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落人间雪》诸葛小猫

74、伪造证据

　　地上人摇了摇头，“不知道，但是他穿着不凡，肯定是个有钱人，样子嘛……高高瘦瘦的，没啥明显的特点。”

　　这话说了等于白说，但云乔乔几乎已经断定，那男子她们都认得。

　　郑风御。

　　一定是他，他跟自己一样调查继后暴毙之事，也顺着线索找到顾厨子家，找到这个贪财小贼，只是最后他威胁太子的计划失败，这个人证便没有用上。

　　“你不是想要钱财吗，你不用找那个男人了，跟着我，还是做那个男人让你做的事，事成之后，我会付你比他高三倍的报酬，不过还是得委屈你，先藏身在地下室了。”

　　“没问题，这个我熟！”

　　听到做人证的酬劳翻倍，地上人心花怒放，迫不及待的要求被带走。

　　在云乔乔的眼色下，手下上前将他稍稍松绑，送到地下室严加看守。

　　了解了真相，却还有一个未解的疑问。

　　既然当日郑风御已经找到人证，为何还要去案牍库偷病述本？那张纸上，究竟写了什么？

　　理由。还缺一个太子暗害继后的理由。

　　正如之前所想，继后是太子的养母，更是他在后宫的有力支持者，那时跟凌王之争正胜，太子根本没理由杀害自己阵营里的人，还是这样一个位高权重之人。

　　所以那张病述纸上，一定有太子要杀害继后的理由。

　　她找来郝行言，二人思考许久都没有想出可能的理由。但她没有气馁，真坐在桌前，点上一盏暗淡的灯烛，一遍又一遍翻着继后病故前的病述本，试图从字里行间发现些什么。

　　“你这个样子真像安离。”

　　“啊？”云乔乔被他突然的话打断思路，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是……是吗。”

　　“嗯，当年在太医院当差的时候，安离总会像你现在一样坐在桌前，一遍又一遍翻看医书，安安静静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仿佛外面所有的纷扰都跟她无关。”

　　听到郝行言的描述，云乔乔心里突然空落落的。片刻后，她放下手里的病述本，小心翼翼问道，“郝师叔，安……我娘……我娘她长什么样子，漂亮吗？”

　　郝行言笑了笑，“很漂亮，你和她很像。”

　　“可是我从来都没有见过她，不知道她见到我，会不会喜欢我。”

　　“当然会，你是她的女儿，是她冒死都要保护的孩子。天下间哪个母亲会不喜欢自己的孩子呢，不管是诰命夫人还是乡野村妇，大半辈子都在为子女忧衣食，计深远啊。”

　　灯烛下，云乔乔有些疲惫和失神，她将下巴杵在桌子上，手指慢慢拨弄书纸，心中幻想着娘亲的模样。

　　是啊，她的娘亲一定是世界上最漂亮，最温柔的娘亲。百年后到了地下，自己一定要亲眼看看娘亲的样子，然后紧紧抱住她，告诉她自己也很爱她。

　　她重新坐好，拿起病述本。突然，一个想法出现在脑中，视线也怔在密密麻麻的字上。

　　“郝师叔，你说继后为什么一直没有身孕？”

　　郝行言心中一惊。“你……你是说，继后可能是怀上皇嗣了？”

　　像继后这种大人物，生前的病述记录有很多本，都是按时间顺序记载的，之前云乔乔翻看的是继后病故前的最后一本，没有在意更以前的记录。

　　经验丰富的郝行言马上走到书架前，选中继后病故前一个月的一本，仔细翻看，果然在里面发现缺失的一页。

　　“郑风御撕下来的，一定是这页！”

　　二人赶紧浏览缺失那页前后的文字。

　　“脉象顺滑，如盘走珠。”

　　被撕毁的前一页，这是最后八个字，外行人可能看不明白，但郝行言和云乔乔一眼便知这就是女子初孕的脉象。

　　再往前看，这是继后病故前的一月，某日太医院院判为继后的例行诊脉，而院判向来和太子交好。

　　“所以……院判发现继后怀上身孕，也必须依规如实记载继后的身体情况，只不过她没有告知继后她有孕的消息，而是先告知了太子？”

　　云乔乔将怀疑说出，郝行言激动的也冲她点了点头，表示认可她的猜测。

　　“这么多年继后一直没怀上皇嗣，而今突然有孕，如果她能顺利诞下嫡子，对于太子来说，这个嫡子的威胁将比凌王还大。就算神不知鬼不觉的除掉继后这一胎，以后难免还是会怀上，不如铤而走险直接除掉这个人，这个本就占了自己亲生母亲后位的女人。”

　　为了确定这个想法，云乔乔还找出太子的病述本。果然，院判在那天给继后诊脉后，立刻去了东宫给太子诊脉，想必是借着诊脉之际，将继后的事情告诉了太子。

　　“但仅凭这八个字，不能一定证明继后怀有身孕，关键是下一页的内容，只可惜那页落在太子手里，早就被销毁了。”

　　郝行言摇头叹气，云乔乔却若有所思，眸光转动。

　　“我们可以告诉太子，他销毁的那页只是郑风御仿造出来的，郑风御早就将真正的病述纸放在了我手里。”

　　云乔乔方才就想到了这个办法，她总觉得郑风御展露在太子面前的那页纸是假的，准确来说是复制的，否则他怎么可能那么放心将物证递到太子手中，真正的病述记录一定被他藏在某处。

　　既然她能想到这点，太子也定能想到，有可能他也正在寻找那页真正的病述。

　　“这……能行吗？”郝行言有些担心，他们不知道具体的记录内容，复制和伪造的区别还是很大的。

　　“郝师叔，你在太医院待了这么久，对病述记录的结构要求都非常了解，还能模仿出七八分院判的字迹，如今成为副院判，拿到院判盖在病述本上的印鉴也易如反掌，至于具体的记录内容……”

　　云乔乔想了想，继续道，“无外乎是中年女子初孕时的症状，再结合继后之前的身体状况编些内容，一定能骗过心里本就有鬼的太子。”

　　“也许我们能骗过太子，但那页病述记录是院判亲自写的，太子找来院判一核对便知真假。”

　　“院判在太医院的这几十年，为了权势钱财残害了多少无辜之人，他的好日子，也该到头了。”

　　此刻云乔乔的眼中充满愤恨。

　　她不会忘记她暗中调查发现的，在南囿猎场院判为了讨好皇帝和太子，让手无寸铁的御药房宫人进入危险的猎场，最后皇帝坠马。

　　自己虽然因为救下太子妃逃过一劫，但其余的同僚都因为医治不力被贬职。院判为了自己不担责任，把罪过都推到他们身上，先是上报太子把他们关进刑狱司，又买通狱卒残忍杀害，对外宣称他们是畏罪自杀。

　　也是这个院判，曾在皇帝的授意下亲自下毒害死了自己的娘亲，还有数不胜数利用职务之便犯下的恶行。

　　郝行言看着身边人的样子，大概知道云乔乔要做什么。这么多年院判的罪行他也看在眼里，只恨自己没能力对付他，没能力保护师兄安离还有那些无辜的人。

　　“好，你尽管做你想做的，伪造病述记录的事情，交给我。”

　　他下定决心，这次一定要反击回去，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听他这样说，身边人露出一道欣慰的笑，而后朝他重重点了点头，“嗯。”

　　过了几天，云乔乔正在寝殿中休息，宫人拿着药箱进来禀报。

　　“华荣公主，这是太医院郝院判送来的，为您滋益身体的补药。”

　　“郝院判？”云乔乔问道，“郝行言不是副院判吗，之前的院判去哪儿了？”

　　“回公主，听太医院的人说，之前的院判昨天去寺庙礼佛的路上遇到土匪，惊慌中马车掉下悬崖，人当场就没了，今早太医院上报吏部，已经将郝太医从副院判升为院判。”

　　“原来是这样啊。”

　　表面装作十分惊讶，但云乔乔心中早已按耐不住大仇得报的痛快。

　　“那马车外的其他人呢，有没有伤亡？”

　　“好像只有院判身亡了，其他人只受了一些轻微的皮外伤。”

　　云乔乔点点头。

　　看来自己派出的杀手十分完美的达到了自己的要求。

　　谴退了殿内宫人，云乔乔打开郝行言送来的药箱，将里面的一碗汤药搁在一旁，然后打开药箱底部的暗层，一页纸霎时进入眼帘。

　　纸页展开，云乔乔忍不住赞叹，郝师叔果然厉害，能将病述记录伪造得如此逼真，有了它和人证，自己便掌握了制衡太子的砝码。

　　云乔乔赶紧将这页病述记录藏好，迫不及待的出门告诉郑雪染。

　　不料刚走到殿门口，打开门闩，太子竟站在门外。

　　“皇……皇兄，您今日怎么得空过来了。”

　　“嗯，刚刚下朝，想着许久没来宸薇殿，便来这儿看看你。”

　　李衡边说着，边左顾右盼的往寝殿里走去。

　　“皇妹啊，你都做了好些日子的公主了，怎么还不会管理下人，宸薇殿居然没有一个伺候的人。”

　　听出李衡话中的疑心，云乔乔赶忙扯笑解释，“皇兄，不是下人们偷懒，而是我在这宫殿里待的有些烦闷，想独自出门散散心，便下令下人们不许跟着。”

　　“你是金尊玉贵的公主，怎能没人侍奉保护在侧呢？”太子表面担心着，接下来的话却让云乔乔心脏骤然停滞。

　　“东宫倒是有一个身手极好的女侍卫，名叫连月皎，我把她送给你，时刻保护你的安全。”

　　什么？连……连月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