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言俗事》卢卢卢卢子

19、雅言俗事·巽（十九）

　　　　8月26日周三晴
　　昨夜，爱情终矣，日记毕矣，本欲安寝以迎明日，不虞手机随爱情消失矣，遂逆目卧以寻手机。
　　寻之久矣，犹未见，幸弟入借吹风机，遂请致电焉。及弟还，手机即响，来自手提袋，余昨夜以放雨伞焉，其旁有余笔记簿，余以留电话号码于季也，重翻阅之，情书添焉。未及阅讫，酸鼻湿眼。
　　不虞母忽闯入！问其手机所在！可谓通病矣。为余背母故，母不见余涕。余吞涎整喉，告母将致电焉，请闭门。及其出，余犹忧，恐父亦忽入寻手机，遂往闩门，然后返阅情书。
　　情书之末，季感余之不弃，感余未畏父母之尊威，故愿相守。季本欲尽记暑假，然后献诸余。昔余毁之矣，今当缮修诸？
　　虽夜已深，然季必亦难寐如余然，必早已待之，故余致电焉。毕，余不忍与之绝。
　　8月27日周四晴
　　今日，至于季家，庑致微信问余於季，季以实对，余不能堪，夺而撤之，以无恙对，以爲四年之约也。
　　8月30日周日云
　　今日，季曰将携余见其母，余闻之喜。
　　余非初见男友家长矣，已曾见桀母。桀母不甚喜余，或嫌余长於桀也。非余欲见之，是桀母欲见余也。桀与余皆未成年，桀以闻於母，余不知其故，然大勇无怯，欲见则往见。
　　得见矣，桀母无喜色，盖嫌余不足美也。而桀非俏公子，亦非贵公子，桀母奚以轻余？
　　今昔相反，余欲见男友之母矣，如余欲见其友然，余欲莫不知余爲其女友也。
　　8月31日周一晴
　　余虽欲见季，而母未弛懈。故出力于店，积勤于家，以待其怠。
　　盖顷余寝寐太晚矣，故下昼头痛。遂请假於父，息於家。
　　头痛之类小病，余素能以冥想治之。毕，看手机，乃知季曾寻余，遂应之以冥想。季闻而欲知之，而余素以人固能冥想。
　　然后，季使余知心象，余将试之。
　　9月1日周二雨
　　余久未食虾，故昨夜以心象尝之，不意午饭果有虾。
　　余昨夜亦从心象见季於余房，可得乎？於今夜乎？余诚欲见季，然於今夜则难矣。季亦以爲然，故弗从。如是，余不知心象之真假矣。
　　9月2日周三雨
　　昨夜，余本已舍季至而寝，卧於床而闭目，心象恋恋不去，故欲其应谶，遂复请季，又弗得，复之，终使从之。
　　季果至，余乃知心象之神奇，於是又用心象，见季与余在广州焉，是以有美梦。
　　9月3日周四雨
　　今晨早起，盥栉粉饰，方待出门，母出於房，问余焉往，而昨日不已许诸？何故今晨尽忘诸？虽然，余犹以昨日之言对。母闻之改容，禁余往，而昔者不禁，今者禁之，车票不可退矣。故余不肯退，不忍心象落空。母弗让，於是相讼。
　　余知弗能辩，遂直启门出。闭门之际，母怒曰：“敢往则勿复还！”虽然，余犹奔季。虽果与游於异地，然心神不宁，一路忧悔。
　　夜还，父曰不绝季则弗入大学，置银行卡于桌，以爲诀别之礼。余不言，入于闺房，母追骂，词如子弹破余肌，声如利刃割余肤。
　　余诚当诛乎？当诛者，为爱老男人故乎？抑为不孝故乎？父母不信季乎？抑不信余乎？
　　9月4日周五曀
　　昨夜从心象见母为余添饭，中午果应谶。余早已知母不忍弃余也。
　　饭后，母曰将返乡数日，余明日可以往见季母矣，今夜用心象。
　　9月5日周六云
　　昨夜从心象见季母於厨房，今日果应谶。
　　季告母余爲女友，余闻之喜，有名分故也。余欲见其友，亦是故也。他日，余或以其妻之名见其友。
　　9月7日周一晴
　　今日再见季母，已与相熟。於是思之，今后三人之同居必和睦也。
　　余所思太早乎？太远乎？学业未毕，事业未启，已思婚后矣，无乃心急乎？
　　季母与季言，语及考本科之事。余与季母同意。余虽不蔑其大专学历，然若有人问余男友学历，余能以本科应之，则声必大焉。
　　9月11日周五云
　　余以白昼选拣行装，以夜晚见季。
　　夜晚，致电于季，季谓余其母忘余矣！而季母以余爲善，何故转眼而忘余？故余立请与季母言，乃解忧。
　　然后，临别而相见，余又难舍矣。於是思之，若毕业乃遇季，则无别离矣。然今余既恨不得早遇之，能俟四年乎？
　　10月2日周五飙
　　今晨，父与母及弟俟余归，然后俱如仙泉酒店吃早茶。而余诓骗家人以偷欢，岂不愧怍？
　　茶时，四人谈笑如故，欢喜如昔，然语及短号家庭网，笑声止焉。何则？余已与季建短号家庭网，故弗能入他网矣。母是以知余未绝季也，故余与之辩斗，唇枪舌剑，锋芒倏闪，振声而震耳；腥风血雨，笼罩环境，悴颜而瘁心。我以寡逆众，敌以众暴寡，人多声大者，其制胜必矣。余殚精竭力，舌干唇燥，嘶哑喑呜。父乘胜追击曰嫁于老男人则不有父女。
　　余昔以父顺母故协余，今乃知父实恶季；自以能匡改父母，今乃知难与季相守。
　　余虽不忍伤季，然守门之职弱人，逋债之兄蠹人，近之者能富贵乎？
　　整下昼，余坐於公交车，司机载余过与季之所经。於是思之，与季相遇可谓奇妙矣，门前人短促，止不过数秒，而可以共处，再遇而相约，共饭而配偶，於一日而已，非缘分而何？然季如公交车，不能载余于归宿，不得不止于半途，余须另寻司机以复上路。
　　今余不可以不下车矣，而季甚欢，肯放余乎？不放者，车必危矣。
　　今夜，余欲季放之，各自爲家。
　　告绝不久，季删余微信，故余亦删之。
　　季无不宜，既告绝矣，留微信何爲？矧季固曰告绝则勿复联络。季果不食言，余却心有隐痛。
　　罢之，既绝之，则去之。
　　与季绝后，暴风雨至，来摧余心神，故深夜犹不目卧。然则季奈今夜何？亦难眠如余然乎？抑无伤乎？
　　10月3日周六雨
　　朝晨，余与弟出门，将如店，及一楼，弟曰摩托车有所挂之者，欲查之。余止弟而夺之，远弟而视之，内有一纸一衣，纸爲余所畀之首礼也，衣爲季所畀之末礼也。季既曾至，何不告余？
　　余欲致电，而昨夜已除诸手机号，幸有庑微信，遂问焉。而庑久不应，余心急如焚，遂直如季家。
　　半途，余忆其浴巾已旧，遂为之买新者，是谓礼尚往来。
　　坐於公交车，雨忽大，风忽强，伞难以挡之矣。下车，步未几，裤已湿半。至于季家，始敲门，后以爲不可，遂喊门，及声哑，忽忆其母与侄女今日将返，故三人盖出门矣。
　　当是之时，庑以季之号码应余，余遂致电焉，则知其果出门矣，而不知其与余父语。季曰其母与侄女垂至，季方待公交车，亦垂至。
　　然后，父致电焉，余乃安心。
　　少顷，季母与侄女至，请余入，见余裤湿矣，遂寻裤，请余换之，然后作膳，以爲余将午饭焉，而不知不可复见矣，余不敢告之以实，哀其哀也。
　　有顷，遽步声自楼梯传来，是季入也，见余即欲言，而气喘无音，不得不饮水润喉，乃能言。其裤亦湿矣，遂入于房换裤，然后唤余入。余告季来意，季语余心意。言未久，父又致电，余不得不去矣。余脱季母长裤，着季之短裤，与季悄然出门，不敢辞於季母。
　　至于公交车站，车之来也速，季不能多言，只得目送余。
　　余上车，沉思之，父今见季矣，必知其诚意矣，后四年，季以功名释嫌，则可与余爲夫妻矣。故不必绝，尚可爲友，季必亦欲之也。
　　10月6日周二飓
　　朝晨，余寤后看手机，季之微信语音满焉，终于凌晨四点有馀，余费十馀分钟乃尽听之。
　　余知其哀，然无助，今日将还于校矣。欲余父母变心者，哀嚎无补，功名有效，不可以不长进矣。
　　至于校门，余等大一新生皆疑所在，今之校门异於昔者也。而老司机拍响胸脯曰：“勿忧，今校门亡六大金字而已，吾将误认诸！纵学校夷爲平地，吾亦能认之！”
　　今凄风楚雨骤至，校门顶之六大金字先亡。昔者正大光明，昂然居高，学校之光辉现焉，学子之骄傲出焉，而飓风至则先亡，离散无踪。余悲其居高，哀其早亡，以功名爲浮云矣。
　　下车，郑官为余提行李，余挽之適宿舍。穿暴风雨者，不得不低首含胸，俯身前进，当是之时，树叶飞舞，树枝悬垂，玻璃破落，衣衫四散。
　　至于宿舍楼下，官去。余上楼，入于宿舍，不见宿友，往问诸隔壁，乃知同学多適避难所矣。手机信号甚差，余数试之乃得与宿友通话，则告余今夜犹有接送车。而旁人告余，所谓避难所，实别墅度假村也，其价骤高，资费不少。如是者乘人之危，或谓之度假村，余谓之抢钱村。而不少学生虽知之犹往，为宿舍已无水无电无舍监故也。
　　彷徨之际，余思季矣，虽欲其在，而又知不可得；虽可以致电，而信号不佳。当是之时，郑官致电焉，问宿舍之状，余以实对，遂为余送水及打火机、蜡烛、应急灯、矿泉水、零食、方便面，所应有者尽有。
　　幸饭堂有水有电，学生皆充饥充电焉。官邀余共食，然后闲谈，及饭堂息，乃肯各还寝。
　　10月7日周三风
　　今日风力变弱，手机信号变强，余一早致电于父，报平安焉。父建议余適避难所，将传钱焉，而余欲留。
　　今日，余与官又共聚于饭堂，而季忽致电，问余校之状。季纵知之，可奈何？余欲其寻职焉，而不肯，奚以顾余？
　　10月8日周□□
　　今日风力已弱。学校渐能供水供电，学生陆续还焉。重建工程於是乎起，余与官与焉。当是之时，季致电焉，余应之以手忙，夜晚又致电焉，余应之以目卧，始悔复与爲友矣。
　　10月9日周五曀
　　飓风去矣，学校恢复水电，学生皆还焉，课程於是乎重启。当是之时，风韶日燠，阳兴蜇启，蔫去春来，峥嵘焕奕，人丁兴盛。余为之喜，而又为他事烦。
　　季又致电，扬言余必悔之。余闻之惧，非惧其寻余也，惧其寻余家人也。然则奚以保护家人？心象可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