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外史｜沈王］公子怜花》妍笑

3、第 3 章

　　3、
　　门外传来环佩叮铃之声，妈妈领着两名女子款款走来，见其中一位贵客看似准备离去，忙道：“哎呀呀，公子别急着走嘛，咱们温香楼的姑娘才艺双全，你都还没见识过呢。玉盈，还不快扶这位公子坐下。”
　　那身穿粉色罗衣的女子柔柔应了一声，挽住沈浪胳膊道：“温香楼的美酒公子还未尝过，怎么能离去呢。还是公子嫌弃小女子姿色平庸，不屑同桌共饮？”
　　前半句话说的即甜又腻，后半句转眼就充满幽怨之色，明眸微垂，朱唇轻抿，颇是楚楚。王怜花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就像在欣赏一出好戏：“美人盛情相邀，沈兄不会这么不解风情吧？”
　　他毫不掩饰语气里的挑衅意味，沈浪又怎会听不出来，却突然一扫脸上阴郁之色，由着玉盈姑娘拉到桌边坐下，笑道：“王兄说的是，有如花美眷相伴，在下又怎么舍得离去。”
　　王怜花鼓掌赞道：“好好好，这才是大丈夫所为！”
　　坐在他身旁的艳丽女子掩嘴吃吃一笑，为他斟上酒道：“两位公子真是有趣，来，嫣柔先敬两位一杯。”她的声音酥甜媚惑，妩媚入骨，足以让男人心猿意马，情难自禁。王怜花的手绕过酒杯停在她下颌，微微抬起，赞赏道：“原来这贫瘠之地也能养出这么水灵的姑娘。你叫嫣柔？呵呵，果然人如其名。”
　　嫣柔被他看的双颊飞红，垂眉羞道：“公子风华出众，想是江南富庶之人，嫣柔平庸之姿，又怎入得了你的眼。”
　　王怜花的指尖划过她的朱唇，轻笑道：“天下女子形形色色，有的男人呢偏要挑上那种娇悍的大小姐，把自己束在一个笼子里，往后的岁月就做个相妻教子的碌碌之辈，你说是不是傻瓜？”他有意无意的瞟了沈浪一眼，又说道，“而我呢，就最喜欢你这样的女子，温柔多情，善解人意，绝不会自作主张，也绝不会给我找麻烦，对吗？”
　　他的声音里透着说不出的诱惑，即使是嫣柔这样的风尘女子，也不由自主点头。王怜花拿过她手里的杯子缓缓喝了一口，满意的笑道：“好好好，我就喜欢你这样听话的女人，留在这偏远小镇实在太可惜了！”
　　沈浪倒酒的手一顿，听到嫣柔幽幽的说道：“公子说笑了，嫣柔乃青楼卖笑之人，去哪儿也讨不来清白名声，身在何处已无任何差别。”
　　王怜花神情颇着欣赏：“认命却不认输的女人，好，真好！”
　　嫣柔抬眼一笑：“公子过奖了。”
　　王怜花靠近她低低说道：“我为你赎身，如何？”
　　嫣柔一惊，手足无措地站起身道：“嫣柔风尘女子，不值得公子如此厚受。”王怜花失望道：“咦？你不愿意么？”
　　嫣柔慌忙说道：“不，不是，不是……”
　　王怜花笑着过她道：“这不就结了？我王怜花想要带走的女人，没有人任何人可以拦得住。”
　　嫣柔愣愣看着他“公子……”这种甜言蜜语她不是没有听过，可只有这一次，面对那双三分戏谑七分真切的眼眸，她没来由的信了，想起自己坎坷的身世，心中即是酸楚又是欢喜，眼眶一酸，滚下一棵泪珠。
　　王怜花拭去她的泪，语气迷离暧昧：“只要你愿意，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女人。”
　　他的声音不轻不重，恰到好处，近在身旁的嫣柔自然听的真切，立即飞红了脸，而内力深厚的沈浪更是一字不漏，兀自悠然的喝着酒，充耳不闻。王怜花嘻嘻对他笑道：“这间厢房便留你跟玉盈姑娘了。春宵难得，沈兄可不要光别光顾喝酒而怠慢了美人啊。”说罢便挽着嫣柔细腰浓情蜜意离去。
　　屋内檀香仍然萦绕，桌上佳肴纹丝未动，酒壶却已经见了底。沈浪端着那只空空的杯子，冷漠一层一层抹上眼底，玉盈觉察出他的异样，拿起空壶笑道：“温香楼有一处雅致的别院，正逢此作夜月明星稀，玉盈再打一壶酒，陪公子抚琴赏月如何？”
　　沈浪自是不会拒绝的。
　　男人来青楼寻的都是酒色二字，既然已有人拥美入寝，他这个俗人自然选择与“色”同等的“酒”。
　　相比于前厅的纸醉金迷，这间小院的确清雅别致，几簇素白小花盛开在月光下，幽香阵阵，煞是惹人怜爱。玉盈抱着琵琶坐在亭中，指尖轻抚，幽幽吟唱：“自春来，惨绿愁红，芳心是事可可。日上花梢，莺穿柳带，犹压香衾卧……”
　　细腻婉转的歌声配以琵琶独有的悠扬曲调，生生勾勒出女子痴等负心郎的画面，颇是心酸。沈浪静静听着，只到一曲唱罢，才长长叹了口气。玉盈收住尾音，问道：“公子心事重重，不知玉盈可有幸为你解忧？”
　　沈浪笑道：“姑娘一曲宛如天籁，沈某只是听得出神罢了。”
　　玉盈在他身边落坐：“公子的心思倘若真在玉盈身上，便不会如此魂不守舍了。”
　　沈浪举杯道：“美人美酒美景，沈某自然魂不守舍。”
　　玉盈掩嘴一笑：“公子真会说话，不过玉盈看的出来，方才嫣柔姑娘随那王公子离去时，公子的神情就有些不自在，玉盈若猜的没错，公子心中正牵挂那个人，对么？”
　　沈浪即不承认也不否认，笑笑道：“月色正浓，姑娘可否为在下再弹奏一曲？”
　　玉盈浅浅一笑：“玉盈献丑了。”
　　她拨过琴弦，刚串起的音符突然被一个生冷的女声打断：“你真是逍遥快活啊，沈大侠！”
　　这熟悉的声音令沈浪一惊，抬头看见那女子立于月光之下，白衣如雪，清丽出尘，彷如梦境，霎时便愣了，梦呓似的唤道：“飞飞……”
　　她朝他缓步走来，衣袂飞扬，即真又幻，仿佛随时都会融进黑夜一般，森冷的目光扫过沈浪身旁的女子，冷笑道：“沈大侠大难不死就躲在这里逍遥快活，朱姑娘呢，怎么转眼就忘记旧人了？”
　　沈浪毕竟是沈浪，瞬间的惊愕后便已恢复如常：“在沙漠时白姑娘不告而别，七七还担心了好一阵，见到你平安无事，她也可以放心了。”
　　白飞飞道：“我自然要活着，不然怎对得起朱姑娘的点水之恩。”
　　沈浪叹道：“七七是个实心眼的人，她对你好，便是真的对你好，绝不会有半分虚情假意。”
　　白飞飞银铃般笑起来：“怎么，你是担心我会再找她麻烦吗？沈浪，你未免太小瞧我了，我在沙漠中即没有杀你们，现在就更不会动手。”
　　沈浪亦笑道：“你的心思向来难以捉摸。”
　　院中只剩下他们俩人，玉盈早已识趣的离去。白飞飞缓缓往杯中倒酒：“那日一别，我本不该再出现在你面前，只是……只是……”她抬头痴痴望着他，眼中水光粼粼，“我虽害你那么多次，但对你始终都……唉，你只道朱七七待你痴心一片，又哪知我心中的苦楚……”
　　沈浪长长叹息：“有些事即无法改变，重提也只是徒增伤感罢了，又何必执着不放呢。”
　　白飞飞凄然一笑：“你说的对，人生的许多错事，都离不开执着二字，我是，快活王是，而你沈浪难道就不是吗？”
　　沈浪道：“沈浪不过是个俗人。”
　　白飞飞将酒杯递到他面前：“天下人都是俗人，又有谁可以独善其身呢。”
　　沈浪看着那杯清澄的液体：“天下人虽不能独善其身，但你可以，因为你根本不在意天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