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女有人疼》姬流觞

27、简扒皮

　　一觉醒来，居然是前所未有的踏实。易蓉差点忘了自己右臂的伤情。
　　肚子咕噜乱响，想起还要洗碗，或者整理餐区的卫生，易蓉放弃吃饭的念头。
　　没吃没喝，算了，回所里吧--简明会带的！
　　这个念头一闪而逝，却不敢继续想下去。
　　穿衣服又是一阵费劲，外面秋风送凉，她却不得不选了一件吊带裙，西装外套披在身上，勉强算是职业装了。
　　沉重的电脑包挎在左肩，手机拿在左手，还有门钥匙……稀里哗啦一通忙乱，中间牵动右手，龇牙咧嘴了几次，好不容易拉开了门--
　　易蓉愣住了。
　　简明靠墙坐在门口，大概被开门的声音惊醒，睡眼迷蒙的看了一会儿，才突然跳起来：\"你要出门么？！你没事吧？\"
　　\"你怎么在这里？\"
　　\"我、我担心你因为受伤会改变上班时间，你这个样子打车什么的肯定不方便。就、就将就一下！\"
　　易蓉很想告诉他，你越界了，我自己一人完全可以处理的来，你作为助理没必要也不可以这样做！但是--
　　早上的阳光，从屋内落地的大窗户透进来，通过敞开的大门照亮昏暗的走廊。
　　易蓉看到，那个被她当作男孩的人，此刻一脸的胡子拉碴，沧桑的像个老头。
　　\"先进来收拾一下吧。\"易蓉改变主意，微微侧身，把简明让了进来。

　　易蓉家里没什么乱七八糟的装饰，连装修都是最简单的。本来想有时间再好好装修一下，却等到房间的墙壁都出现裂缝了，也只是换了一盏书房区的灯而已。
　　昨天埋头收拾，入眼就是各种需要收拾的东西。现在趁着早上的阳光，正可以好好打量一下。
　　这是一套大一室一厅的简精装房。客厅很大，用一个半下沉的空间，隔出了一个独立的区域。易蓉把这里放上沙发和电视，算是休闲区。高出来的部分用半圈书柜围着，做个台阶，圈出一个半分割的区域，放上桌椅就成了她办公的地方。厨房是半开放的，一溜半高的围墙算是餐桌，若是好好收拾到是很有情调。可惜，放在易蓉手里，就成了杂物柜。只有顶头空出半尺宽的地方，放了碗筷，算是可以吃饭的空间。
　　简明收拾完，看了看周围依旧错落不整齐的样子，摇了摇头：\"你挣的钱，都花哪儿了？\"
　　易蓉想起吃多了还要去五谷之所，就没敢多吃，嗦了一碗蛋花汤，其他的都没动。听简明这样问，看着金黄的蛋饼，心不在焉的说：\"买房了。\"
　　简明无语，又看到桌上几乎没动过的蛋饼：\"饿了？那就吃了啊。没了还可以做。\"
　　易蓉无精打采的摇了摇头，好饿，但是不能吃。
　　\"为什么？拿不动？我喂你。\"
　　简明动作快，稍不留神，就坐到了易蓉的面前。易蓉本能的一仰，胳膊就疼了。
　　\"没事吧？慢点。\"
　　被人唐突的拦住肩膀，掌心的热度传来，心头不由一荡。简明犹如触电一般闪开，易蓉也低下了头了。她觉得自己最近好像在简明面前抬不起头了！
　　\"吃点吧。饿坏了胃会疼的。\"简明不敢再逼她，轻轻把盘子往前推了推。
　　\"真不用了。\"易蓉尴尬的脸红。
　　\"你肯定饿着，为什么不吃？昨晚你也没怎么吃。平时你的饭量不是这样的！\"简明自己吃了一口，\"不难吃啊！你不喜欢，那我做别的什么，烙饼？阳春面？对，阳春面，那个素的，你肯定能吃。\"
　　\"真不用了！\"易蓉赶紧拦住，抱着死就死的决心说，\"我不想老去厕所。\"
　　简明愣住，然后他的脸也红了！

　　吴蔓看到易蓉和简明一前一后的进来时，像往常一样打了声招呼，就低头去看电脑。忽然抬头想再确定一下，门前已经空无一人。
　　她刚才好像看到--
　　易律师--
　　易律师的气质不对。
　　平时，她都是昂首挺胸气宇轩昂的走进来，就算如今受伤了，也不至于半低垂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吧？
　　若有所思这个词不太准确，那个样子，应该是--
　　害羞？！
　　吴蔓惊了！
　　难道她走之后，还发生了什么事？

　　简康心情大好的开了个会，告诉大家，从今天开始，冰箱里打包的饭可以敞开了吃，微波炉里可以热一下。然后--这几天的饭费就免了。
　　简明第一个跳出来反对，理由很充分：第一，时间长了饭菜会坏。第二，易蓉身体不好，需要进补。呃，尤其是汤汤水水之类，冰箱里没有。
　　易蓉听说\"汤汤水水\"这四个字，脸又红了。
　　早上被惊了一下的吴蔓一直不太肯定自己看到的，所以从开会开始就关注着易蓉和简明。上次简明说易蓉是他女朋友，后来被证明是假的（吴蔓猜测是跟自己开玩笑，被自己当真，尴尬了好几天）；但是平心而论，作为一个助理，简明真的比一个老公做的都好。她怎么看，怎么觉得简明太过殷勤，动机不纯！
　　但是至少现在看起来，简明还算是从容。他处处为易蓉考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时候提出反对，一点也不奇怪。可是，易蓉那里--
　　脸真的红了啊！
　　吴蔓托起腮帮子，凝视着易蓉，一身的八卦气息霸气侧漏，连简康都注意到了。
　　\"易蓉，你发烧了？\"简康惊恐的问。不会吧？医药费还要加么？他立刻加了一句，\"你这时候发烧，可不能算工伤啊！\"
　　吴蔓挡住额头，深深的感到羞耻。

　　易蓉好像被惊醒了，眨眨眼，瞬间气质就翻盘，歪着头对简康说：\"你是要提供员工餐么？\"
　　\"对！不过是暂时的，短期的。\"简康怕否认了就不能扣饭费，又怕承认了留下时间漏洞，被易蓉钻了空子，连忙补充。
　　易蓉说：\"那你写下来。什么餐，怎么做，怎么安排，有没有健康许可证，是否经过健康检疫，时间多长，是否有效……\"
　　\"咱们君子协议，口头也有效，不行么？\"简康立刻知道上当了，退了一步抵挡。
　　正规的员工餐岂是那么简单的，要有很多手续和流程的。为了几天饭费，他怎么可能提供那么正规的东西。
　　员工餐？！
　　又被易蓉套路了！
　　\"跟你谈君子？签字都收签字费的人，谈君子协议，你有多少信用？\"
　　\"噗嗤！\"简明和吴蔓都乐了。
　　\"快点，写下来！我等着吃午饭呢！\"易蓉不耐烦的敲着桌子。简康瞅着那只完好的左手，想着它怎么没断呢！

　　工作餐取代饭补的事终于没有形成决议。所以简康带回来的那一大堆东西，就成了爱吃不吃的意外。
　　简明对外面的饭菜一贯瞧不上，易蓉最近禁断固体--除了水煮青菜。吴蔓倒是不介意吃简康打包回来的东西，非常赏脸的承担起冰箱清除机的工作--反正简康给的那点饭费除了土豆丝和青椒也没啥好吃的。
　　不过，吃了两顿之后，吴蔓拉肚子发烧，不得不申请病假。

　　消炎的液体一滴滴的落下，吴蔓凝视着它们觉得心情无比的轻松。
　　多久没有这样简单的做一件事了，从毕业那天开始，她就过上了连睡觉都在考试的日子，日复一日的折磨她，似乎无休无止……最近又加上了一个到处扣钱的简康！她活得就像实验室里被观察焦虑反应的小白鼠。
　　滴答，滴答。
　　一滴、两滴……
　　年轻真好。护士过来测量体温，柔声恭喜她：\"退烧了。记得明天来打点滴，平时在家注意休息。这是医生开的假条，七天，够不够？\"
　　\"能开一个月么？\"吴蔓下意识的问，\"算了，还是七天吧。工作难找啊！\"尤其是同意她考试假的工作，更难找。
　　这是她留在康明所的一个重要理由。
　　护士笑了笑，同是天涯沦落人，理解理解。

　　大概还有半个小时才能滴完，吴蔓闭上眼想休息一会儿。
　　\"吴蔓，你没事吗？正好帮我填一下这个税表，另外你帮我查一下，咱们怎么交这么多税？是不是算错了？。\"
　　我去！怎么在医院都能梦到简康的声音。吴蔓夹了一下眼睛，告诉自己这是在做梦。
　　胳膊被人碰了一下，\"喂，醒醒，白天呢，睡什么觉啊！\"
　　有人？
　　睁开眼，简康捧着一个黑色的文件夹，诚恳的看着她：\"反正你现在也没事，帮我填一下吧？简明那家伙，我用不动啊！\"
　　吴蔓眼前一黑，真晕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