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山人海边走边爱》千云及

24、进山

　　“人齐了，出发。”
　　“等等老师，那谁沈林师哥还没到呢。”
　　宁也：“他不去，就我们仨。”
　　孟泽宿酒未醒昏头昏脑地拖着行李箱，整个一印随小动物似的跟着前面两人，满脑子问号，“不是，咱们昨天不是说好四个人一起吗？为啥他又突然不去了？老婆孩子粘大腿上了？”
　　前面师徒俩对视一眼，微笑不语。
　　昨天在烧烤摊上的确是说好了不去就一个都别去，要去就四人一起去，这是非常整齐划一的团队意识，即便这个团队只有四个人，但每一个人的意识都非常重要。
　　可是，在沟通确定时间的时候，佚茗和宁也给到沈林的时间整整比他们出发晚了两个小时。
　　凌晨五点的机场人不算特别多，他们5点40的飞机，早就有人帮他们弄好了其他一系列麻烦的手续，等一个穿着工作服的男士将登机牌递给佚茗的时候，又两位工作人员取走了他们的行李，三人拿着登机牌通过安检口直接登机。
　　孟泽的瞌睡被这一顿操作稍微弄醒了一些，他坐到头等舱座位上都还有点儿没反应过来，“那什么，这就坐上了？”
　　宁也玩笑道：“要不放你下去候机下一班找一下真实感？”
　　孟泽立即回绝，“那倒也不用，我只是感慨这万恶的金钱的邪恶力量。”
　　佚茗：“闭上你俩的小嘴休息一会儿，到了地方还一堆事儿。”
　　之后三人就都安静地调试椅子休息，飞机飞了很漫长的一个过程，其间沈林拖着行李站在机场轮番打完三个人的电话都关机以后，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他一边无奈苦笑，一边又没法儿不接受这样的安排，林瑶独自带着三岁多的淘气儿子，是他一直放心不下的事情。
　　他看着窗外一架架调适后起飞的飞机，想到了自己为什么会和林瑶走到一块儿，喜欢和好感是肯定的，但爱真的谈不上。他改变自己去适应亲密关系，走进家庭，可是午夜梦回他总是一个人站在书房看着窗外的月亮抽着烟发呆，这些可能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是林瑶告诉他的。
　　“沈林，我一直很感激你给了我一个家，因为我满心满眼都是你，能跟你在一起是我最大的幸福，有时候我做梦都怀疑那到底是不是真实存在的，我睡醒的时候会一直盯着你的脸看，然后忍不住悄悄地亲你，我太开心了，枕边的这个人是我的。”
　　“可那是我的感受，是我从你这个人身上获得的幸福感，当我满足以后，我就会去看你的感受，我想了解自己是否也给了你同样的感受，答案是否定的。”
　　“我不是在否认你对我的感情，也不是在否认我们这场婚姻和这个温馨的小家，是我看到了你在意什么，要什么，而这些东西你无法从我身上获取。”
　　“你能跟我说你想跟老师和小也孟泽他们一起前往厄普森林，我一点儿都不会感到意外，因为我知道你总有一天会去获取你内心真正想要的那些感受，能让你感到满足和愉悦的感受。”
　　“所以，无论是作为你的同伴还是妻子，我不反对，我只有一点要求就是，我要看到你平安地回来，而不是让我成为另外一个宁也，因为我肯定没有宁也那么坚强。”
　　沈林苦笑，林瑶这么了解自己，宁可说服自己来满足伴侣，可最终那个亲老师和亲师妹竟然毫不留情地果断抛下自己，这题何解？
　　正无奈又失落还夹杂着几分恼火的时候，手机响了一下，宁也的定时邮件，一份文档上面附着一段话：师哥，家里我已经联系人清理了约在明天上午10点，备用钥匙在物业那里，我让他们交给姓沈的一位绅士，家里那些吓到你们的东西尽可清理弄走，唯独卧室里的那棵蘑菇树和您送的那盆传三代的蕾丝蕨，烦请师哥帮忙照看，蘑菇树的照料方式我整理文档了师哥对照自由发挥，谢谢师哥。最后，代我和师侄小豆包问好。
　　沈林看罢冷哼一声，又好气又好笑，“等着吧。”
　　出了机场他打了个车回家，准备回去抱着儿子去动物园看看动物，人类太复杂了，人心叵测，没一个好东西。
　　三人到达X市的时候已经是下午18点多了，落榻酒店接送的专车早就在外面候着，机场一位工作人员直接把三人引到了接机的车前，司机下来给三人放好行李，打开车门。
　　孟泽又是一阵舒服到面部抽筋的诡异反应，不过还没等到他开口说话，刚开机的手机就叫嚣起来。
　　“喂叔，啊，刚下飞机。你帮我直接办离职嘛，反正也没有多麻烦，我不确定时间啊，空着不合适。哎呀，叔，求求你，别问了你就当我度假艳遇去了行不行？嗯呐，我当然要开窍呀光棍打一辈子，那老孟家优良的基因谁来传承，对对对，就这么跟我妈宣传，好嘞，爱你叔，回去给你带特产。”
　　车厢空间就这么点儿，里面又安静，孟泽和他叔叔的对话几乎一字不落地传到两人耳朵里，两人都在憋笑。
　　佚茗：“你准备给你叔带什么特产，一条来自厄普森林的淡水风干鱼干儿？”
　　宁也笑出声来，“希望真的有艳遇，只要不是难看的灵长类，我会帮你留意的。”
　　孟泽：“拜托两位行行好，我的人生已经够悲催了，摊上二位这样带我领略人间至味的师徒，我都落魄到需要放弃广大女性同胞去找灵长类了，你们就别再喂我吃淡水鱼了，我们来点山珍可好？”
　　“哈哈哈。”
　　酒店特别给他们做了晚餐，应孟泽的要求，佚茗多点了两道野味黑松露蒸蛋和素炒松茸，休息一晚，他们明天就要前往厄普森林。
　　孟泽还是有些紧张，回房休息后看了一眼时间不是太晚就过来敲宁也的门。
　　“怎么了？是缺什么吗？”
　　“不缺，缺心眼儿。”
　　孟泽在沙发上坐下，他试图再争取一下，目光灼灼地看着宁也，“我们要不要再慎重地考虑一下下？”
　　宁也洗了澡刚擦完头发在孟泽对面坐下，认真地看着孟泽，“你陪我到这里已经可以了，我说真的，我从来没想让你跟着去，失去周炎的痛苦我已经经受过一次了，若你有点儿什么闪失我同样受不了，如果你不想让我这么不安，咱们就到这儿吧好不好，明天你在周围逛逛给你叔买点儿特产，然后就订机票回去。”
　　孟泽知道已经没有商量和回旋的余地了，他豁出去一般，“行吧，既然如此那就地狱魔窟陪你闯一次，反正我这一生也是平平，并没有什么特别值得纪念的事情，如果这次侥幸活下来，那将是我这辈子最值得骄傲的经历。”
　　宁也皱眉，“你不再考虑考虑？”
　　孟泽摇头，“不考虑了，你在哪儿我在哪儿，直到有一天我可以放心的看着你往前走。”
　　宁也起身拥抱了一下孟泽，拍拍他的背，“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精神饱满地迎接挑战。”
　　孟泽小声说：“佚茗老师能这么爽快答应带上我，我感觉他是有十足把握的，你看他那些装备和瓶瓶罐罐的，我都怀疑他是要去扫平厄普森林，我们肯定能安全回来。”
　　宁也放开人捏捏他的脸，“你真是越看越可爱了，小泽，回去睡吧。”
　　孟泽：“虽然你们是师徒关系，但放着你俩孤男寡女在那种地方不知道呆多久，我心里说不上来挺别扭的，所以，你别想像丢下沈师哥那样丢下我，我得保证你的清白。”
　　宁也又好笑又无语，伸手戳戳他的脑袋瓜子，“这里面到底装了多少没用的废料呀，沟壑比厄普森林都多吧，我不会丢下你，老师都答应了我还能说什么。”
　　孟泽：“你保证。”
　　宁也推着他出去，“我保证，快去睡觉。”
　　第二天，他们果然没有丢下孟泽，在车上打完疫苗孟泽就坐在宁也身边嗤嗤发笑。
　　“你笑什么？进死亡森林你很高兴？”
　　孟泽笑着，“你们没丢下我，我很高兴。”
　　佚茗也忍不住笑了，扭头看向宁也，“带上他是个明智的决定。”
　　宁也点头，“是啊，即便真的去赴死有这样一颗开心果在，也算死得其所。”
　　孟泽捂住她的嘴，“呸呸呸，别一出门死死死的，不吉利。”
　　佚茗：“说真的，回来以后我给你介绍一个好姑娘吧孟泽，我觉得跟你在一起的人一定会很开心。”
　　孟泽先是本能地看了一眼宁也，见宁也在笑他才信誓旦旦地说：“好啊，到时一定啊老师，我老孟家的基因就靠你改良了。”
　　“哈哈哈，我看我还是闭嘴吧。”
　　经过两个多小时的车程几人到达了厄普森林的入口地带，司机等在旁边让他们背上行囊准备妥当才开车离开。
　　两年多过去了，当时因为驻扎清理干净的地面长了很多植被出来，那些被踏平的路也覆盖上了绿草，两年多一个人不见得一定会有很多的改变，但一个森林绝对不是那么回事，只要没有人类的阻挠和破坏，它的自愈更新能力超乎人的想象。
　　很多景物都发生了改变，宁也找了一会儿，然后看见那棵面朝入口的大树，曾经她紧紧地靠着那棵大树。
　　佚茗站在她身边，用身子稍稍挡了挡那棵树，“时过境迁，当时我们拿它没办法，此时我们就算不是征服也至少不会被它轻易秒掉。”
　　宁也：“老师说的对，我们此行三人定会同进同出。”
　　孟泽摆弄着身上的衣服拉拉扯扯地走过来，“老师，你说这是什么服，这颜色咋有点儿像绿皮青蛙？”
　　佚茗看着他别扭的到处扯，笑了，“能量服，和植物进行光合作用的原理类似，你穿着它白天不热晚上不冷。”
　　孟泽感觉瞬间哪儿都服帖了，笑着，“那感情好，出去后能不能送我两套，以后我登山用。”
　　佚茗：“没问题，百万造价的东西送两套我还是拿得出手的。”
　　两人往前走，孟泽跟在后面惊讶地喊着：“多少？那你让打的疫苗又是多少钱一针呀？”
　　里面不久前下了雨，脚下的草很软，有的还很滑，几人顺着不算太高大的灌木丛往里走，脚下配套的登山鞋和手里的登山杖很好地解决了路面湿滑的问题，没有滑倒的风险，不过有些草长得太高了，形成很大的阻力，走起路来就异常费劲儿。
　　孟泽不算经常锻炼的人，成天瘫坐在独立办公间椅子上的人很难有很好的体力，他很快就气喘吁吁了。
　　前面两人倒还好，但见孟泽落下一截，就放慢脚步等着他。
　　佚茗：“累的话就把我给你的红色药丸拿出来吃一粒，补充一□□能。”
　　孟泽停下擦着满脸的汗水，说话都有点儿喘，“才走了3.2公里，现在就上科技手段，我肯定我走不到十分之一，就得用完所有补给。”
　　佚茗：“没事别硬撑，到时我的给你用。”
　　孟泽摆手，“算了算了，我能撑住，再走一段儿，咱们按计划进度来。”
　　孟泽果然又跟着走了2公里，在非常纠缠拦人的林间草路走完时，宁也停下，“休息十分钟。”
　　这一块就像衔接下一个区域的交界，草逐渐变矮了，树木变高了，三人围拢坐在一起，喝了点水。
　　宁也挨着孟泽，让他把腿稍微架起来一些放松肌肉，然后用专业的手法给他按揉拍打，“无论是跑步还是步行，呼吸很重要，你要试着调整你的呼吸，让它保持在一个均衡的频率上，疾行的时候你可以加快一些，累的时候你就放缓，尽量不要用嘴巴，除非急需调整，其他的都用肺部控制。”
　　孟泽看着给自己活络肌肉的宁也心里暖暖的，他很认真地听着宁也的建议，然后调整。
　　佚茗在一边看着，心想很专业。
　　“可以了我好多了，你也休息一下。”
　　宁也坐下来看着登山表，“还有1.2公里我们就要进入第一个生态圈了，这里面空气湿度很大，有近千种菌类生物，下过雨的话可能还会出现一定程度的空气粘稠，看到任何东西都不要好奇，不要摸不要闻。老师的疫苗帮我们防御了绝大部分菌类感染的可能性，但还是要注意保护好我们的眼耳口鼻。”
　　宁也从背包里取出三副护目镜和三个防护口罩，“是老师防御技能的超级低配版，但贵在实用性好。”
　　佚茗率先拿了一套，“功课做的是真足，我看到你绘制的地形图了，你管接下来这一块儿叫什么？”
　　宁也递了一套给孟泽，“霉霉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