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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泉水边 ...

  •   “老师您感觉好点儿了吗?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呀?”
      颜海棠蹲坐在佚茗身边,睁着一双灵动的大眼睛仔细看着佚茗的脸。
      “谢谢,我很好。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颜海棠笑着,“不是,是您这张脸太完美了,每一处都是黄金比例,您让我看看,您之前变成那个样子对我来说视觉冲击有点儿大了我得缓缓。”
      接近傍晚的时候,几人找到一处和之前雾谷魔法森林对照可谓是人间仙境的好地方夜宿,这地方虫鱼花木、舒泉碧落,仿佛可以抚慰一切的外伤内患。
      宁也和孟泽在不远处的水里捕鱼,进山的第三天晚上,实现一顿烤鱼大餐,吃代餐都快要吐了,颜海棠和佚茗有伤在身,让他们在岸边生火歇息。
      颜海棠:“老师,我想问您一个私人问题,您别生气行吗?”
      佚茗把干树枝加高,方便一会儿烤鱼,“预测到我会生气,就别问。”
      颜海棠:“可是我很好奇呀,我很想知道。”
      佚茗:“如果是你那些神鬼占卜类的问题,就不要问了,我不会回答,我这样的人比较崇尚科学。”
      颜海棠丧气地呼出一口气,把脑袋架在膝盖上盯着面前的火。
      “老师,您这样的人是不是不会有什么烦恼,我感觉您人很强悍很通透,好像什么问题都可以轻松解决。”
      佚茗放着树干看了一眼水里的那两个人,“你是个小机灵,在想办法撬开我的嘴。”
      颜海棠嘻嘻笑着,又不小心被识破了。
      “不过这个问题但说无妨,我当然也有解决不了的问题。人生的每个阶段都会出现相应的新问题,解决了一个问题,然后又遇到下一个问题,人的成长就是一个不断解题的过程,当然你也可以放着问题不管,让时间帮你消除它。”
      “如果这个问题迫在眉睫,你不解决它就无法前行呢?比如你会一直牵肠挂肚茶饭不思,做什么都做不好,老是困扰在这个问题里面,看着天空都是灰蒙蒙的,这种情况,你怎么办?”
      佚茗知道这个小家伙轻易是不会罢休的,她的问题诱导性很强,但也不排除这个是她真实遇到的困境。
      “那么,极有可能是你的三观发生了震荡,冲击它的可能是人也可能是物,或者综合,导致你对当下的生活产生了极大的迷茫和困惑。是这样吗?”
      颜海棠开心地点头,“是的是的,就是这样的。”
      佚茗:“我个人的建议是,安置当下。说通俗些,你现在的认识结构解决不了你当前的问题,导致你出现这种情况的根本原因就是你的经历和认识出现了极大偏差,你的认识跟不上你的经历,所以你会痛苦,而提升认识不是一个简单或者说短期内可以实现的事情,那么你只能照顾好你这具正在经历的身体,好好吃饭睡觉,多看书多关注自身以为的事物以此来转移注意力,忘记你认知不足的这种困境。”
      “老师,太学术了,能举个简单点儿的例子吗?”
      “简单来说就是,你多看书,可以看小说多了解一些与你有别的人,他们遇到问题时的解题思路和应对方式,当你看得书多了,道理懂了一堆了,碰到问题的时候就会在潜意识形成多元的解题思路,而你大脑和心力强悍的地方在于,它们会自动帮你判断和筛选出适合于你这个人的方式,当你解决的问题多了,你就不会惧怕困难,一个个阶段性的胜利会将你带到更高的地方,看见更远的风景,然后你再回头,有可能一开始困扰你的问题就自动消失了。”
      颜海棠满眼都是钦慕,眼前的人于她而言就是一座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宝藏,想也没想她就脱口而出,“老师,如果有一天您的择偶标准低龄化了,能考虑考虑我吗?我是真的非常非常喜欢您。”
      佚茗笑了,“我即便再低龄化考虑,也不会想到25岁以下的女士。”
      颜海棠坐直身子,“为什么不能是25岁以下?20岁的怎么了?”
      佚茗:“你既然能说出规则是为了人而设定这样的话,就应该明白我这句话的意思。”
      颜海棠反应了一会儿,然后有些惊讶地看着佚茗,“老师,你有喜欢的人了!”
      佚茗笑着,“我快四十了,有个喜欢的人不奇怪吧?”
      颜海棠思路立即又转了,她使劲儿盯着佚茗的脸,“老师你有四十了?!不会吧,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大我20岁?我看您顶多35岁呀,不能再多了,真的。”
      佚茗:“谢谢,但你知道的,老师不说谎。”
      颜海棠又开始了盯脸模式,佚茗看着收获颇丰准备回来的两人,“别掩饰了,已经成功从我嘴里套话了还这副样子,快去帮忙。”
      颜海棠嘻嘻笑着,赶紧去看那两人的战利品,七大八小、零零散散弄了不少,鱼和虾都有,颜海棠开心地跟着动手杀、洗、串。
      “进来后,白天都在疯狂历险,晚上好像就轻松很多,很像在大城市里生活的样子,白天鸡零狗碎,晚上回到家被子里一躺,什么都可以原谅。”
      孟泽转着一条烤鱼,不由感慨道。
      颜海棠听见这样一句,抬起头来看着孟泽的侧脸,突然发现这家伙竟然也是眉清目秀的。
      “难得你也能说出这么富含哲理的话,肯定是跟老师和小也姐在久了,受到了两人艺术文化的熏陶。”
      孟泽:“是的,你也多在在,改天就成诗人了。”
      颜海棠:“你上班很多年了吗?听你说话老气横秋的。”
      孟泽:“3、4年,没多久,只是工作没你想象的那么舒服自在,社会不好混。”
      颜海棠:“社会有什么好混的,你又不是古惑仔。你做什么工作?”
      宁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两人的对话,她将一条用泥巴糊起来放在火堆下面烤好的鱼用树枝扒出来,拿旁边准备好的石块轻轻敲开,包在叶子里巴掌大的鱼瞬间迸发出难言的鲜香,她清理干净泥巴拎着叶子将鱼放在树皮上,双手递给佚茗。
      佚茗边和孟泽一样转动烤鱼,边一直安静地看着她,她做事的样子细致、专注,仿佛全身每一丝心力都集中在那件事情上,从来不受到外界的一点儿影响。
      “老师?”
      佚茗看着她,没想到这样细致周到的处理后,是给自己的,佚茗一时之间忘了去接。
      “除了食盐没什么佐料,您尝尝能不能吃。”
      佚茗接过来,自顾说道:“肯定好吃。”
      一个人用心做一件事的时候,很难做不好。
      颜海棠也弄了一条出来,不过她是自己吃,孟泽看着她,“你就不分享一点给你的同伴,比如我?”
      颜海棠:“女士优先。”
      不过说完,她还是挑了一块腹部最大的吹凉了递给孟泽,孟泽一嘴咬着,边烫着嚼边评价,“还挺香甜的,果然原生态的野味就是好吃,确实该给我叔带一条。”
      听见这句,佚茗和宁也笑了。
      颜海棠边吹着吃着,边问:“为什么是给你叔带,不是给你爸妈带?你爸妈没了?”
      孟泽瞅她一大眼,“你不会说话就不要说,你爸妈才那啥了,我给我叔带是因为我承诺了他,我叔对我挺好的,进来这几天我挺想他的,突然觉得他说的很多话都很有道理,以前在一块儿的时候我总是听不见去。”
      颜海棠:“忘了问,你为什么来这里?你个人自己的真实原因。”
      孟泽看了一眼宁也,宁也吃的那条鱼有点儿小,也不知道她吃不吃得饱,“两个原因,第一个我不想说,我说第二个吧,我一直觉得自己挺废的,没什么特别拿得出手的成绩,我总是随大流,大家考大学我也考大学,大家考证我也考证,然后大家上班我也上班,等终于进入公司,我以为会过上舒坦的好日子的时候,我悲哀地发现日子很难熬,每天要应对不同人的不同刁难和找茬,一大帮人在一起,不是在给你找事儿就是正在给你找事儿的路上,除了相互为难,我看不到谁是在认真做事的,如果有,那么那个人一定会成为众矢之的,要么大家都在攻击他,要么大家都在‘请’他帮忙,总之,我觉得挺没意思的。”
      颜海棠:“啊,你好可怜,你一定是公司中层吧,都说中层是最难熬的。”
      孟泽笑了,“你这张嘴,真的,我服气。”
      颜海棠小腿盘在一起,来了精神,“给我说说职场的厮杀呗,说点儿有劲儿的。”
      然后两人又开启了完全不顾别人死活的畅聊模式,佚茗看着宁也好像也挺无聊的,就起身看着她,“要不要附近走走消食?”
      宁也起身,“好。”
      孟泽在宁也起身的时候立即看着她,“怎么了?”
      宁也:“你们聊,我们在附近走走,很快就回来,不会走远。”
      孟泽点头,“好吧。”
      两人缓步沿着水边走,可能是这里的月色太美好,走了很长一截,谁都没有说话打破,不远处那两人交流的欢声笑语吹着夜风在水面上一荡一荡的,似乎和夜色融为了一体。
      直到一条鱼“咚”的一声跃出水面又回落下去,两人都转头看,宁也停下佚茗也停下,两人一起看着水面,就像再等着下一条鱼儿跃起。
      “老师,这三年您很辛苦吧,我这个学生太费劲儿了。”
      “知道自己费劲儿也不是无药可救。”
      “老师,”宁也转过身看着佚茗,佚茗依旧看着水面,他的神色很平静。
      “对不起。”
      听见这句,佚茗转回视线看着她,安静地等着她的下文。
      “您不欠任何人。”
      佚茗依旧不说话,看着她。
      宁也微微垂下视线,声音轻而缓,和此时的水面一样,幽静地盛着月光。
      “我知道您把周炎和我都揽到了自己身上,甚至整个研究所您也想揽着,我知道您能力足矣承载很多东西,但我和周炎都不需要您做这些牺牲,周炎自己肯定也不希望您这样,您做得太多太好了,是我受之有愧。三年了,您把太多的时间和精力花在我身上了,我,我觉得愧疚,非常愧疚。”
      “就像您今天那样,是您说的任何事都不值得自己以生命为代价去换取,我的醒悟或者说我的求生意志,更不值得您那样。老师,您叫我害怕了。”
      佚茗看着低着头,乖顺站在自己面前的宁也,他是用了怎样强悍的意志才压制住了一些本能的东西,他只是看似平静地毫无波澜地看着她。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知道害怕,就收起你那种天不怕地不怕以命相博的架势来,你那样,我的感受就跟你现在一样害怕,不止我,孟泽和沈林都怕。”
      宁也微微抬起头来看着他,“老师你会害怕?”
      佚茗被她逗笑了,“我怕怕得要命,要是三个大男人都护你不住,我怕我以后无颜见周炎。”
      宁也安静得就像一只水边栖息的小兔子,在佚茗的眼里是乖顺到整个人没有一根逆毛的可爱程度。
      “你这样子看着倒是挺乖的,就不知道脑子里都装着些什么叫人后背发凉的东西,三年我都看不懂你。心思太深的人最难快乐了,你看海棠和孟泽两人不打不相识,现在相处的多愉快。你给自己的包袱太重了,周炎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你尽可以放轻松一些,既然来了,不是不死不休的状态,我们一起边走边体验,顺便还把该做的事情做了,这样不是很好吗?”
      宁也看着他,“老师说的有道理,要不是您也是大包大揽的性格,您这话,我差点儿就信了。”
      佚茗忍不住又笑了,他抬起了手似乎想弄她一下,最终还是借着夜色轻轻地放回自己身侧。
      “回去吧,夜里水边蚊虫多,一会儿被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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