪书交与他,不就是想看狗咬狗吗?

      他以为偷了自己的箭,就能栽赃嫁祸、借皇后和禁军之手杀了自己,现在又献认罪书,还不是认定自己为了活命会和皇后鱼死网破。

      可惜他想错了

      他手中还有比认罪书更能让皇后恐慌的秘密,有了这个秘密,皇后定会保住他命,两人只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谁才是那条为求活命,摇尾乞怜的狗,马上就要揭晓了。

      他笑的令人心生阵阵冷意,等笑个痛快后,蓦的收起笑意,大袖一挥,跨步朝屋外走去

      “走,且随我去一趟凤仪殿,给皇后娘娘请安!”

      凤仪殿中,皇后斜靠在软垫上,眼皮直跳,让她心生不宁的紧,招了身边会穴位的嬷嬷来揉压额角和头顶。

      有小宫女进来,轻声在殿中请安,“奴婢参见娘娘,七皇子在门外,说要给娘娘请安送礼”

      皇后眼皮跳的更厉害了,抽的她嘴角都跟着往上,她不悦睁眼,“他不是在禁足吗,怎敢抗旨随意走动?”

      话音刚落,屋外传来了七皇子不屑的声音,

      “儿臣今日思念亲生母妃得紧,可生母已逝,便想到了娘娘对儿子也是极好的,便想着来瞧瞧您,缓解一下苦闷情绪,父皇也是能理解的”。

      梁皇后看他虚伪进殿的模样,不戳破,坐起身吩咐手下人给他看座上茶,敷衍道,

      “你有孝心,本宫感动,若明日陛下罚你,我也替你拦着”。

      顾裔朝上位敬茶,装作可惜说道,“早知今日我过来,该将三哥留下一并来看望娘娘的”

      皇后伸手去放茶盏的手,悄然在半空顿住又恢复如常,“老三不是一向喜净孤僻,怎么最近这段时间与你多有来往?”。

      顾裔侧脸看着她,眼神有意无意落在她身后的宫人身上,似乎难以启齿

      梁皇后接收到信息,屏退了人,只留一个心腹老嬷嬷

      “难道是和假画有关?”,她看向他,凤眉微蹙。

      顾裔往后仰伸,舒缓躬起的身子,从怀中掏出那份认罪书,慢悠悠道,

      “娘娘可还记得沈繁,今日三哥前来给了我一份认罪书,竟是沈繁妻儿刘氏血书所写,指认娘娘偷梁换柱”。

      梁皇后脸色微变,但还算镇定,她身边的嬷嬷快速走出接过信递上来,梁皇后看后,眼眸里迸发出几缕杀机,

      “简直是一派胡言,本宫又岂会去救一个罪人!”

      她承认与否,对顾裔来说无所谓,便冷眼看着她的发怒,等她发泄的差不多了才关切安慰,

      “娘娘不必恼怒,若是他屈打成招,栽赃诬陷您,我这就替您告到父皇面前,由儿臣替你做主”。

      “不必,本宫清者自清!”,梁皇后强压着愤怒阻止,冷静下来后又觉得奇怪,顾裔为何要将此事告知自己?

      他说的母子情分,只有蠢货才信。

      “你今日来只是为了告诉本宫此事?”,她将信纸捻起,命人端来一盏油灯

      烛火昏暗,该加大火势了。

      顾裔起身走向殿中的中线位上,看着她说道,“儿臣今日来,确还有一件事情想求娘娘帮忙”

      他双手被宽大的袖口遮挡严实,手心的一个小木盒被他捏的发热,“还请娘娘帮我阻拦禁军调查刺客一事”。

      他此话一出,梁皇后瞬间抬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神色冷然又带着几分呼之欲出的激动,

      “为何阻拦?这刺客和你有关?”。

      顾裔并未解释或反驳,只是将身子挺的更直,一脸坦荡,“有人窃入我房中,偷了我的箭,想栽赃嫁祸给我”

      梁皇后收回被火熏黑的信纸一角,手中有了筹码,看向顾裔的眼神也多了几分从容,原来是有事相求。

      她心中快速衡量着得失,究竟是先除掉顾息野,还是除掉顾裔,十分为难

      这份认罪书对她来说十分棘手,可除掉顾裔的机会就在眼前,很难不心动。

      似乎看出了她的犹豫和算盘,顾裔笑笑,拿出袖中的木盒打开,里面放着一颗小小的半截断牙,有些发黄

      “娘娘还记得此物件是什么?”。

      梁皇后远远瞧不真切,找人拿近了一看,顿时脸色大变,如见了冤魂一般,头上的金钗摇晃碰撞出窸窸窣窣的响声

      她狠狠抓着木盒,脸色苍白看向他,“这…这是哪里来的?”

      顾裔低头沉思了片刻,认真回忆着过去,

      “儿臣依稀记得很多年前的一个晚上,也是下着暴雨,就如昨夜那般倾盆而下,我走过荷花池的廊亭下想躲雨,却隐约听着水池中传来一声闷响,好像是有人落水

      我走近了去看,那人竟然是小祀,我本想救他,可不会水,只能痛心疾首看着,幸好有路过的宫人将他救起,否则我这做哥哥的定要后悔一辈子”。

      他痛苦而缓慢的诉说,带着几分居高临下的意味看着梁皇后,仿佛早就料准她有此刻的表情

      “娘娘不妨猜一猜,那晚我还瞧见了谁?”

      梁皇后不安,那晚的情形闪回她的脑海,那弱小可怜的身影仿佛正在面前扑腾呼救一般

      是他自己站不稳跌入水中,是他身子太弱感染风寒而死,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

      她闭眼抛开脑海中的画面,再次睁眼后一片冰冷

      她厌倦了,不想再继续谈下去

      “你究竟想说什么?”。

      没看见她惊慌失措的模样,顾裔觉得不够尽兴,若是传出去当朝皇后谋杀皇子,会不会比自己通敌私铸兵器还要令人震惊呢?

      到底哪个才能在“青史留名”,他有些好奇。

      “我知道娘娘只是失手推下小祀,可我担心父皇不信”,他关切担忧,为她考虑。

      梁皇后恨意毕露,竟没想尘封多年不堪的旧事被他抓住了把柄,她十指因用力过度而扭曲泛白,从嗓子里憋出一句话来,态度强硬

      “够了”

      她停顿片刻,有过几分挣扎,“刺客一事明日便会结束”。

      出了凤仪殿,日头斜下投在金黄色高墙下一片暗影,顾裔抬脚踩中一株指甲盖大小的野草

      它经过无数个日夜才冲破湿冷阴暗的青砖与泥缝,顽强生长,却在寻常一瞬断了根茎

      他垂眸看着,毫无波澜地跨步离去,或许再过半日,就有宫人将它连根铲除

      野草无罪,只是生错了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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