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暧昧半醉》竹石

16、消失的时光

　　穆潇潇盯着这扇门足足半个小时了，手举了又放，放了再举，就是鼓不起勇气敲下去。不能想象开门之后等待自己的会是暴风骤雨还是冷若冰霜。

　　“她回来了……”
　　“谁？”
　　“杨柳。”
　　杨柳，穆潇潇脑子里只是这两个字，除了杨柳，她再也想不到任何。果然人是不能太贪心的，私心从别人手中夺来的终会失去。时至今日，她仍然未能打动林雁声，还是给了林雁声机会在繁华夜都市的街头捡回了杨柳，这就是缘分了，她与林雁声，真的只能到这里。现在，她该面带微笑么？面带微笑的对待林雁声，对待杨柳……
　　深吸一口气，穆潇潇还是抬起了手。那叩门声无比地笃定，带着些许恨意与痛意。

　　出现在穆潇潇面前的是林雁声憔悴的面容。那双布满血丝又茫然的眼睛在看到穆潇潇时有瞬间的光芒跃过，而后就是被无限释放的痛楚。这样的眼神看得穆潇潇心里一揪。

　　“雁声，我……”穆潇潇突然觉得自己失语了，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半个音。眼睛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整个屋子，她怕看到那个身影，又觉得一定会看到。目光在客厅里转了半圈，穆潇潇终是没有勇气继续探寻，索性闭上眼睛，下一刻，她已经在林雁声的怀抱里。
　　这会儿，穆潇潇是彻底地呆住了。

　　“潇潇，别动……让我待会儿……”与其说林雁声是在抱着穆潇潇，不如说是在靠着她。穆潇潇承受着林雁声的重量，脑子里反反复复的仍是杨柳，杨柳的笑脸，杨柳对她说的话。从身上的重量她能感觉到林雁声的疲惫。她就那么静静站着，任凭林雁声抱着自己站在门口，听秒针一格一格地爬过。

　　原来幸福如此短暂，穆潇潇闭上眼睛，逼着眼泪往心里流去。

　　“潇潇……”林雁声终于放开穆潇潇，脸上满是无措。
　　“嗯，我在。”穆潇潇终于能够找回自己的声音，该来的总会来，无处可逃了，“杨柳呢？”
　　林雁声看着穆潇潇，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卧室。
　　穆潇潇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那门还紧闭着。
　　“杨柳她……”穆潇潇催促了自己几次，悲哀地发现双腿根本无法挪动，在心里叹了口气，穆潇潇只能重新忐忑地面对着林雁声。
　　“我知道，你也吓到了是不是？”林雁声苦笑了一下，独自走到沙发前坐下，“一个你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出现的人突然活生生好端端站在面前，你每晚都闻到她的味道，感受到她的温度，可是睁开眼睛什么都没有，空气是冷的，什么都是冷的，可她突然带着鲜活的气息站在我面前……”
　　潇潇看着语无伦次的林雁声错愕了。
　　他不知道！他还不知道！！
　　潇潇突然觉得有一股劲注入身体，整个人都从死寂中活过来。
　　但紧接着，她又有些心酸，从进门起，他就没再问过那句“我们怎么办”，一直说的都是杨柳。
　　“我去看看她。”来不及再关注林雁声此刻的表情，穆潇潇有些踉跄地向那扇闭着的门逃去。

　　伸手按上门把手，门却纹风不动。穆潇潇疑惑地看着林雁声。
　　“我……锁了……”林雁声有些心虚，他垂下眼帘，“我还没想好跟她说什么，我脑子很乱，可我不能再让她走掉了。”
　　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穆潇潇的心却仍然被嫉妒腐蚀了。她索性不再说话，只是熟门熟路地找出卧室钥匙，打开了那道门锁。

　　那黑白分明的房间里，睡着一个明亮的天使。
　　嘴畔还挂着浅浅的微笑。
　　穆潇潇羡慕极了，杨柳永远这样，无忧无虑，即便是身处困境。总之，无论她在什么样的境地，她都是林雁声心里的珍宝，就算林雁声无法一直在她身边替她扛下一切，也总还是会有别人。
　　鹅黄色，很柔嫩的颜色。她躺在那张她躺过一夜的大床上，在这黑白分明的房间里一点也不突兀，倒是增添了一种特别的味道。穆潇潇退后了两步，她开始意识到，这里不是自己能够进入的地方，就像林雁声那黑白分明的心，那座城堡里，只住着一个叫杨柳的公主，他爱情的月光，只为他的柳柳绽放。

　　穆潇潇痴了，便一动也不动了。

　　不知什么时候靠在门口的林雁声轻轻走进房间，在睡天使的身边蹲下。
　　“柳柳……”修长的手指滑过细腻的肌肤，那一声喑哑里有着数不清的思念和不解。
　　穆潇潇看着这风景，忽然想起，十年时间，于她而言，是走了一个轮回，无论路过了哪片景色，都仍然回到了远点。她努力了，可这世上的事，并不是所有的都是努力了就有结果。眼前，自己，是鲜血淋漓的例子。

　　那时，她看着他们，此时，他们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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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柳睁着水灵无辜的大眼看着眼前神情诡异的两人，又环顾了下房间，恍然想起自己昨晚几乎是被强掳来的。而那个掳了她来的男人正坐在床边欣赏着她的不安，黑色沉默的双眸看不出任何情绪。
　　“杨柳……”靠在门旁的穆潇潇看出了两人间涌动的暗流，努力挥去心头缠绕的丝丝绞痛，她挪动了下站得僵硬的腿，向杨柳走过去，“好久不见了……”
　　然而有一个人比穆潇潇反应更迅速，穆潇潇还没来得及走到杨柳身边说些什么，林雁声已如豹般扑到杨柳身边。杨柳无措地握紧双手，猛然发现手指上空空的。抬起头，那枚晶亮的钻戒正好端端的躺在林雁声掌中。
　　杨柳看看林雁声：“还我。”
　　“你结婚了。”林雁声声音平稳冰冷，不是疑问，而是肯定。他已完全忽略了背后的穆潇潇。
　　杨柳心虚地看了眼穆潇潇，穆潇潇的目光正锁在欺身向杨柳的林雁声身上，痴痴湿湿的。杨柳只好重新把目光调回林雁声身上，大概是确定了没人能帮自己，杨柳突然不害怕了，把心一横，眼一瞪，重重地点了下头：“对。”
　　“跟谁？”这两个字几乎是从林雁声齿缝间挤出来的，很明显，杨柳的理直气壮刺激到了林雁声。
　　“你不必知道，”杨柳的回答很肯定，“反正是我欠你一个解释，跟别人没有关系。”
　　看着杨柳这样坚持护着一个人，林雁声有一瞬间的恍惚，但他很快恢复了镇定，脸上扯出个冷酷的微笑：“既然你也知道欠我一个解释，那就说清楚吧。”
　　“说清楚了是不是就能走？”杨柳带着点小小期盼的看着林雁声。
　　“那你说不说？”林雁声毫无表情的反问。
　　“你先给我点时间，我有话和潇潇说。”杨柳忽然觉得自己已经不认识林雁声了，眼前迫在眉睫的是要了解她不在的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而穆潇潇无疑是最好的垂询对象。
　　林雁声回身看看穆潇潇，潇潇冲他点了点头。林雁声沉默地从杨柳面前离开了。
　　“喂！先把戒指还我！”杨柳对着林雁声的背影不满，得到的只是林雁声把门摔上的巨大声响。
　　“他怎么变成这样！”杨柳气急败坏地指着那扇门。
　　穆潇潇只是安静地站着，看着她，一语不发。

　　房间里的空气有些凝固，杨柳感觉到一丝憋闷，她看到穆潇潇一步步朝自己走来，眼里盈盈流动着的说不清是水波还是婉转的心思。
　　“潇潇……”杨柳咬着唇，终究还是很不好意思的开了口，“我不是故意的……”
　　“别这么说。”潇潇走到杨柳面前，仔细打量她细致的容颜，忽然笑开，伸手揉乱了她的头发，“欢迎你回来，杨柳。”说着，穆潇潇就坐在床边拥抱了她。
　　杨柳有些意外，但还是任潇潇抱住了自己，她能感觉到这具身体正在压抑的颤抖，一丝叹息就那么不经意的从她唇中滑出，被她青春活泼的气质衬得分外的不协调。

　　“潇潇……他，会怪我么？”杨柳只管拿住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瞧住跟前一脸倦容憔悴的穆潇潇，“毕竟……我骗了他。”

作者有话说

　　继续搬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