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雾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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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世界上有这么样一些地方一边豪不留情地摧毁入侵者，一边以其独特神秘的魅力吸引了无数人为之疯狂着迷，即便踩着白骨都要往上攀爬，那这些地方里一定有一个非常的醒目的名字，厄普森林。
厄普森林在三年前的大规模徒步搜救中总计统计到的物种是1千万种之多，比之前数据库零散的约算和推测整整多出了两倍，而这些纷繁复杂的统计工作整整耗时两年，大批研究员不分昼夜勤勤恳恳统计整理了两年。
而这两年里有无其他物种的诞生或是原有物种的消亡，完全是无法预测的，神秘莫测的物种数以千万计的厄普森林会带给人类哪些惊喜？
这本身就足够令冒险者疯狂了，他们胸腔里都是征服的血液在流淌，可大自然必然不会纵容这种带着侵犯意味的所谓征服，它甚至都不需要反击，征服者就跪伏倒下了。
“小也姐，那一片黑的像墨的是什么？”颜海棠指着近在眼前的一片乌漆墨黑的巨幅峡谷。
孟泽：“这是你说过的黑暗峡谷？”
宁也摇头，“雾谷，这是雾谷，我们要攻克的第二个生态圈。”
孟泽：“都黑成这样了还不是黑暗峡谷，那黑暗峡谷比这个黑？”
宁也：“黑暗峡谷的黑暗不是你所想象的字面意思，等到时候你就知道的，这里的黑暗是雾气导致的，所以我叫它雾谷。”
颜海棠：“什么样的雾会是黑色的呢？为什么是黑色的？”
宁也：“雾气本身不是黑色，是漂浮在雾气里面的生物是黑色，因为密度太大且体积过小成片聚集，就形成了你看到的样子。”
颜海棠不禁打了个冷颤，“那那些生物是什么？”
宁也刚要说话嗓子突然有点儿痒，她顿了一下，佚茗接过话题，“煤婴鱼，是世界上目前统计到体积最小的一种鱼，体长只有0.7毫米左右，举个例子，胖婴鱼的体长是7毫米左右，有你剪下来的那一截指甲丝儿那么大小，煤婴鱼是胖婴鱼的十分之一，也就是你剪下来的指甲丝儿的十分之一，它和胖婴鱼一样无鳍、无齿、无鳞，通体墨黑，因此得名煤婴鱼。”
颜海棠看着自己的指甲，想象自己平时剪下来的边角一小条，惊讶得难以言表，一种鱼竟然那么小，然而她说出的话却与之完全无关，她笑着看向佚茗，“老师，你的儿化音真好听，指甲丝儿。”
宁也笑，孟泽：“你关注一下重点好吗，重点是鱼在天上飞，你不觉得神奇吗？鱼，飘在空气里！”
佚茗也带上了一丝笑意，几人正缓步往这一片黑色笼罩的峡谷前进，还剩不到一公里即将进入。
“是的，鱼在天上飘，因为这一片雾气笼罩湿度极大，雾气的主要成分是水，水随着空气流动，鱼追着水走，所以鱼就混杂在雾气里。当然这是文艺一些的说法，真正的原因是煤婴鱼体积小到完全抗受不住这一带雾气的压强，自身压强低的时候只能飘着，飘着刚好有水，也就不挣扎了。”
颜海棠满脸的仰慕，“老师，您也收我做徒弟吧，能当您的学生真的非常幸福，我太喜欢你解说事物的方式了，感觉对世界充满了美好的情感。”
孟泽：“排队，我还排着呢我都还没排上你怎么就横插一脚了，不懂事儿没规矩。”
颜海棠笑着，“规矩是制定给守规矩的人的，我又不是，我讲哪门子的规矩，我就喜欢插队，尤其是□□这样中规中矩的人的队。”
孟泽：“我怎么中规中矩了我？你哪只眼睛看出来了？”
宁也掏出眼罩和口罩给几人，“煤婴鱼活着的时候可爱，死了就是生化武器，戴好装备，以免不慎吸入。”
颜、孟两人立即接过戴好，宁也自己边准备戴边说：“煤婴鱼是寿命最短的鱼类，和蜉蝣一样，从生到死只有一天的时间，所以极有可能飘着一片尸体，通过的时候务必要注意安全。”
颜海棠：“死了也飘着？”
宁也：“一部分，更多的会凝结在一起沉到地表，所以里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煤婴鱼的尸体。”
颜海棠：“额，好像也没有多浪漫了。”
孟泽：“为什么死了就会成为生化武器？”
宁也看向佚茗，“老师，我知道原理，但我的解释他们肯定听不懂，能不能请您说？”
佚茗：“你申请去分院的时候有没有想过，面对学生的问题应该怎样生动诠释？”
宁也有些心虚：“没有。”
佚茗：“只是想着去了那边工作量减轻，好给你要做的事情腾出时间，是吗？”
宁也被说中，不敢再深入立即戴好眼罩口罩。
佚茗：“生命是一个燃烧的过程，煤婴鱼身体里的主要成分是砷，出生就在与氧气发生化学反应，用一整个生命的周期来烧完自己体内的砷，砷在氧气中燃烧生成□□，也就是砒霜的主要成分，你们睁眼所及都是正在或者即将漂浮的砒霜微粒，并且彼此之间具有极强的吸附性。所以，知道我们即将进入的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了吗？”
孟泽顿了一下脚步，“我靠，成片的砒霜峡谷？！可砒霜通常不是白色的吗？”
佚茗：“正解，可你也说了是通常情况下，这里面的纯氧量达到80%以上，氧化程度不言而喻。”
颜海棠：“那里面的植物怎么活？”
佚茗：“烧着活，这里面从地表到植物表皮都附有一层主物质为磷化氢的有机物，磷化氢自燃与白磷自燃类似，甚至需要的氧气含量更低。”
颜海棠也停下了脚步，怎么听接下来要走的都是一片刀山火海，一面是超大的空气湿度，一面是自燃的树木地表，这是怎样诡异扭曲的存在？
佚茗：“鱼和水，水与火的交融在这里得到了最好的体现，它之所以存在且长盛不衰就是因为自身的这种平衡，它虽然烧但自带灭火系统，所有一切都控制在一个不多不少刚刚好的程度，大自然就是这么神奇。”
颜海棠举着小手，“老师，我还有一个问题，进入里面人体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感受呀，又冷又热吗？”
佚茗：“痒，窒息。”
颜海棠张着嘴，佚茗看了一眼她的登山服，“你的服装材质抵挡不了里面混乱的温差和压强，你会觉得奇痒难耐，甚至严重的人体变形、休克，都有可能。”
孟泽看着陷入困顿的颜海棠，伸手戳戳她的胳膊，“放弃吧，真不是好玩儿的。”
佚茗一直把口罩和眼罩拿在手里没戴，他走到宁也身边将宁也的也拿下来，“你的装备在这里行不通，还说什么都准备好了，你胆子是真的大。”
说完他亲自把宁也衣服配置的手套给她戴上，然后衣服里的帽子拉出来，内置一个极小的针眼暗扣，他打开暗扣手动几下整个帽子像个气球一样鼓起来，很快宁也的脑袋就包裹在一个近似透明的球体里面，里面有适宜的空气和压强，佚茗又把鼓成球的帽子周边打开几个排气口，有利于外面的空气置换进去，此外衣服四周也有暗扣，全部打开弄几下，衣服比之前稍微膨胀了一圈，不夸张，只是有一些气体在里面。
孟泽看傻眼了，这衣服百万造价原来真不是吹嘘，老师真的不说谎。
佚茗看着他，“照做。”
孟泽连忙调试自己的，“哦哦。”
佚茗走到颜海棠的面前，“要记得这次的经历，记得自己的生命是非常宝贵的，要对生活充满信心。”
颜海棠目瞪口呆，佚茗没有一丝犹豫，直接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穿在颜海棠的身上，帮她按照宁也的那件一样调试好。
此时颜海棠看着佚茗眼眶通红，佚茗看着她鼓励一笑，“没事的，对同伴起码的尊重和照顾。”
说完，佚茗戴上低配的帽子、眼罩和口罩，穿着一件T恤就进去了。
宁也连忙跟在旁边，她甚至都来不及问老师要不要吃点抗氧抗压的药片，孟泽拉着颜海棠也赶紧跟上。
踏入其中的那一刻，看见眼前一切的几人瞬间相信，有些诡异离奇充满魔幻色彩的小说其实是真实存在的，作家可能真的见过一些无法为大众所知的奇异场景，就如同此时，他们走入漆黑一片的峡谷森林，黑色的雾气笼罩中一棵棵燃烧着的蓝色植物，形同撕裂地狱爬上地表的巨大触手、魔爪或是一个个鲜活的有零有整的魔物，形态千奇百怪，即便预先知道那是植物，也还是会被它呈现出的视觉效果所震慑，那把幽幽的冥火烧进人的心坎里。
煤婴鱼尸体落下的速度青黄不济时，就会被地表的燃烧殆尽，未被覆盖或者覆盖上已经被烧完的地方，蓝色的火焰就呈现出来，那火焰在巨大的凹凸不平的石块上燃烧，如果不是那灼人的温度，眼观上就像一片嵌在地面的蓝宝石，发出妖冶的诱人蓝光。
蓝色和黑色是统治这里的主色调，两者此消彼长又和谐共生。
感光材料的衣服此时发出一些明亮但又不至于刺眼的白光，帽子球体的部分是一个个像是灯泡一样的果绿色的空间，这让他们能很好的迅速在其间辨认同伴的同时抵挡住了这里面诡异变化的温度和气压。
宁也只简单看了几眼就没再关注或者震撼什么，她紧紧地跟着佚茗，心焦着佚茗一会儿可能出现的症状。
颜、孟二人则是震惊到走不动路，无论何种科技任何一种人为模拟仿真造景都做不到这种程度，也不会如此时此刻般震撼到人。
孟泽：“人类前赴后继怎么会没有原因呢？此情此景一辈子得见一二，谁还会觉得遗憾？”
颜海棠突然脸色有些难看，“我的脚很不舒服，我们快走吧。”
孟泽想起来还有这一茬，老师脱给她外套已经尽顶了，总不可能连裤子也脱下来给她。
孟泽立即拉着人往前走，“你现在什么感觉？”
颜海棠：“两腿如同千万只蚂蚁在疯狂啃噬，好难受呀。”
宁也听着颜海棠的描述，又追上两步，在这么难走的地方几乎与佚茗并肩，“老师？”
佚茗：“还好。”
尽管景色依旧惊艳到无法言表，但是逐渐加剧的难受使得颜海棠再也无心观赏，她使劲儿拍着自己的腿，整个人都在颤抖。
孟泽看了也不由紧张，“我背你吧。”
颜海棠眼泪出来，“我很难受，我想把腿截了，快帮我把它截了吧，要疯了！”
孟泽没再说什么，直接将人背起来，大步跟上前面的两人，颜海棠在他背上压抑的呜咽，从她整个颤抖的程度来看，孟泽能感觉到她到底有多难受，忍不住看向宁也身边只穿着一条有辨识度的裤子的人，他可是整个上半身都暴露在这片诡异的空气里。
巨大的石块形成极大的阻力，走起路来一下攀爬一下又弯弯斜斜，孟泽背着人是真的不好走，登山杖颜海棠拿着，他深一脚浅一脚的，都不知道下一步会遇着什么。
颜海棠难受又害怕地哭道：“我的腿会不会废了呀，我感觉它现在在不断的膨胀，我觉得它下一秒就要炸开了，我难受，难受死了。”
孟泽使劲儿把她往上颠了一下，过百的体重突然又不是那么值得骄傲的事情了，他很快就下了一身汗。
“你忍忍，你看老师比你暴露的部分还多，他一句没吭，肯定死不了的，忍忍。”
这边佚茗整个上半身已经呈现了诡异的青紫色，要是此时视线是良好的，宁也肯定会紧张出一身冷汗，可惜她看不到，佚茗也没吭一声。
佚茗的痛苦在颜海棠的十倍以上，颜海棠的腿上没有五脏六腑等重要器官，且眼耳口鼻都得到了良好的保护，她感受不到那种身体重要器官被挤压变形的窒息感，佚茗甚至已经出现了严重耳鸣目眩。
刚好要跨过一块石块的时候，他脚下不稳差点栽倒，宁也立即扶住他，“老师？”
佚茗话都说不出来了，换成往常他肯定会说“没事的，不要担心。”
可现在，他连嘴都张不开了。
宁也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她顺着拉到佚茗的手，已经严重变形肿胀起来了，然后她急得赶紧摸摸他的身子，最后是脸，突然叫起来。
“老师！”
孟泽吓了一跳，间隔一段紧张地问：“小也怎么了？”
宁也扶着佚茗，眼泪在眶里打转，“老师很不好，快一点，快一点走出这里。”
孟泽听宁也这么说，又根据背上颜海棠这副快要死了的样子，大致也能想到事情的严重性，他咬着牙抓紧背上的人说：“好。”
宁也扶着佚茗更快一些往前走，她内心非常慌乱，如果老师出了事她根本原谅不了自己。
这三年，老师留在研究所的时间实在太多了，他推掉了那些国际上创新和研发的战略性工作，那原本才是他那样的人应该接手的工作，他经常接到电话都在解释，甚至因为一些无法回避的问题频繁地留在研究所加班。
他本可以不用那么辛苦的，他那样的人实在是没有必要泡在研究所带着他们一起做厄普森林的物种统计这么基础琐碎的工作，宁也心里很清楚这跟她和周炎脱不了关系。
老师对她这个学生尽心尽力了，她神志不清的时候他到处给她找医生，各种各样的医生，比她一辈子见过的所有医生加起来都多，他一遍遍地鼓励她，和孟泽一起守着她陪着她一点点好起来。
她想做什么课题就让她做，倾斜资源给她，她要调分院就让她调，她无论何时到研究所提出任何要求老师都默许大家给予帮助，她要跨院参与厄普森林的物种统计也让她加入，凡此种种，老师可以说是纵容，再微不足道的地方老师都尽己所能的照顾她。
老师想尽办法分散她的注意力，任何资源都任她随意调动，是她自己放不下心里的这点儿事，对老师的安排阳奉阴违，可老师就算看破也没有责怪，甚至反思是否自己给出的东西不够吸引力，又想办法拿出更好的…
可老师并没有欠谁什么，不欠周炎，更不欠自己，如果不是因为研究所，因为周炎，他根本不会卷进这件事情里面，他那么高山仰止的人，本是天上明月，是自己和这些琐事将他拽在了地上，现在还让他受到这么严重的伤害。
宁也越想越难过，越想越担心，眼泪从眶里溢出来，这一刻她有些怕了，她原以为自己早就看淡了生死，她不想任何人随行这一趟，她越了解厄普森林就越是知道此行的凶险万分，她根本没有十足的把握，她做好了拼尽全力不行就死在这里的准备，可是这一刻她怕老师出事，积攒在心里的那些愧疚会压垮她。
佚茗似乎是感觉到了她的情绪，强忍着不适伸手拉住了她那只有些颤抖的手，不是很用力也无法用力地握在手心里，似乎是在安慰她。
宁也的眼泪更是无法控制，她用自己最大的力气支撑着老师，在距离出口不到五百里的时候孟泽喊了起来，“海棠？海棠！醒醒，醒醒！”
宁也听见更是心下一片凄凉，随后佚茗跪倒下去，宁也扶他的时候手里摸到了粘稠的液体，她清楚地知道那是什么，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了，她慌慌张张地将人使劲儿拉起来，然后支撑着佚茗绝大部分的身体重量，疯了似的往外疾行，好在这一段石块平稳了不少。
等眼前终于再次看见光明的时候，佚茗彻底栽倒在地将宁也也带翻了下去。
宁也没有急着起来，她看见脸部肿胀成紫黑色的佚茗，她取下那种形同虚设的帽子眼罩口罩，看到他的眼耳口鼻都在流血，身体的肌肉也膨胀到近乎撑破表皮的程度，宁也拆了头部的装置解开还缠绕着佚茗的硕大背包，连忙趴在他的心口听心跳。
孟泽终于将颜海棠背出来的时候，吓得腿一软也背着颜海棠摔在地上，他瞪着一双惊吓过度的眼睛看着地上的两人，尤其是佚茗。
“老，老师没事儿吧？”
他话都说不利索了，看着宁也一系列的急救措施，脸色全白了都忘记了摘掉自己头上的那个灯泡，颜海棠被摔在地上哼了一声他才想起来还有个人，赶紧拆了自己的装置，又去弄颜海棠的。
“醒醒，醒醒。”
他拍着颜海棠的脸，颜海棠只是腿肿得有些夸张，脸色发红，其他的看上去还好，老师那样是真的吓人。
宁也弄了半天，佚茗轻轻地呼出一口气。
“老师？”
宁也的眼泪挂在脸上，她趴在佚茗身前，小声地喊着。
佚茗非常费劲儿地说了一个字，“绿…”
宁也拧着眉头，不太理解。
佚茗：“绿，色。”
宁也想了一下，赶紧去佚茗包里找药，绿色的，她找到绿色的药片赶紧倒出两粒给了孟泽一粒，然后赶紧抱起佚茗的头部枕着自己的腿把药放进去，又拿了水很小心地喂。
孟泽拍醒颜海棠给她吃下绿色的药片，颜海棠程度轻，吃下药缓了一会儿，人就差不多活过来了。
三人都看着佚茗，他的情况太严重了，躺在草地上就像一具荒野里爬出来的怪物，可现在的三人谁也没有心情去做那种比喻，眼前这个人价值无法估量，他随便一篇学术论文都有可能引起整个业界的海啸，人不论到哪儿都是一本生动演绎的生物百科全书，这样的人，他一旦出事，那后果无法预计，明明这样一个举足轻重的人物，偏偏他每一次都在冲锋陷阵。
过了将近半小时左右，佚茗的身体和脸部逐渐消肿，他缓缓睁开了眼睛。
“老师？”宁也一直抱着他的头部，有助于他的血压回落。
佚茗抬眼看着宁也，“哭了？”
宁也也看着他，还是喃喃地喊着老师。
颜海棠也凑过来，蔫耷耷的，看上去非常内疚，她缩成一团跪坐在佚茗旁边，“老师对不起，如果不是我就不会让你受这样的罪了，都是我的错。”
佚茗：“先不急着道歉，等我缓一下。”
几人又休整了一会儿，等佚茗整个人大体恢复正常状态的时候，一群北迁的大雁像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从天空中整齐划一地掠过，四人都被吸引了视线。
佚茗还躺在宁也的腿上，他也看着那一群从南方迁回北方准备繁衍生息的归鸟，“如果提前服用抗压抗氧药物，可减轻通行过程中带来的一部分伤害。”
佚茗的话没头没脑地冒出来，宁也低头看着他，孟泽和颜海棠也看过来，宁也好像反应过来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她总是淡漠的脸上浮现出一丝难言的内疚来。
佚茗接着说：“你准备的物品我都仔细看了，每一样，因为很多你是送到研究所来检测的，所以我大致知道你准备的进度，我不是偶尔去你家拜访，我是看准了你即将出发。”
宁也有些难过，她的眼眶又红了。
佚茗：“我穿着抗氧抗压的裤子，抵消30%左右，你准备的抗氧抗压药片服用之后从里面出来大致就是我方才的样子，如果是这样你还觉得自己准备的充分吗？”
宁也没有说话，眼泪掉了下来，有些打在佚茗脸上。
太震惊了佚茗的话，孟泽和颜海棠都愣住了，孟泽比颜海棠的程度深因为他知道事情的全过程，他知道老师想表达的意思和用意。
佚茗看向颜海棠，“我原本可以给你服用抗压抗氧达50%左右的药片，再给你穿着我能抵消65%左右伤害的衣服，总体加起来起码能抵消70%-80%之间的伤害，但是我没有，我想用这35%的痛苦给你讲一个简单的道理，不枉费你叫我一声老师。”
颜海棠眼泪也出来了，“老师请说。”
佚茗：“凸显生命的意义有多种多样的方式，但以命相博绝对是最蠢的一种，因为生命一旦消失了，那一切意义都是狗屁。有的人放弃生命，是使命是责任是无可奈何，有的人放弃生命，纯粹愚蠢。如果生物之间有且只有一种共同的意志值得赞美和传颂，那这种意志叫做，求生意志。”
颜海棠的内心被一股强大而有力的暖流包裹着，她看着佚茗热泪盈眶，她郑重地说：“老师，我记下了。”
一个再正确的道理，如果只是口述，即便你用尽毕生所有精准的词汇，这个道理还是显得空乏无力，但这种体验派的教学则完全不一样。
孟泽怔怔地看着佚茗，这一刻他无法不佩服无法不震撼，佚茗担得起他身上所有的那些光环。
佚茗看回宁也，声音很柔和，“我不是要让你自责，是希望你看到有很多人为了你也在努力，你可以解开你的命题我会陪着你，因为那也是我的命题，但我希望这个过程不是自毁式的。”
宁也轻轻擦拭自己掉在佚茗脸上的眼泪，还有佚茗脸上的血迹，被戳中软肋后她露出了乖顺的一面，“我知道错了。”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雾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