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你没病（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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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晓玉在学校里和朋友诉苦。
情到深处总是不自觉感到十分痛苦，大家都建议她去医院看看。
可她千求万求，妈妈总是说她没生病，非常抗拒带她去医院。
好不容易说服妈妈带她去，妈妈还是不接受医生说的话，连检查都不让做。
这才出现了被秦文娟在医院里注意到的那一幕，以及今天两人在医院的相遇。
赵晓玉蜷缩在床上表情呆滞，耳边还能听到妈妈的敲门声。
“晓玉，开门啊。妈妈给你洗了点水果 。”
“吃点水果再学习，别饿着了。”
“行了，妈妈知道刚刚说错话了，出来我们谈谈。”
……
脚步声响起，又渐渐消失。
她仍旧呆呆地躺在那里，眼神呆滞，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过一幕又一幕场景。
教室里正在上课，她认真地做着笔记。可字迹却越来越潦草，老师讲课的声音也越飘越远。
暖黄的护眼灯光下，她伏案哭泣，桌子上书本被推得乱七八糟 。
沉默地坐在餐桌边夹菜，妈妈一脸气容，嘴上不停的指责些什么。
……
赵晓玉痛苦地用手捶头，身体里的情绪一波一波地往上涌，她只觉得脑袋“嗡嗡”，憋闷极了。
她凭借本能反应在桌子上找来找去，只从笔袋里寻到一只圆规。
自从被发现后后，妈妈就把家里所有刀具都藏起来了，包括她的美工刀。
赵晓玉打开透明的塑料盒，掰开圆规的腿，尖尖对准自己的手腕。
可往下按时，白日里阿姨的话不自觉的浮现。
“不要伤害自己了，不高兴就找阿姨，我带你出去玩。”
“好好和妈妈说，别着急生气好吗？”
“有事就打电话，我随时都在。”
……
赵晓玉又锤了几下头，打开手机，按照纸条上的电话号码拨打。
“喂，晓玉吗？”很快就接通了。
秦文娟回家后一直关注着手机，看到陌生号码就猜到了是她。
“阿姨……”
赵晓玉的声音带着哭意，她马上坐直身体。
“怎么了，阿姨在的。”她语气温柔，想借此安抚对方。
赵晓玉听到她柔和的声音，只觉得委屈，眼泪喷涌而出。
她抽泣着，话不成声。
电话那端的秦文娟不说话，静静地陪伴着赵晓玉，听筒中的哭泣声让她感到十分揪心。
慢慢地，赵晓玉说出今晚发生的事。
“我真的好好和妈妈说了，可她还是说我”
“我真的没有想太多，我只是控制不住自己！”
“为什么阿姨你这么温柔这么善解人意，妈妈却这样对我！”
秦文娟闭眼，“我，我……”
我没有你说得那么好，我曾经也这样对待过我的女儿。
不理解，不支持。
现在的温柔与善解人意，只是因为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她睁开眼，“我知道，情绪是很难控制住的，尤其是这种状态下。”
“家里人的不理解和不支持，自己一个人面对痛苦，是很需要勇气的。”
赵晓玉渐渐平静下来，听她说话。
“我也知道，你自己并不喜欢这种状态，所以鼓起勇气想寻求帮助。
你愿意去医院，并且主动一个人去做检查，是非常、非常勇敢的求助。”
秦文娟斟酌着措辞：
“晚上妈妈的反应肯定是不应该的，所以你不高兴是很正常，包括你想伤害自己的时候能想起来给阿姨打电话，阿姨非常开心，谢谢你。”
赵晓玉渐渐平静下来，这些话让她有点害羞：“我什么都没做，又哪里来的谢字。”
秦文娟却并不赞同，“不是，你做了的。
我知道难过的时候愿意交托信任，求助于他人，本身就是一件非常、非常、非常了不起的事。”
曾经她的女儿苏晓就是这样，心情不好会和她倾诉、求助。
但后来的秦文娟不了解苏晓的真正情况，以为抑郁情绪只是因为她自己没调节好。
并没有真正的把女儿的痛苦放在心上，以至于最后发生了无法挽回的悲剧。
她是真心觉得，能在妈妈拒绝之后还勇敢地发出求救信号，是非常勇敢的。
所以，她希望能真正帮助到赵晓玉，让她的悲剧不要重演到另一个家庭。
在秦文娟不断的安抚下，赵晓玉慢慢地梳理好自己的情绪。
由于第二天是周一，她还要去上学，只得提前挂断电话。
不过赵晓玉状态已经恢复了，走出房间时还能和妈妈心平气和地讲话。
妈妈松了一口气，主动把洗的水果递过去。
“吃点水果吧，明天就要上学了，记得提前预习。”
一瞬间，赵晓玉只感到无力，她欲言又止，却又放弃。
转身直接走回房间，锁门。
妈妈见状皱眉，“这孩子，怎么又生气了，这才刚说了一句话。”
深夜，万家灯火中，赵晓玉做到书桌前，翻开了课本。
早上一阵敲门声传来，“起床了，赶紧吃早饭吧。”
“知道了。”
赵晓玉圆睁着双眼，平静应声。
她很早就醒了，两眼困顿，却怎么都睡不着。
好在她特意用凉水洗了脸，困意消散。
走出去时早饭已经被摆好，瓷碗中卧着两颗煎蛋，绿色的小葱撒在素色面条上 热气腾腾。
瓷碗旁的小碟子中还切了一些水果，整齐摆放，颜色鲜艳诱人。
赵晓玉开口询问：“妈，你不吃吗？”
妈妈正在厨房收拾东西，语气平淡：“不吃了，没胃口。”
赵晓玉的心情一下子跌到谷底。
妈妈还在因为昨天晚上的事生气吗？
现在连和她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都不愿意了。
她一个人沉默地吃完，端起空碗筷走进厨房准备清洗。
妈妈却抬手阻止她，“我洗吧，你赶紧去上学，别迟到。”
赵晓玉闷闷回声，“哦。”
她们租住的房子离学校不远，一般都选择独自步行上学。
路上还能看到穿着校服的同学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往学校走。
赵晓玉只一个人闷头拽着书包肩带往前走。
这个时间段，校门口一如既往的拥挤，人、车十分多。
她停下脚步，看着大家都往里走。
每个人背后都背着大大的书包，像辛勤劳动的小蚂蚁一般前进。
她心中涌现一股烦躁感，上学上学，整天都是上学。
反正坐在教室里都听不进去，还去上学干什么。
赵晓玉转身就离开了，逆着人群往外走。
她漫无目的的走在街头，看着来往行人匆匆。
有情侣一直起骑车上班，有朋友一起在路边买早饭，也有大人推着轮椅上的老人出行。
多好啊，他们都有人关心。
赵晓玉嘴巴撅起，心中有些委屈。
她想不明白妈妈为什么变了。
明明以前她也很温柔，会理解她、安慰她。
在她考不好的时候会说：“不着急，我们慢慢来，下次进步就好。”
可为什么她一上高中，妈妈就变了呢？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口袋里也传来嗡嗡震动感。
她自顾自往前走，不理会手机的动静。
可铃声总是自动挂断后又响起，赵晓玉不胜其烦，直接长按电源键关机。
这下子，全世界都安静了。
被这么一打岔，赵晓玉才从思绪中回过神来。
环顾四周，竟然不自觉走到了医院附近。
她挠挠头，想换个方向，却不知道有何处可以落脚。
偌大一个城市，她除了学校和租住的房子，竟没有一处熟悉的地方。
犹豫之下，赵晓玉还是准备转身离开。
可一道声音叫住了她。
“赵晓玉？”
她回头，看到了一脸惊讶的阿姨。
秦文娟更惊讶，“你怎么在这儿，今天不上学吗？”
她下意识撒谎：“我，我请假了。”
秦文娟没有怀疑，只问：“是哪里不舒服吗，怎么不在家休息？”
听到关心的话，赵晓玉的委屈一下子涌出：
“阿姨，我不想回家。”
声音带着哭意。
出于一个妈妈的敏锐，秦文娟立即察觉到不对劲。
但为了不刺激到赵晓玉的情绪，她不再追问，只领着对方走到附近的一个小公园处坐下。
这个时间点角落里没什么人，比较清静。
两人在长椅上坐下，赵晓玉情绪趋于平静，开始羞涩起来。
她怎么在一个没见过几次面的阿姨面前哭了，好丢人。
不过阿姨真温柔啊，说的话也都很善解人意。
而且，比妈妈还要关心人。
坐了一会，秦文娟见她心情平静下来，才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赵晓玉闷闷地将事情讲出，末了补充：
“我就是不想上学，没意思。”
秦文娟指出：
“所以，你偷偷逃学，谁也没告诉。”
她嗫嚅，“不是告诉你了吗。”
秦文娟正色直言：
“你现在需要马上通知你的妈妈或者老师，她们现在一定非常着急。”
她很抗拒，“才不要，她肯定会凶我，然后让我继续去上学。”
秦文娟知道，现在替她妈妈讲话，一定会让她也厌恶上自己。
当务之急是从她那里拿到家长的联系方式。
所以，她没有继续开口。
两人安静了一会儿，看到湖水被阳光照耀着，漂亮极了。
她艰难开口：
“我也有一个女儿，和你名字很像。”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你没病（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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