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落人间雪》诸葛小猫

77、终极幕后

　　“是谁？！”

　　突如其来的飞箭惊得殿内人一震，云乔乔也十分诧异的停步回头。

　　然而出现在眼前的，却让他们瞠目结舌。

　　“父……父皇？”

　　李衡瞪大了眼珠，缓了许久才伸出手，想确认他是人还是鬼。

　　“朕和褚皇后真是生了个好儿子啊。弟弟，继母，父皇，一个都不放过。”

　　皇帝不动声色的说着，殿顶突然跳下一群井然有序的大内侍卫，将武器齐刷刷对准坐在龙椅上的人。

　　龙椅瞬间变成一座冰窖。

　　李衡和云乔乔都汗毛耸立，不敢相信，已经死去的皇帝此刻竟活生生出现在面前。

　　“南囿狩猎时你在汗血宝马上做手脚，害朕坠马昏迷，又与太医院院判同流合污，故意加重朕的病情，在凌王入宫前加大药量刺激朕回光返照，坐实他兵变的罪名。太子啊，现在你再也忍不住，直接坐上这把龙椅了吗？！”

　　皇帝怒问着怔住的李衡，李衡这才反应过来，从龙椅上弹起，“父……父皇从哪里听的这些话，究竟是谁在污蔑儿臣啊！”

　　“污蔑？事到如今，你还想狡辩？”

　　“我，我……”

　　云乔乔看着正奋力辩解的李衡，却没发现蔡将军从她的身后默默走到皇帝身后。

　　原来……蔡将军是皇帝的人。

　　怪不得皇帝什么都知道，配合所有人演了一出假死的戏，其实躲在幕后监视并操控了这一切。

　　皇帝立即下令逮捕云乔乔和李衡，眼见大势已去，李衡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刚到手没多久的玉玺，接着抬起重落。太子的侍卫听到号令，涌进殿中，与皇帝的士兵战斗起来，李衡则趁乱跑出金龙殿。

　　“追！” 皇帝大喊一声，又一拨士兵跟着追上去。

　　云乔乔也想趁乱逃走，刚转身，一把长剑立即拦在眼前。

　　是蔡将军，在一片混战中得逞般盯着她。

　　很快，太子的侍卫就被准备有序的皇帝士兵杀死，尸体黑压压堆满一地，鲜血浸泡了仍然威严耸立的金龙殿。

　　皇帝拍了拍龙袍上不小心沾到的血迹，慢慢走云乔乔面前。

　　“你是什么……华荣公主？”皇帝讥笑道，“你的生母不过是一个医女，还敢和别人私通，不过你要是不出现，朕早就忘了还有那么个人了。”

　　云乔乔紧张的注视皇帝，接着听他一声令下，一个被五花大绑的男人被押了过来。

　　这不是自己藏在宸薇殿地下室的小贼吗？

　　还未等云乔乔完全看清，士兵的剑便刺向地上的小贼。

　　“不要！”

　　云乔乔焦急制止，但剑已经刺穿小贼的身体，大量的血喷涌而出，溅湿了她的半边脸。

　　此刻，红色的液体顺着睫毛滴落，云乔乔低头悲痛的咬紧牙关，默默抬起手背抹去眼眶血迹，而后视死如归睁开双眸。

　　“这个小贼知道太多的秘密，能活到今日已是恩赐。还有你，华荣公主，后妃与太医私通生下的孽障，暗害皇帝，杀死太子，谋朝篡位的假公主，怎么还能留在世上啊。”

　　云乔乔瞬间明白皇帝的用意。

　　虽然太子才是祸乱之源，但为了保存皇家颜面，皇帝想让自己这个来历不明的假公主替他顶罪。

　　“呵……”

　　云乔乔不禁苦笑，今日自己的命算是搭在此处了，死后也要背负骂名，留在史书上遗臭万年。

　　从卷入皇权争夺的那一刻起，自己便想过会有这样的结果。她不后悔，什么皇位，什么骂名，对她来说皆是虚无。

　　只是还没和师父师姐好好告别，还要让那个人独自留在世上，想想真是难过啊……

　　皇帝开口，下令杀死云乔乔。随即唰得一声，一个士兵的剑刺中云乔乔的腹部。

　　虽没有刺中要害，但剧痛猛然袭来。

　　她的双膝砰地一下磕在地上，一只手竭力撑在地面，另一只手死死捂伤口，眼神毫不怯弱的直视皇帝，像要将他看穿一样。

　　皇帝从没见过有人在生死面前如此镇定，以往被脚下人仰视求饶的快感落空，他忍着心中的不爽，示意士兵再补一剑。

　　在不断靠近的人影里，云乔乔带着不断涌血的嘴角，露出一道痛苦又不舍的笑。

　　郑雪染，对不起，是我食言了，我没能带你……回家。

　　如果有下辈子，我还要去爱你，你可千万要……认得我啊……

　　剑风从发前掠过，剑刃却没有触碰到身体。

　　云乔乔艰难抬起头，竟发现皇帝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瞳孔。拿剑的士兵也被刚刚发生的一幕吓傻在原地。

　　皇帝扭曲转身，发现蔡将军的短刀不知何时刺进了他的后背。

　　“蔡将军……你！” 皇帝脸上伸出食指，脸上写满震惊。

　　蔡将军却没给皇帝思考的机会，游刃有余的拔出短刀，扔到一边，皇帝也被连带着摔在地上。

　　接着，殿门被重重推开。

　　随着逐渐散开的白光，一群人影映入眼帘，一步一步向殿内走来。

　　云乔乔认出了那张为首的面孔。

　　郑雪染……

　　还有身旁另一个带头人……居然是……五皇子？

　　倒在地上的皇帝，用尽最后的力气看清来者，而后在骇然和不甘中闭上了双眼。

　　没有了皇帝的发号施令，手足无措的士兵们很快就被郑雪染和五皇子的人抓捕。

　　“云乔乔，我……我来晚了。”

　　郑雪染看到地上血流不止的人，焦急跑上前给她包扎止血，眼中充满疼惜。

　　“五皇子殿下，你们终于来了。”

　　蔡将军也笑脸迎上五皇子，行礼问好。

　　五皇子微微点头，身子虚弱的低咳两声，“蔡将军，您在太子和皇帝面前斡旋伪装这么久，真是辛苦了。”

　　“能为五皇子殿下做事，谈何辛苦！”

　　说着，手下匆匆进殿禀报。

　　“五皇子殿下，太子已经被他的暗卫接应，杀死了皇上追来的士兵，逃至宫门附近。”

　　神色立即严肃，五皇子转身看向地上的郑雪染和云乔乔。

　　“太子妃，华荣公主，你们……好自为之。”

　　说完，五皇子便带着殿内众人匆匆离去。

　　此时，金龙殿内，劫后余生的云乔乔靠在殿柱前，单手捂着刚刚包好的伤口，发白的嘴唇挤出几道安慰的笑。

　　“我还以为我必死无疑了呢，我都打算跟孟婆商量一下先不喝汤，赶紧转世去找你，没想到阎罗殿不收我。”

　　看着面前人这付不以为意的样子，郑雪染紧绷的心弦暂时松缓，无奈的摇了摇头，“幸亏第一剑刺偏了，否则你可没机会在这里跟我贫嘴。”

　　她心里明白，云乔乔扯开话题是为了不让自己担心，但那可是活生生刺进腹腔的剑伤。

　　“是不是很疼。”

　　郑雪染小心擦去云乔乔嘴角残留的血迹。

　　“嗯，本来疼的要死，但一看见你就不疼了。”

　　“是吗，看来我得在你眼前一直晃悠才行。”

　　“当然。” 云乔乔傲娇的扯住郑雪染的手，放在自己的伤口处，让冰凉的掌心感受到血液滚动的暖意。

　　“我永远都不会放你走了。”

　　郑雪染宠溺般笑了笑，“嗯。”

　　随即云乔乔又想起了什么，她疑惑问道，“不过，你不是被太子关在东宫了吗，你是怎么出来的，还有五皇子，蔡将军……这都是怎么回事？”

　　“太子解决了丞相的兵马之后，我故意露出悲痛不振的姿态，让他松懈对太子妃殿的看管，我才得以脱身。”

　　故意吗？

　　云乔乔暗自慨叹，其实不仅仅是故意，应该也有几分真心在吧。

　　目光定向郑雪染胳膊上的箭伤，云乔乔十分心疼，“方才在东宫发生的事情，我和连月皎都在暗处看到了，郑丞相他，他……”

　　“他想杀了我，三年前还想杀了你，还有很多事情，都与他脱不了干系，所以即使他现在死了，我也不会原谅。”

　　声音微怔片刻后复归淡然。

　　“蔡将军不是太子党的人，也不是皇帝的眼线，实际上他早就被五皇子收入麾下。我找机会逃出东宫后，连月皎告诉我你让她在殿外保护，而你去金龙殿与太子交易。我知道皇帝一定会出现阻止太子篡位，于是我找到五皇子，借用他的兵力救下你。”

　　听完郑雪染这番话，云乔乔大为吃惊。蔡将军居然有三重身份，更没想到的是五皇子，这个身体羸弱不堪的皇子何时训练出这么多拥护他的士兵。

　　“你知道皇帝是假死？”

　　“嗯。”郑雪染点点头，“我在你给我的那把团扇上发现了玄机，心中起疑。”

　　团扇……五皇子赠予自己的团扇？

　　云乔乔仔细回想扇上的内容。

　　半隐于乌云后的太阳，一只云上高飞的鹰，还有一句话。

　　待日重现，翅折羽坠。

　　她恍然大悟，“原来太阳代表皇帝，鹰指的是太子？”

　　“是，五皇子是想借团扇提醒你，皇帝正藏在暗处，太子一定不会是最后的赢家。”

　　“可我与五皇子之间并无过多交集，他为什么要冒如此大的风险，将这个秘密告知于我？”

　　郑雪染也对此感到疑惑。“或许……华荣公主的风头日盛，他想分散太子党的势力，又或许你曾多次熬药相助，他想还你这个人情。”

　　人心总是最难测的，没人知道背后真正的原因，云乔乔也疲惫的不想再去揣度。

　　“我们亲眼看到蔡将军杀了皇帝，恐怕五皇子不会轻易放过我们。”

　　“不，他必须放过我们。”郑雪染平静道，“蔡将军如今助得五皇子夺权，刚继位后，五皇子也需要蔡将军帮他稳定朝局，但蔡将军的亲外孙身上流的是太子的骨血，难免有朝一日蔡将军不会再起异心。五皇子要想处理掉这位功臣，必须得有他藐君枉法的证物，才能堵住狡兔死，良狗烹的悠悠之词。”

　　云乔乔点了点头。这么多年在太子党的防范制衡，郑雪染手中一定掌握不少蔡将军枉法的证物。

　　“所以你和五皇子做了交易？”

　　“是，不过等我们离宫那一刻，证物才会交到五皇子手上。”

　　“原来如此。”

　　面前人终于松了口气，能在短时间内想出脱困之计，不愧是她云乔乔的郑雪染。

　　“怎么样，好点了吗？”郑雪染又查看了一下云乔乔的伤口，确认血已止住。

　　“放心吧，我好多了。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尽快离开。”

　　“好。”

　　二人站起身，搀扶着向殿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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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门前的长廊上，太子正在所剩无几的暗卫守护下踉跄走着，此刻他还不知皇帝被杀，五皇子追来的事情。

　　眼看离宫门越来越近，心中东山再起的奢望逐渐燃起。

　　但当手指碰到宫门的刹那，一把刀突然从身后飞来，直接穿进身体，方才的奢望也戛然而止。

　　李衡摸了摸从刀尖涌出的血液，怔怔回头。

　　“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