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女有人疼》姬流觞

28、同情

　　打不还手，骂不还口，那是人民军队。
　　人民律师，向来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恩怨分明，人财两清。

　　电话那头传来惊恐的声音，但是一叠声道歉的背后却是不愿负责任的百般推脱。
　　易蓉靠着电脑椅柔软的椅背，歪着头，放松的听着，但是神情却是绝不宽恕的笃定。
　　\"唉，大家都是朋友，易律师，您也得体谅一下我们家小月，这孩子太苦了。\"
　　\"了解了解。\"易蓉脸上突然扯出一把微笑，吓了简明一跳--什么情况？！
　　\"哦，是吗？那就谢谢易律师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我们--\"
　　\"不好意思，我还有事要去一趟派出所，就不多聊了。\"
　　\"哦哦，好的。……您去派出所？什么事？\"
　　简明皱眉，问的有点唐突啊！
　　易蓉却笑的更慈祥了，她报了一个名字，正是小月户籍所在地的派出所，她们打架出事的咖啡店也在这个派出所辖区内。
　　\"您、您来这里干嘛啊？\"电话那端的声音变得磕磕巴巴，\"您不是说不追究了吗？\"
　　\"派出所让我去说明情况，我必须得去啊！\"易蓉柔声细语。
　　\"那、那我们小月--您能不提么？\"
　　\"呵呵，您说笑了吧？我告诉警察，是我自己的发疯，把店给砸了，把自己手腕戳了？\"\"发疯\"两字，她咬的格外清楚，\"再说了，公民有如实陈述的义务，说假话撒谎是要承担刑事责任的。我不敢啊！\"
　　\"易律师，易律师，您先别去，这样，您把您的医药费告诉我，我先帮你付了。诶，别的，别的我下午过去，咱们面谈，面谈！\"
　　\"那简明你来说一下总共多少钱。票据我都有，您要是现在付，我就等您下午过来时，把票据给您。省的寄来寄去麻烦。要是下午再来付，也行。\"
　　连简明都听出来，这\"也行\"二字充满了\"无穷的可能\"。
　　那边忙不迭的就要转账，易蓉毫不客气就把支付宝账号告诉他们。这是实时到账的，电话也没挂，叮的一声响，传到了电话那端。
　　\"我下午过去。您、您稍等。\"
　　\"别急，我等您。\"

　　挂了电话，易蓉招呼简明：\"走吧，去派出所。\"
　　\"啊？不是不去了吗？你不在这里等了？\"简明愣了。
　　\"派出所让去说明情况，我敢不去么！再说，做个备案留个证据，以后好说话。这家人，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再说了--\"易蓉点了点桌上的案卷，\"小月的父母，更看重的是钱。肯为小月付钱，只能说明我被打的这一顿，还有故事。\"
　　\"可你答应等他们啊？\"
　　\"回来等就不是等了！\"
　　易蓉杏眼圆睁，理直气壮的样子就好像对方依然欠着他们一大笔医药费。
　　简明突然感受到了前辈的威武，早上那些温柔羞怯瞬间浮云散去。心中跟着安定下来，易蓉真的没事。
　　只要跟工作有关，她绝对不会有事！
　　简明在心里佩服，转念一想，又不禁暗自得意：易蓉那个凌乱原始的房间，似乎是个鲜明的印记，证明着眼前这个女子在某方面的无能。而这恰是简明喜欢并擅长的。别人眼中的人无所不能，我知道你的短板，并将它补齐。
　　一种充实的感觉充斥简明的内心，好像一颗缺了一角的圆球，在永无停止的滚动中，终于找到了那一角……

　　吴蔓欲哭无泪了。
　　简康不仅在她输液的时候带来工作让她干活，还强行更改了她的输液时间。
　　\"你可以上午输液，正好处理一些工作。处理完了去所里，把带不去的工作做了。放心，我不会记你迟到的。\"
　　\"可是输液间隔需要24小时，上午还不够啊！第三天又会间隔太长，怕是药效不好啊！\"吴蔓可怜兮兮的看着简康，\"简主任，我病了没关系，老是好不了转成别的毛病，想工作都工作不了了。就我这个年纪，英年早逝的也很多啊！……\"
　　简康一直觉得这小姑娘很好拿捏，可是这时候看着对方眼泪汪汪的样子，觉得自己原来的想法太罪恶了：怎么能欺负她呢，她还是个孩子啊！
　　可是这孩子也拿工资啊！
　　这么一想，简康瞬间回魂了：\"可你要这个时间输液，从所里过来再回所里，浪费时间浪费金钱啊！\"
　　老娘特么就不想上班！
　　吴蔓的内心一万头草泥马在咆哮，脸上却嘟着嘴低着头，啥话不说泫然欲泣。
　　旁边输液的大姐看不过去了，\"我说你这老板怎么当的？小姑娘都病成这样了，你还追着人家干活？没看医生都给假条了嘛！知道什么叫假条么，休息！\"大姐大概是想起什么不开心的事，\"休息\"两字简直是咬牙切齿的吐了出来，\"都是什么玩意儿，吃人不吐骨头！资本家！死了没人埋！\"
　　吴蔓一缩，偷偷一看简康，简康跟没事人似的，\"您说的对！资本家都不是东西！那我们这些打工的都不当人！我有一次，发烧四十度，让我出差！我去，出差就算了，车坏了，下着大雨，居然不让我回家，还让我继续赶过去！你说是不是人！\"
　　大姐立马转变态度：\"哟，小伙子，你可太可怜了。\"
　　这事儿，吴蔓听说过。不过，是简康自己要赶过去的，因为开庭时间不变，别说发烧下雨了，就算是天上下刀子，也得过去啊！
　　大姐被放平了，简康回头看吴蔓，叹了口气：\"那我问问医生，给你挪到下午四点行不行？现在是两点，也就是推后两个小时，问题应该不大。\"看吴蔓眼泪掉了下来，简康摆摆手，\"你打车吧。每次打车过来，忙完了打车回家。所里的事情带不出来的，尽量输液前做完。其他的带回家做就好。\"
　　吴蔓倚在沙发扶手上，也不看简康，直勾勾看着自己扎针的地方，一脸怨怼的掉着眼泪。
　　简康没眼看，努力让自己想别的：打车要花钱啊，还是尽量我送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