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落人间雪》诸葛小猫

75、传递消息

　　无数想法瞬间涌入脑中。

　　太子为何突然提到连月皎，难道他发现什么了吗？

　　云乔乔极力压制严峻的面色，低头故作思考。

　　“连月皎……这个名字好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啊对了！皇兄说的是连护卫吧，以前在丞相府的时候我们经常见，但自从郑丞相害我坠崖之后，我就没再见过她了，原来她现在是皇兄的侍卫啊。”

　　她没有避讳坠崖之事，也没有否认自己不认得连月皎，希望这样可以打消太子的疑虑。太子却没有轻易相信她，接着试探道，“对，就是那个连侍卫，不过她消失很久了，不知皇妹有没有她的消息？”

　　鹰眸凌厉盯来，试图从云乔乔的眼睛里捕捉到一丝不安，但她十分镇定的摇了摇头。

　　太子看着她，若有所思。

　　“好吧，那我为你重新挑选护卫，不过在我选到合适的贴身护卫之前，皇妹还是……待在宸薇殿比较安全。”

　　说着，太子摆手示意一堆侍卫围上宸薇殿，名义上是保护云乔乔的安全，其实是将她禁足在宫殿里，时刻监视。

　　云乔乔明白，太子突然拿连月皎试探自己，恐怕是因为太子一直没找到连月皎的下落，开始怀疑起自己。

　　脸上还得揣着明白装糊涂，云乔乔笑着感谢太子，恭送他离开，然后在一群紧盯的视线中，关门回到寝殿。

　　……

　　太子妃殿内，郑雪染坐在椅榻上，手里一直拿着五皇子送给云乔乔的那把团扇。

　　她已被太子关在殿中好几天了，殿内一个宫人也没留，殿外齐刷刷站了一圈侍卫，好像连一缕风也钻不进太子妃殿。

　　太子几天前突然增派侍卫，将自己软禁在殿中，其实就是怀疑当年坠崖之事，自己和云乔乔是否知道真正的幕后主使是太子。恐怕云乔乔现在的情况也跟自己一样。

　　“例行检查，把食盒拿过来。”

　　寝殿外，有宫人来给郑雪染送膳食，太子的侍卫立即上前，抢过食盒仔细检查，甚至把里面的菜品先拿出来，确认食盒底部没有机关暗格，才重新放回菜品，盖上盒盖。

　　“我自会把膳食拿给太子妃殿下，你先离开，不要打扰太子妃休息。”

　　“是，那便麻烦您了。”

　　虽然食物没有问题，侍卫仍然谨慎的谴退宫人，自己走进寝殿内，将膳食奉给郑雪染。

　　郑雪染此刻没有什么胃口，她想看近窗边，探看殿外侍卫的情况。

　　刚要站起来，余光突然瞟到桌上被搁了很久的膳食，让她觉得好奇的，是其中三块不太起眼的甜点，但这道甜点却十分眼熟。

　　这是……花生酥？

　　花生酥是民间小食，宫廷里怎会做这样的甜点呢？

　　郑雪染拿起一块，一口咬下去，怀疑的目光瞬间冻结，因为她尝到了不该尝到的口感。

　　不解的拿出来查看，只见这花生酥里卷着一张字条，字条内写着一行小字。

　　“太子因连月皎莫名消失而起疑，关押你我于各自殿中。”

　　心脏随着字迹的展露颤动，她赶紧掰开另一块花生酥，里面果然也藏有字条。

　　“帝已崩，相衡将战，趁乱逃，今晚子时城楼汇合。”

　　接着打开第三张字条。

　　“继后曾有孕，太子知后暗害，我已掌握人物证，若有万一，可以相胁。”

　　郑雪染坐在椅榻上，这三张字条里的内容足够让她消化一会儿。

　　继后不是突发疾病而亡，而是太子害死的吗……

　　思考片刻，唇角不自觉扬起一道笑。

　　华荣公主什么时候这样厉害，太子这次困住了自己这个太子妃，却困不住她。

　　看来云乔乔只是表面被太子关在宸薇殿。成为公主后的短短时间，眼线却能遍布前朝后宫，早就洞悉皇帝太子和郑丞相的局势动向，搜集制衡太子的证物，现在又做了字条陷的花生酥，以此给自己传递消息。

　　皇帝已经驾崩，太子和自己的丞相父亲之间马上就会有一场恶战，到时太子势必会放松对太子妃殿的看管。宫内大乱，自己便可以趁机逃出，跟心爱的人在城楼下汇合，一起离开这里，这个困了她们太久的地方。

　　她也找出整理好的一本名册，上面记载着这些年她查到的丞相贪赃枉法和结党营私的名单，仔细藏在衣襟内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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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天晚上，宫内突然传来阵阵嘈杂声，一直未睡的云乔乔立刻意识到，太子和郑丞相最后的皇位之争终于爆发了。

　　没一会儿，刀剑声和火光响彻整个皇宫。殿外的侍卫慌忙行动起来，只留下几个继续看管，云乔乔抓住他们分神不安的时机，翻过窗户逃走。

　　她换上一身朴素的衣衫，在危险的黑夜里躲藏，绕路，飞奔，终于在子时到达城楼下。

　　可快等到丑时，她也没见到心心念念的身影。

　　郑雪染那么聪明，一定能发现自己藏在花生酥里的字条，而她现在却没有按时赴约，难道她还没找到逃出来的机会？

　　正想着，暗处突然有人叫着自己的名字。

　　“云乔乔！”

　　只见连月皎和秦竹谨慎张望，接着窜到焦急等待的云乔乔身边。

　　“你们怎么来了？”

　　“我和秦竹来接应你和小姐出宫，云师父和云师姐也来了，他们正去太医院找郝师叔。”连月皎低声问道，“小姐呢，她怎么还没到？”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应该还在太子妃殿。”看到连月皎和秦竹为自己冒险入宫，云乔乔虽然感动，但更多是担心，“但是太子正在寻找你的下落，要是被他发现了怎么办？”

　　“今夜是争夺皇位的关键时刻，他不会有精力关注多余的人和事，放心吧。”

　　不等云乔乔回答，连月皎便直接转头嘱咐，“郝师叔还在太医院安排宫人藏身，秦竹，你去协助郝师叔他们，我和云乔乔去找小姐，事成后还在城楼这里集合。”

　　“好。”

　　秦竹告别她们，转身跑进夜色中。

　　连月皎则拉起云乔乔，快步向东宫跑去。

　　宫里到处都是慌忙逃窜的宫人，二人也混在其中，突然不知从何处射来一堆箭矢，身旁的几个宫人应声倒地，云乔乔下意识回头，却见一支箭矢朝自己飞来。

　　“嚓。”

　　身旁的连月皎灵敏上前，一剑打掉飞来的箭矢，而后拽着云乔乔飞快躲去安全的地方。

　　箭雨终于停下来，二人靠着墙角坐下歇口气。

　　“多亏你救了我，谢谢。”

　　劫后余生的云乔乔看向连月皎，而身旁人却没有回视她的目光。

　　“我不配让你说谢谢。”

　　狐狸眸里藏着无法释怀的愧疚。

　　云乔乔笑了笑，“三年前你害死我一次，今晚你又救我一命，我们扯平了。”

　　“扯……扯平了吗？”

　　“当然。对了，你救了郑雪染最爱的女人，所以你和她也扯平了。”

　　说着，云乔乔站起身，向地上人伸出一只手。

　　空气怔忡片刻，地上人终于鼓起勇气，把手伸向云乔乔，被她一把拉起。两只手掌相握，两双眼眸相视，淡然一笑泯恩仇，接着拿好剑刃，继续向东宫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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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宫内，郑雪染被绳索附住双手，周围站满了侍卫。

　　“李衡，你是对我多不放心，竟然派这么多人看押我。”

　　察觉到身后慢慢走来的人，郑雪染抬头不屑问道。

　　“是谁把太子妃绑起来的？”李衡在郑雪染身边停下，看着她被绑的手，严厉质问起周围的侍卫。

　　其中一个侍卫颤颤巍巍站出来，“太子殿下，不是……不是您说……啊！”

　　话还没说完，李衡拿起剑一把砍下去，惊得在场人呼吸一紧。

　　“郑丞相造反与太子妃无关，从现在开始，谁敢对太子妃无礼，就是这样的下场，听明白了就出去！”

　　“是。”

　　侍卫们应声退下，李衡蹲下来开始给郑雪染解绳子。

　　“是不是绑得太紧，手腕都发紫了。”

　　“丞相大人的兵马越来越近了，太子还有心情与我闲聊吗？”

　　面对郑雪染平静的挑衅，李衡不慌不忙的站起身，仔细打量身前这张动人的脸，“丞相的嫡女在本太子手上，我有什么可怕的呢？”

　　“丞相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何况我不能为皇家生育子嗣，他早就放弃我了。”

　　“不，我不这么想，你是他故去夫人的唯一女儿，我不信他会真的置你于不顾。”顿了顿，鹰眸中露出那股熟悉的阴鸷。

　　“十多年前你母亲出殡那天，我偷偷到你们府上和郑丞相交谈，最后暗中结成了联盟。但当时我只是一个失去母后一族靠山的少年，他凭什么选择支持我，而不是那时大势所趋的凌王呢？太子妃，你难道一点都不好奇，我对他说了什么吗？”

　　“太子不用和我卖关子，你想不想说都无所谓，我并不好奇。”

　　“其实也没什么，我只是对你父亲说了，对你说的一样的话而已。”

　　听到这话，郑雪染的眉头微微皱起。

　　李衡对她微妙的变化很满意，继续道，“没错，除了谈论朝事见解和应允利禄功名，我还向他承诺，我可以帮他报仇，为了他因和亲而死的女儿，为了他的夫人。”

　　“什么？”

　　郑雪染不敢相信的冷笑几声，那位权欲熏天的丞相大人，居然也会在意他的女儿和妻子。

　　“太子殿下！郑丞相的兵马到了！”

　　门外侍卫匆忙跑进，跪地抱拳向太子报告。

　　“是吗，比预料中的快啊。”

　　太子意味深长看了一眼他的人质，然后和她走出宫殿。

　　宫殿外，笼火通明，郑丞相和他的人马列阵于太子和郑雪染面前。

　　“郑丞相，这场面不觉得熟悉吗，你想做第二个凌王？”太子胸有成竹看着的郑丞相，似乎认准自己才是最后的赢家。

　　“太子殿下说笑了，谁是第二个凌王还尚未可知。”

　　“是吗？”太子将郑雪染推到身前，亮明自己还有这张底牌。

　　“哈哈，我还以为太子殿下有什么厉害的招数，不过是故技重施罢了。”

　　看到郑雪染，郑丞相不禁大笑起来，而后从背后拿出弓箭，朝他的亲生女儿抻开，“当初凌王宫变，你拿太子妃威胁我那个没出息的庶子，但你威胁不了我，永远不可能威胁到我。”

　　没有半分犹豫，箭矢径直朝着郑雪染袭来，身旁侍卫敏捷拽过毫无防备的人，但箭矢还是扎到她的胳膊上，鲜血顿时从衣袖中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