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第一女将军》茉锦

34、对立

　　曹雅受不了这股酒气扭开了头，冷冷警告他，“你放开。”
　　“不。”齐怀人死死的按住她，压根没有挪动的打算。他的热气扑在她的脸上，热得她整个人瞬间如火烫一般难受。
　　曹雅试图挣了挣，但她竟没有力气将他推开。
　　每次他用力拽住她的时候，这个病秧子的力气总是大的惊人。

　　“齐怀人，你够了。！”曹雅屈膝，狠狠地揣在了齐怀人的肚子上，他发出了一声闷哼，但是依然没有放手的打算。
　　他的腿压住她不让她乱动，曹雅被他扣住，压根使不上力。
　　曹雅不知道大半夜他在这里发什么疯，“你到底想干嘛？”
　　黑夜中齐怀人的眼里明亮如星，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地开口，“曹雅，对不起。”
　　说着，她的手上多了一样冷冰冰的东西。
　　一把枪。

　　齐怀人将枪硬塞到她手里以后，放开了她，站到了她的对面。
　　“你什么意思？”曹雅握着枪看向他，忽然有些不明白了。
　　“杀了我吧。”一字一句，像是等待她的审判。
　　“你以为我不敢？”
　　齐怀人闭上眼睛，不再多言，在她回来之前他就已经想了很久。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造成的，曹雅在某些时候是一个太过于追求公平的人，她不相信的事情，就算给她再多证据她也依然不信。

　　她永远都只相信自己的判断。
　　就像他一样。
　　他们是那么相像的两个人。
　　有些时候，看着她，就像是在看自己。
　　如果曹雅换成了他，他用脚趾头都能想到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
　　但是，够了。
　　真的已经够了。

　　从曹总督过世到现在，已经太多的人牺牲了。虽然从一开始，齐怀人就明白，这场战斗打响以后就没有回头的余地了，但是面对着这么多人的离开，这血雨腥风的世道已经让他倦了。齐怀人不想看着曹雅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也不想看着她失去本该属于她的纯真。
　　所以，既然一切都无法解释清楚，那索性就让她按照她的理解来判断吧。
　　只要他死了，她就肯收手了。
　　所以，他等待着她的处决。
　　曹雅看着齐怀人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手却在无法抑制的发抖。

　　明明在回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要和他鱼死网破的准备了，但是他现在忽然这么一来，她竟然没有办法下手杀她。
　　曹雅在心里不断地对自己说，只要杀了他，父亲的仇就报了。但是不行，不管她对自己说多少次，她还是无法下手。
　　脑海里闪过这些日子以来的种种。
　　要说齐怀人对她很差吗？似乎并没有。相反，他对她挺好的。虽然他们没有行夫妻之实，但是他待她确实不薄。
　　她倒宁可他对她差点，这样的话，她恨他也有一个足够的理由。
　　曹雅的手放了下来，内心百转千回，杀父之仇够吗？
　　够了吧。

　　可是，理智又不断的对自己说，就凭他一个商人要想杀死堂堂一个三省总督，谈何容易？
　　曾经十几万的叛军追杀父亲，几十万的敌军入境都没能杀得了他，如今就凭一个齐怀人？
　　他真当她傻吗？
　　“齐怀人，你在为谁卖命？”曹雅重新举枪，月光如镜，照亮了她对向齐怀人的枪口。
　　齐怀人怔了怔，“没有为谁。”
　　曹雅向前一步，“你到底为谁？”
　　齐怀人拽着她的手，将枪放到了自己的额头，“动手吧。”

　　“呵呵……哈哈哈哈……”曹雅看着他眼底的坚决，忽然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是想用这样的方式来结束她的追查吗？
　　都到这个时候了，他还在保护背后的那个人吗？
　　为了这个人，他竟然可以舍弃整个齐家，连命都不要了？
　　不，这不对。
　　曹雅想到之前齐怀人说过的话，在齐怀人眼中，齐家甚至比他的命还重要。
　　他做这一切，根本不可能是为了他自己。
　　所以，其实是因为这个人足够强大到，只要他死了，齐家就会没事了？
　　他不得不这么做？

　　曹雅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看来她之前猜测的没错，要对付父亲的人，势必是和父亲相抗衡的势力。如今这垂垂老矣的朝代已经属于苟延残喘的时候了，各省各地占山为王的势头越发明显。正所谓乱世出枭雄，虽然他们所有人都依然听命于朝廷，但是只有那么一些人，已经开始为了自己的皇帝梦做准备了。
　　无数次的前车之鉴历史记载不都是这样的嘛。
　　父亲所忠于的一切，就是他们这些乱臣贼子想要推翻的一切。
　　想到这里，曹雅忍不住冷笑。
　　当真以为可以就这么算了？
　　天王老子来了曹雅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这些人？
　　不管对方是谁，曹雅都依然不会放过。

　　“齐怀人，你是不打算说了？”
　　“你想要我说什么你不是一直都想杀了我吗？”
　　“我为什么要杀你呢？”曹雅笑了起来，“我倒不知道原来教书先生竟有些军人的骨气。”曹雅忽然将枪一收，插到了自己的腰间，“齐怀人，死，太容易了。但我不会这么做的。”
　　齐怀人心里咯噔一声，“你想做什么？”

　　“齐怀人，我要你像我一样，生不如死的活着。”曹雅一字一句说的极为缓慢，也极为郑重，“我要你看着你最重要的一切一点点失去，却无能为力的样子。我要你体会一下，什么叫做绝望。”
　　“曹雅！”齐怀人的心顿时狂跳起来，他慌了，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慌张过，“你有什么冲我来。”
　　曹雅看到他变色反倒释怀一笑，把枪塞到了他的手中，“要么你现在杀了我，否则，呵呵……我们拭目以待吧。”

　　说着，曹雅转身抱着被子，走了出去。
　　而从齐怀人握着枪到她彻底离开，到底他还是下不了手，对她开枪。
　　齐怀人跌坐在茶几旁边，窗外的乌云将月亮遮住，这唯一的光华失去，房间里越发黑暗起来，一如齐怀人此刻的心情。
　　就算明知道让她这样出去，可能齐家将来会遭遇灭顶之灾，甚至家破人亡，但是此时此刻，他的心却始终硬不起来。

　　或许就像是军安说他的，曹雅的心都比他硬多了。他在这个时候却像个娘们儿一样。
　　齐怀人攥紧了枪，他要怎么出手，要怎么说服自己出手，去杀了他必须要保护的人呢？
　　哪怕这个人要对自己的家人不利，但她毕竟也是他的家人啊，他要怎么对她下得去这个手？
　　齐怀人叹息着，曾几何时，他一直以为自己不会被感情左右，天大的事情，哪怕整个齐家的事情放在他面前，对于他来说都没有他要完成的任务，或者他的承诺重要。但是现在，似乎这些曾经坚持的东西，都因为曹雅而被击得粉碎。
　　想起成亲之前，曹总督出现在齐府的事情，齐怀人忽然很后悔当初答应了他。
　　如果他没有答应，或许，这一切都会不一样吧。
　　哪怕他和曹雅是路人，也好过现在这样。
　　就算他不愿意动手，迟早有一天，也会有人要亲手去杀他。
　　到了那个时候，他又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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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此时的齐公馆另外一边，郑夫人出来起夜，正好看到了抱着被子出去的曹雅，愣了一下。
　　重新回到房间的时候，郑夫人轻轻叫醒了齐老爷，把最近自己的困惑和齐老爷说了一下。
　　“老爷，我总觉得最近怀人和曹雅之间怪怪的。”
　　“有什么好奇怪的，她那个性格，本来就不好相处，倒是委屈了我们的怀人，整天跟这么个蛮横无理的人在一起。”

　　“不，老爷难道你没发现怀人变了吗？”郑夫人仔细地回忆着什么，“从前他是断然不肯天天回家的，甚至也从来不过问家里生意上的事情，但是这些日子，他似乎在学堂的时间少了。反而更多的是陪在曹雅身边，好像也更关心家里生意上的事情了。这是个好兆头啊。”
　　“恐怕又是曹雅生什么幺蛾子，所以他去处理了吧。怀人看似对家里不闻不问的，其实，这孩子心善，容易被人欺负。”
　　“瞧您说的，当初您不就是觉得他太善良，特地把他送去军营待过一段时间的嘛。”
　　齐老爷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忍不住笑了起来，“是啊，我都差点忘了。要不是怀人身体总不好，我也不会将他送出去吃这个苦。”

　　“说来，其实曹雅和怀人的渊源也算很深了的吧。毕竟怀人年少时，也曾在曹总督的军营里待过一段时间的。”
　　“可惜当时带他的吴将军被赶出了军营，否则，我倒是有些想见见他的。”齐老爷叹了一口气，对这个吴将军倒有些念念不忘。郑夫人似是跟他想到一块去了，两人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外面的曹雅听到屋子里隐约传来的笑声还有些发愣，先高兴着吧，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总是幸福的。
　　你们的好日子，很快就要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