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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三章 ...

  •   回到公主府,宁英将卓延找来,问起萧家。

      “禀公主,自从萧岭和萧霆瑜回京之后,萧大将军府的门槛都快被踏平了,梁王和太后皆派人去了,朝中大臣去了不少,据萧大将军府门口的叫花子说,将军府是来者不拒,送进去的礼也是照单全收,更奇怪的是,拜访的人络绎不绝,却都只是在堂前吊唁了老夫人就被请了出来,连萧岭和萧霆瑜的面都没见着。”

      “消息可靠?”

      “嗯。萧岭和萧霆瑜回来之后,便以修葺旧院为由请了不少工匠,又招了不少新人,府里的老人多半都辞退,放回原籍养老了。我是从一个管事口中听来的,应当假不了。”

      宁英愣了愣,她一时有些看不明白了。萧府来者不拒,收礼却不见人,显然是和稀泥的态度。而修葺旧院,四处招工又是什么意思?是怕梁王和潘氏的眼线进不去他萧府,是以要大开方便之门?

      萧岭离京十年,着实不像宁英印象中的人了,还是说,这都是萧霆瑜的主意?

      “另外,自萧岭回京后称病不朝,府里请了大夫,太后和梁王也相继派了御医去诊治,却不知萧岭是真病还是装病。”

      宁英浅浅、慢慢露出一笑,忽然觉得有意思起来。

      “真的或装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是一样的。”萧家的兵权是绝不会落在梁王或者太后手里的。她且不着急,不妨走着瞧。

      ***

      翌日,萧霆瑜下朝之后,即刻回府,半句寒暄的话都没与人说,回府之后便直奔灵堂,萧大将军萧岭正在为老夫人守灵。

      萧岭十四岁被强征入伍,从一介布衣到官拜骠骑大将军,花了二十五年,沙场征战出生入死,无数次命悬一线、浑身伤痛无数,而一将功成之后却引来佞臣谗言、先帝忌惮,被外调边关一去十年。

      再回首,萧大将军府,从荣光万丈到门庭雀落,只是弹指之间。高门红瓦犹在,老夫人已仙逝,萧岭三十几年未在萧老夫人身边久留,连老夫人最后一程都没有送。

      萧霆瑜给老夫人上了柱香、磕了个头,转身将萧岭扶了起来:“爹,您身体尚未痊愈,需要卧床静养。”

      “哎,旧伤顽疾罢了,还要不了你爹的命。”

      “爹,奶奶灵前,您怎么说这样的话。”

      萧岭摇摇头,长叹一声:“是我不孝啊。”

      “我扶您回房休息吧。”

      萧岭点点头,问道:“今日朝上情形如何?”

      萧霆瑜轻笑起来:“爹,你绝想不到,陛下趁着梁王和国舅爷两不相让之时,下旨令潘国舅与吏部侍郎同去河南,一个督修河道,一个管银赈灾。”

      萧岭一愣,即道:“这岂非荒唐……还是另有深意?”

      萧霆瑜无声笑着,点头道:“爹,您没瞧见殿上众臣的脸色,你可是精彩极了。”

      梁王和潘氏素来不和,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这两人一起前往河南赈灾,万不可能同心协力,这钦差派了,只怕更乱。

      萧岭皱着眉,常年在荒芜之地日经风沙雨淋,那些岁月都已深深嵌在他的面容上,皱眉时最是显得沧桑,却又坚毅如磐石,风沙越大,越是坚稳。

      看萧霆瑜一副看热闹的样子,萧岭心稳稳的,问道:“这,可是宁英公主的意思?”

      “若只是这一条旨意,兴许是陛下一时不耐烦才冲口而出的荒唐,但在百官未及反应的时候,陛下又与皇太后请旨,让孙瑞阳令个御史的差,给潘国舅身边做个刀笔小吏。”

      萧岭眉间的川字又深,深得似那山岩壁壑:“这又是何意?一个和尚有水喝,两个和尚,勉强还能挑水喝,三个和尚……”

      “三个和尚没水喝。”萧霆瑜笑着接过了萧岭的话,却转而又道,“河南大灾,明面上必然派人详查,但若想追根究底,靠潘国舅、朱侍郎还是孙瑞阳,哪个都是不能。公主的意思,该是趁着乱,暗地里另外派人前往河南。”

      萧岭点头:“是这道理。梁王和潘氏的人马大约早就离京,往河南而去。”

      萧霆瑜将萧岭扶回房,再沏了壶热茶,给萧岭端上一盏:“爹,天阙十二卫的传言,可是真的?”

      “嗯?”

      “天阙十二卫乃是世祖皇帝流传下来的暗卫,据说十二卫都是各司其职,其中便有专营暗查秘访的探子。传言先皇驾崩时,将天阙十二卫交到了宁英公主的手中,若是十二卫前往,定不会无功而返。”

      萧岭沉吟片刻,道:“十二卫固然是有的,先帝亲政之前,由太皇太后掌管,后来……”萧岭沉沉叹了一声,才接着说道,“先帝有次为军政之事烦心,夜里喝了些酒,说漏了,心觉天阙卫恐怕不受控制,这才几乎弃之不用。至今也有二十年了。之后的传言,实难辨真假,这些年来,也并不见宁英公主动用过十二卫的力量。”

      萧岭这话,听着是不错,但萧霆瑜心里知道并非如此。去年北胡来犯,他实在憋不住要领兵出关,暗中行事尚不敢让萧岭知道,却在临出关之前,得到了陛下密旨。朝中人心里多少都有些怀疑,却不好说也说不好。潘氏主和本是又气又怒,却因萧霆瑜凯旋强压了下去。

      若不是宁英,还能是谁?

      萧霆瑜嗅了嗅茶香,道:“爹,您说,倘若河南查到些什么,我们这位宁英公主会怎么做?”

      “河南,积弊已深,有心要查,定然能查出来。梁王势大,若无实证必不能撼之。但,若有实证,公主和陛下只怕也不必会重罚,让潘氏独大。”

      萧霆瑜勾起嘴角,抿了口茶,恰好遮掩一二。

      萧岭瞧着自己儿子垂眼喝茶,这边冒出来个念头:“哎你小子,别动歪脑子。”

      “爹,我是想恢复萧家昔日峥嵘,却不个急功近利的人吧。况且这茬与我萧家无关,就算被牵扯,也只是看看风向,倒不至于逼着萧家做什么。既无过,亦不会有功。我就算着急,也着急不来这一次。”

      萧岭哼了一声:“你别给我耍嘴皮子,知子莫若父,你肚子里藏什么鬼点子了,说吧。”

      萧霆瑜搁下茶盏:“我想见见宁英公主。”

      一听这话,萧岭不禁手一抖,差点砸了手中茶盏,萧霆瑜眼疾手快先给扶住了。

      萧岭将茶盏往萧霆瑜怀里一推,抬手就敲了萧霆瑜的脑门:“公主可是你想见便能见的了?这才回京几天,临风居会梁王,刚被参了一本,结党营私的帽子还没摘,你又说要见公主?!还说不是贪功冒进?”

      “哎哟,爹呀。”萧霆瑜蹦开两步远,道,“当年萧家深受皇恩,我曾与宫中伴读,勉强和公主算是少时相识,不过是见一面,算不得什么大罪吧?再者,我也没说立刻马上要给公主府送拜帖啊,爹您急什么。”

      “聊什么呢,这般热闹。”

      “二叔来了。”萧霆瑜起身去迎。

      萧岸,字子彰,乃是萧岭堂弟,却比萧岭小了十多岁,自幼丧母而由萧老夫人抚养,恰时萧岭领军在外,萧老夫人思念极甚,于是对萧岸更爱护有加。萧岭被外调守疆那年,萧岸方满二十,入朝不足一年,本以为定受牵连,却不了先帝像是忘了有这么个人似得,片字未提。往后十年,萧岸在礼部做个主事,闲散至极。

      “才入春,天还凉,我还是命人端个火盆来,瞧着屋子里冷的。大哥需要休养……”萧岸一脚踏进门,唠唠叨叨地已将来意忘了干净。

      “得得,”萧岭无奈摇头,“除了坐就是躺。”

      萧岸和萧霆瑜都笑起来。

      萧岸笑着,顺手闭了两扇大开的窗,这才道:“差点要忘了,宫里的医馆送了药来,我命人去熬了,另外御医传了话,说明日会来府中给大哥回诊。”

      萧岭一边叹气,一边摆摆手:“老夫纵横沙场多少年,总以为是轰轰烈烈一生,谁曾想,竟被你们困在这一室之中,毁我一世英名。”

      萧霆瑜给萧岭换了盏热茶,又给萧岸端了一盏,问道:“二叔,礼单如何了?”

      “哐。”萧岭盖了茶碗,瞪着萧霆瑜,“还说不着急!”

      “爹,您是不知道,最近萧府收的礼内苑就快堆不下了,奶□□七还未过,这些东西可留不得。”

      “上云,这话不错。这才没两日,朝中已有风言,那些东西,一件都留不得。”

      上云,乃萧霆瑜表字。

      萧岭哼了一声:“子彰,这些东西就不该收!”

      萧岸一沉眉,肃然道:“大哥,此事,我倒觉得上云做的不错。虽是冒进一些,却不失为一个投石问路的法子,否则,萧家太过被动。”

      “你们哪个晓得宁英公主的脾性了?投石问路?保不齐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萧霆瑜微微一笑:“看公主给陛下出的主意,定是极有心思的,既然有心,何妨我们出点力。”

      萧岭刚想说什么,萧岸抢了先:“正是了。河南灾情严重,朝中重臣不思江山社稷,反而往我萧府送礼,这些东西,赈灾三年都足够了,萧家拜帖公主不会收,这些礼却会,那份礼单更是贵重。”

      萧岭气得直哼哼:“你们俩!简直……简直……子彰啊,你素来沉稳,怎么纵容小子胡闹!”

      “大哥,上云从小心思缜密过人,说起沉稳,上云当得,我不过就是胆小怕事,万事求个安稳罢了。”

      萧岭还想训诫萧霆瑜两句,却让萧霆瑜抢了先:“二叔,府里这几日可算安妥?”

      萧岸点头:“尚算安稳,最近府里进了些新人,总有些笨手笨脚,还需调教几日。另外,有那么几个伶俐的,心思却是活络。”

      “这样好,还请二叔多照看着些,由着他们自作聪明,总好过我们懵懵无知被人利用。”

      萧岸笑着点了点萧霆瑜,向萧岭说道:“大哥瞧瞧,上云都谋划安排妥当了,哪里是个冒失小子了。”

      “咳咳,从小你就惯着他,养得这般狂狂妄。”

      萧岸却不以为然,笑逐颜开。

      “话说回来,我尚有一事想不明白。明面上的钦差只是走个过场,若所料不错,公主会暗地里派人介入彻查。那么把孙瑞阳安在潘国舅身边,是什么意思?我找个机会,会一会这位御史大人。”

      不待萧岭和萧岸细思,萧霆瑜已起身又道:“旁人言语之中,这位宁英公主心意难测,从未现身朝局,却又似稳稳将朝局握在手中,近年几位新起之秀都或多或少有公主的扶持……”

      萧岭随手操起一旁的一卷书册就往萧霆瑜脑门上砸去:“还说不是为了公主!”

      萧霆瑜身手敏捷,闪身避开,听得萧岭火气上头,赶紧退了出去:“我去看看爹的药熬好了没!”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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