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水楼台之菀儿》箬鸢

15、第十五章

　　景林，毗邻翠闲林，是皇室狩猎的必定场所。准备了几日，秦越敲定今日前往景林狩猎。往年来到翠闲林，他都不忘前去景林尽兴一番。今次自也是不会改变，虽如今贵为天子，他仍是不忘那份骑射带来的酣畅淋漓之感。他继位以来，身份转变，国事繁多，加之小月的出逃，让他心中的郁滞逐日递增，急需一个场合释放和倾泻，而狩猎不失为一个绝佳之选。

　　此次狩猎，他并不打算太过隆重惹眼，只不过带了秦翊和几位身手不凡的亲信武将。待准备妥当，他刚提了缰绳，准备翻身上马，身后却传来一声娇滴滴的声音。他眉峰一拢，转了脸，果然是一脸娇羞的叶宜萱，正在宫女的簇拥下出了门来。

　　他刚想发问，叶宜萱已轻移莲步走到他的坐骑前，“皇上，是要去景林吗？”她说的小心翼翼，语调却是含了蜜糖般，娇嗔柔媚。她是初次来翠闲林，对这里的一景一物自是好奇。只是她在外人眼中是母凭子贵，其实之中的憋屈又有几个人知道。

　　自打来到翠闲林，秦越根本将她视作透明。初临翠闲林的那晚，他虽躺在她的身边，心却早已飞到解菀恬那边去了。未见半分柔情蜜意，只有敷衍与勉强。半夜里，更是以有急务处理为由，弃她而去。结果呢，原来是去了解菀恬的房里。她对圣上费尽心机，万般讨好，也比不上那解菀恬的一字半句。她不服，更是不甘。

　　“外面太阳如此毒烈，娘娘怀有身孕，你们这班奴婢都不知好好服侍吗？”秦越放下缰绳，并未正面回答她，而是调转目光冷棱了眼一旁的宫女，“还不快扶娘娘回屋休息？！”

　　宫女被他一声厉喝，吓得赶紧就去搀扶叶宜萱。

　　“臣妾现下好的很，并无不适。”叶宜萱见状，抢先上前一步，脸颊通红。休息休息，为何他次次都是如此！这腹中本该助她得势的胎儿，却成为他一次次躲避她的借口，怎能不叫她懊恼……

　　秦越皱皱眉，刚想断了她的念头。正门刷刷走出一队威武精神的将士，而为首的正是萧平王秦致信。秦越叹口气，这一拨拨人马轮番登场，今天的狩猎怕是不能如他所愿般尽兴了。

　　秦致信一脸笑意，只是那笑容里迫人的气焰掩饰的并不够好。他走近了，笑意隐在嘴角，“看这样子皇上是打算去景林？”

　　“正是。”秦越扬起唇角，暗暗打量了他两眼，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秦致信这一身装束，俨然就是早已做了准备，既然一早就知道他此行是去狩猎，如今却故作不知，其意大家都心知肚明，目的就是为了逼他先开口。

　　秦越抬眼笑开，盯紧了秦致信，“皇叔若是有兴趣，不如一同前往？”

　　“哈哈，皇上既然开了金口，微臣也就只能从命了。”秦致信也是迎着他的眼，嘴角的笑意更深。

　　一旁的秦翊早就从两人的眼底看出了较劲的意味，他搓着手着插进话来，“这时辰也不早了，既然皇叔应了，我们不如就即刻出发吧？”

　　“好好……”秦致信挑眉，眼光转移到一旁满含期待痴看着秦越的叶宜萱，“皇上今年是打算带上宜妃娘娘前往？”

　　他边说边将目光再度聚到秦越脸上，“微臣记得往年都是晨月郡主陪着皇上前往景林，今年未曾见到郡主，本王还真是有些不习惯啊……”他看似说的无意，实则句句直戳秦越心肺。

　　眼角瞄到秦越渐变的脸色，他更是说的变本加厉起来，“虽然郡主这次没来，不过皇上真的要带上宜妃娘娘？她可是怀有皇家的血脉，身子金贵……”

　　“皇叔费心了，宜妃腹中是朕的孩儿，朕怎会不小心谨慎。”秦越打断他的话，转脸瞥了叶宜萱一眼，“宜妃还不回去好生休息，若是动了胎气，怕是后悔也莫及了。”

　　叶宜萱瘪瘪嘴，见眼前的情势容不得她再任性，只得悻悻退下。宫女扶着她，刚走出几步，身后秦越的一句话，却再次让她定住——

　　“嘉阳，你去传菀妃过来。”

　　她咬咬牙，拳头攥紧，指甲几乎陷进掌心。解菀恬，又是解菀恬，这个女人，为什么次次都要抢走本该属于她的机会。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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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越今日狩猎，她是知道的。只是先前他并无带她前往的意思，她也没放在心上。却未曾料到伍嘉阳突至，说是皇上传她前往景林，她心中自是有些诧异。待到了门外，看见秦越脸色微沉，她也不好多问，便由他扶着上了马背。

　　本是低调私人的狩猎队伍，却因萧平王的加入而显得壮大了许多。

　　未入宫前她曾从父亲言谈中得知，萧平王秦致信曾是先祖皇帝最疼爱的皇子，那太子之位原也是属意他的。后来因为秦致信的母妃犯了些触怒圣颜的事，连带他也受了牵连，与太子之位失之交臂。而后秦致远被立太子，继而继承皇位。他一直耿耿于怀，无奈秦致远深受百姓和文武百官拥戴。他虽有野心，也不敢轻举妄动。

　　秦越继位时日尚短，羽翼未丰，对萧平王自是有些顾忌。萧平王为人倨傲，自视甚高，连秦越都不放在眼中。她刚到的时候，就已察觉出气氛颇有些剑拔弩张。心中也不知为何升起一丝不详的预感，她拧起眉，秦越却已经拉起缰绳，小腿在马肚上用力一夹，马儿便飞奔了出去。

　　阳光投过枝叶，映在脸颊，一片灼热。解菀恬坐在马背上，身体随着马蹄的前行左右轻晃。她第一次骑马，虽然是和秦越共坐一骑，心中仍是有些胆怯。她绷紧了身体，紧紧抓着马鞍，手心一片湿热。秦越一路只是抿唇不语，气氛显得有些滞闷。

　　兴许是渐渐察觉出她的紧张，秦越换作一手提缰，另一只手臂伸到她的腰间，将她身子往他怀中带了带，让她紧靠在他的胸前。她微掀了唇角，心底有些甜丝丝的。

　　清风拂过，吹起她鬓边的发丝，若有若无的刮过他的面颊，混着淡淡的发香，如鹅毛轻抚心尖。她的身子软软的，安安静静地靠在他的胸口，一动不动。他不禁又想起小月，如果现在换作是她，是断不会这样温顺乖巧的。她一定是免不了东张西望，逮逮沿途的叶子，叽叽喳喳说个没完。

　　她和她，天壤之别，一个水一个火，却都是他生命中重要的女子。小月让他倾尽了所有的爱，早已在他的心底刻上了深深的烙痕，而菀儿呢……他真的只是想在她身上寻找一种慰藉，一种填补吗……他叹息一声，拥紧了她，马儿在林间奔驰，扬起一层黄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