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你认错人了［种田］》长灯明

57、第 57 章

　　官军在天山脚下的河谷边也有营地。两军见面，崔羡带着几十个亲信与韩烨议事去了，临走时问陆羽蒙：“你要不要跟我一块？”

　　陆羽蒙没抬头，道：“我去干什么？”

　　他感到周围的人都在看着他，包括韩烨。

　　这种情形之下，不晓得该怎么面对韩烨的眼神。也畏惧看见他眼中的情绪。

　　大抵是冷淡的，像那覆雪山头上轻飘飘一阵风。

　　崔羡还笑得出来：“你要不去，那就先回大营。待我晚些回去看你。”

　　“走了。”韩烨突然用官话插了一句。

　　清脆密集的马蹄声响起来。陆羽蒙埋着脑袋看不见人，猜测他大概是走了，慢慢抬起眼睛，望着韩烨背影。

　　崔羡朝他打了个手势：“回去吧。这外面怪冷的。”

　　韩烨骑马的影子消失在起伏的草丘间，陆羽蒙应下一声“好”，由一队骑兵领着往天山大营走。

　　一路上，韩烨的身影挥之不去。

　　天山大营比他想象的远，像走了半辈子才到。水草丰美的谷地边，一片齐整的军帐望不到尽头，周围开垦着无数方形的田地。

　　河谷土壤肥沃，水源充足，田地里的作物都生长得极为茁壮。

　　田地外围环绕着天然林场，草木茂盛，不少军士持弓骑马地射猎。

　　崔羡吩咐手下好好招待陆羽蒙，晚膳丰盛得很。

　　一整只烤羊金黄酥香，摆放在桌子大小的漆盘上。烤羊周围是十来件配菜，荤素各有。纯金杯壶里盛着滚热的马奶酒。

　　陆羽蒙却没什么胃口。

　　夜晚睡在军帐里，烧着炭火裹着厚被，从头到尾泛出一层黏腻的细汗。

　　辗转反侧。后半夜，大风凶狠地跃过帐顶，像无数冰雹砸落。

　　陆羽蒙彻底没了睡意，爬起身子枯坐，低着头，两只手掌托住额头。

　　太折磨了。

　　困在情爱当中，跟中毒发作一样，食不甘味寝不安席。

　　他清醒地知道自己困在一摊烂泥里，却神奇地没有半点自救的念头，就这般冷眼望着身躯慢慢下沉。

　　陆羽蒙点亮了灯盏，在呼啸的北风声里拨弄着烛火。存着一丝妄想，或许等天亮就好了。

　　自我安慰，今天是时隔几年第一回见韩烨，这样的情形不足为奇。

　　军帐外忽然响起马蹄声。风声太大，有个兵在外面扯着嗓子叫他名字，听来仍稀薄得很。

　　“陆公子，你睡下了没？”

　　陆羽蒙连忙举着灯火去门边，掀开一角帘子，当头被风扇了一巴掌，鬓边青丝飞散。

　　门外那兵给他抱拳行礼，灰白的月亮下，人好像一块笨重的铁柱子。

　　“回鹘那边传信来了，说咱们将军喝多了，要您过去看看！”

　　“我？”陆羽蒙皱着眉头。他又不是大夫，找他看什么？

　　“是啊！”这汉子摸了摸后脑勺，也有些纳罕，但他只是个传话的，搞不清楚上面卖什么药，只好接着传话，“说了要你过去！”

　　陆羽蒙勾着头发拨到耳后，回屋套上厚衣服，打着灯跟他出门。

　　报信的来了三四个人，其中一个把马让给他。

　　骑着快马，草原上的风更猖獗了些，劈头盖脸。到了回鹘军帐，陆羽蒙手脚都没知觉。

　　远远地听见丝竹谈笑声。

　　报信的领他走到大帐跟前。门口的回鹘兵交戟拦人，只准陆羽蒙过去。

　　陆羽蒙两手抱着一盏灯，一小步一小步往里跨，心像灯罩里的火星一样摇曳。

　　帐中最高处，正对着门口的尊位，坐着的就是韩烨。他右侧有个穿紫袍的妇人，一身珠玉金银，乌黑的头发在灯下闪着金辉。

　　她直勾勾望着陆羽蒙，两瓣丰润的唇涂抹着深褐的口脂，看上去像不苟言笑的佛像。

　　陆羽蒙暗暗猜测她的身份。莫非是韩烨的母亲，回鹘公主月理朵？

　　韩烨端着只玛瑙酒杯，信手一指：“来喝一杯。”

　　陆羽蒙顺着他动作看，崔羡趴在桌案上不省人事，身边酒杯歪倒，不晓得喝了多少。

　　不等他说话，已经有人给他添上杯盏，递到跟前。想到事关两国交情，陆羽蒙干脆地接下，仰头饮尽，到韩烨和那妇人跟前俯首致谢。

　　月理朵弯唇淡笑：“真是个漂亮的孩子。”

　　她不笑的时候威严，一笑起来却百媚千娇。浅褐的眼珠亮如珠玉。

　　借着跟公主道谢的机会，陆羽蒙用余光打量旁边的韩烨，见他举着一杯酒，却迟迟不往嘴边送。

　　手腕上挂着一抹亮眼的红，仔细看看，有点眼熟，是当初在龟兹城里陆羽蒙送他的红豆木串子。

　　这隐秘的发现让陆羽蒙心惊肉跳。他还带着？

　　不……是这几年一直带着，还是临时找出来，特意给他看的？

　　“我看外面风大得很，”韩烨漫不经心道，“干脆今夜别走了，就在这睡下。”

　　说完，他叫了几个美貌女婢到跟前，让她们搬起呼呼大睡的崔羡，不知拖到什么地方去。大概是韩烨的缘故，主将被人拖走，陆羽蒙当时竟没感到不妥，等人都出帐子了，才后知后觉地惊惶道：“将军使不得！”

　　“做什么使不得？”韩烨这才抿了口酒，挡住了神情，话里却有几分奇奇怪怪的滋味，“这么心疼，我又不会吃了他。”

　　陆羽蒙定了定神，道：“我下去陪着崔将军，好有个照料。”

　　“不劳你照料，交给她们。”韩烨伸出指头，不容抗拒，“你到我这里来。”

　　陆羽蒙迟疑不决。

　　“远来是客。”韩烨又说。

　　陆羽蒙只好到他跟前坐下，磨磨蹭蹭。

　　人坐到身边，韩烨顿时顺心了，脸色也好看了几分，让周围人给陆羽蒙倒酒。

　　接连几杯下肚，陆羽蒙浑身燥热，两靥透着光润的红云，连连推开递到手边的杯子。

　　“将军我、我不行了。”

　　酒水在胃里翻滚，烧着心肠，他捂住口鼻，腰肢无力地歪倒，一副摇摇欲坠的醉态。恍惚里有个人影到身边扶着他，陆羽蒙连忙抓得紧紧的，嗡嗡作响的耳际传来一声轻笑。

　　“好了，”月理朵的声音飘忽不定，带着点斥责的意味，“好歹是那边的使者，收收你的坏心思。”

　　陆羽蒙歪靠在身边人怀里，还想着偏头去瞧韩烨，却被强硬地扳过下巴。

　　“看着我，”韩烨道，“不许看别人。”

　　陆羽蒙冒出冷汗，酒醒了七分。睁大眼睛左右看看，真在韩烨怀里！

　　赶紧挥动四肢扑腾起来，打翻了那盏灯。韩烨恼恨地嗤笑一声，把他打横抱起来，不由分说往外搬。

　　出了营帐，呼啸的冷风朝脸上狠命地拍，最后那点醉意也消失殆尽。

　　陆羽蒙连声道：“韩将军，不、不能，我们不能！”

　　头脑被风浇醒了，他的舌头却还打着结，啰嗦半天也没能吐出句完整的话。韩烨脚步如飞，带着他越走越远，到了一处僻静地方，掀开帐帘，狠狠丢上热炕。

　　陆羽蒙碰到滚烫的褥子，飞快缩回手指。想爬起来，被韩烨摁住肩膀，虎视眈眈。

　　高大的影子笼罩着他，陆羽蒙骤然哑巴了，呆怔怔凝望面前凶狠的俊脸。

　　“什么不能？又不是没做过。”

　　“早上装不认得我，嗯？”

　　“你跟姓崔的打得火热嘛？”

　　“‘回去看你’，看什么，看哪里，他也配？”

　　“你当我死了是不是？”

　　陆羽蒙彻底没了主意。这算怎么回事？

　　韩烨前襟起伏，眼睛透着红光，凶悍得吓人，抬起手指，慢慢在陆羽蒙脸蛋上滑动。

　　“我就是真死了，你还得守几年节吧？就这么迫不及待？你朝的礼义廉耻呢？”

　　陆羽蒙哽了半晌，挤出一句：“我还以为你不愿意理我。”

　　韩烨别开眼睛，冷哼一声。

　　“没想到怨气这么大。”

　　这一句又点燃了炮仗，韩烨恶狠狠盯着他。

　　何止是怨气，他看到陆羽蒙跟姓崔的卿卿我我，想杀人的心都有。

　　他这么挂念陆羽蒙，分开两三年没有一天不想他。这没心没肺忘恩负义的家伙，转眼就跟姓崔的好上了？

　　“你……过得怎样？”陆羽蒙问。

　　韩烨闭了闭眼睛，不说话。

　　他讨厌废话，向来信奉行动至上。一手制住陆羽蒙两条手腕，另一只手便开始撕扯他的衣服。

　　陆羽蒙承受着暴风骤雨般的撕扯，不安地晃了晃脑袋，心直往嗓子眼外蹦。

　　不行，跑到人家地盘上跟主将亲热，成什么了，说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

　　挣开韩烨的手。他的反抗却激出了韩烨的凶性，变本加厉地禁锢他，甚至抽出了腰上的马鞭，紧紧缠在陆羽蒙手腕上。

　　“不让我碰了，想着姓崔的，是不是？”

　　“别，你冷静冷静，你娘还在……”

　　韩烨捆住他手脚，冷笑了一下，嫉妒到头昏脑涨。

　　“放心，我对你宽容得很，就算你有十个八个男人，我也不嫌弃。”

　　陆羽蒙心腔一缩，怒道：“你这是什么话！”

　　韩烨不答，把陆羽蒙翻过身，抬起膝盖抵住他的后背，像是拆开一件贵重的宝物，一点点剥着他背后的衣裳。

　　帐中点着炭火，肌肤陡然露出，还是冷得陆羽蒙打了个哆嗦。韩烨粗糙的指张摩挲着他光滑的肩头，反反复复，爱恋不已，俯下身，留下数个滚烫的亲吻。

　　他的抚摸、亲吻和呼吸，也像一股股热潮在陆羽蒙身上冲刷。陆羽蒙咬了咬唇角，疼痛唤回些许理智，趁着韩烨沉溺的时机，猛然一个翻身，逃开他的圈丨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