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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归乡遇明主 ...

  •   “蛮子,我们就要回建康了,你可有什么打算?”
      “不知道。”
      “你如此貌美,不如……”
      “休要胡说,蛮子岂是那种人。”
      队伍又安静了。

      蛮子的心里却是一片惆怅。
      虽说大难不死,马上就得回建康故城,得与家人得以团聚。可是这一路走来,看着这纷乱的天下,兵荒马乱,妇孺难生,蛮子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悲凉。他甚至在担心,回到那间草屋中,还能否见到双亲。
      一切均是未知。

      在别人眼中,蛮子是貌美的,可是在蛮子看来,他恨不能将自己的脸划花,可他又想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岂能轻易毁掉。更何况,这战乱几番,多亏了这张面皮,他才能苟且偷生,重新回来。
      蛮子终于还是没有动那张脸。

      “蛮子,你若是女子,就好了。”娘亲每每叹息,只因为蛮子面若凝脂,眼若惊鸿的美。
      “蛮子,你这副样子,如何能保家卫国?”爹爹叹息,却终于没能让蛮子入伍从军。

      兵荒马乱的年代,谁能预知后事?当年仅十六岁的蛮子重回故乡的时候,哪里还能寻得他的爹娘?!
      望着这破败的房屋和生满野草的院落,蛮子眼中的泪,终于还是没能忍住。

      空有这一张皮相又能如何?落魄到无家可归无亲可寻的蛮子,站在士兵招募处,手中一把短剑,握得很紧。

      “女子如何也来了?”一个男子的声音传来,如洪钟。
      蛮子终于还是怒了。

      “我堂堂七尺男儿,如何会是女流?!”蛮子双目血红,瞪着那个说话的人。短剑险些就要握不住了。

      “咦?”那人先是一阵惊讶,望着蛮子的脸,半晌回不过来神。世间竟然还有这样貌美的男子,竟然,让我遇见了。
      陈蒨坐在马上瞅着蛮子,半晌哈哈大笑。这样翩若惊鸿的美人既然遇见了,如何能放他走?占有之心油然而生。

      蛮子倔强的站在地上,头颅高高扬起,却不肯多看一眼那马背上的年轻人。

      “你莫不是想从军?”陈蒨见那少年年纪轻轻,生的实在灵秀,又着实有一种不羁的少年轻狂相,又生出了一种挑逗心思。

      “男儿生来保家卫国,我程蛮子自然是来从军的。”蛮子的脸执拗的偏向了一边,心中不屑的想着,又是一个只看到了他皮相的人!

      “哈哈哈哈……”陈蒨还是忍不住笑了,只因为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美少年却有这样一个鄙陋的名字。良久才说道:“好好好……你若不想着那荣华富贵,便跟着我可好!”

      蛮子一惊,这才转过头来打量起来陈蒨。
      他的记忆里,只有人会说:你若想要荣华富贵,跟着我便好了。这人莫不是口舌不清?!蛮子再仔细打量陈蒨,却见陈蒨也望着他,眼中并没有那令人厌恶的情绪。

      蛮子放缓心神,想着自己草木兼兵已多年,多半,是错怪人家了。再看这人一副将军扮相,若能跟着他,将来必定能保家卫国,行男儿之大志。

      若是回绝了这人,亦难保不会出事,倒不如,就依了他,随侍左右,将来,定会有战走沙场的机会。蛮子思虑再三,终于还是点了头。

      这回换马上的陈蒨不解了。
      他原想着蛮子会推脱的,却不想,竟会答应的这样的顺利。这不是正中下怀么?陈蒨有些纠结,却又顿时觉得索然无味,对着少年也没有了多大兴趣,便草草说了几句,走了。留蛮子在原地发愣。

      后来蛮子才知道,当日与他对话那人名唤陈蒨,是陈霸先从子,连年征战沙场,战功赫赫,俨然一方诸侯。

      蛮子对陈蒨的敬意,又多了一分。心中更是思量着,陈蒨既然要他跟他,就必定不会食言,却不想,陈蒨当日只不过见蛮子貌美,一时想占为己有罢了,后来,竟然忘记了蛮子一事。

      直到,蛮子奉命送了陈蒨的衣袍过来将军帐。

      “将军,您的战袍。”蛮子兴冲冲的进了陈蒨的书房,对着坐在屋中长桌后的陈蒨高声禀报道。

      话说那日之后,陈蒨的侍卫安排蛮子做了陈蒨的家中随侍,只是陈蒨甚少回家,因而蛮子在陈府中度日如年,只盼望着陈蒨回家,好早早圆了自己保家卫国的一片赤子之心。
      他自然不知道陈蒨早忘记了他,若是知道,只怕又要拿刀子自刎了。

      这厢里,蛮子半跪在桌前等了半晌,见陈蒨没有回应,便又叫了一声:“将军,您……”
      陈蒨的头缓缓的抬了起来,一双鹰一般的利眼直射蛮子的心腹之内。

      蛮子一顿,忘记了说话。

      陈蒨掀了桌子,只说了一个字:“滚!”
      蛮子的心,瞬间掉进了谷底。

      蛮子到底还是没有滚,而是站了起来,背挺直了,看着陈蒨,冷冷的说道:“将军!您莫不是要出尔反尔?”

      陈蒨此刻因一些军务,正在气头上,也没细看蛮子,只因旁人打搅了他看军务,自然是要着急上火的了。听蛮子这么一说,正要发火,抬头见蛮子的脸,恍惚记起那日军营发生的事,想着原来是那个俊俏少年郎。

      蛮子见陈蒨抬头看他,连忙又说道:“将军曾说……”

      “我知道你。”陈蒨打断了蛮子的话,眉眼未动,心情却忽然松弛下来,张口问道:“你会什么?”

      蛮子的嘴张了张,又闭上了,他什么也不会,可这话,如何能说的出口。

      “这样,你可会写字?”陈蒨挥了挥手中的笔。

      蛮子低了头,他只会写一个字,就是自己的名。那个字,还是流亡的时候,要刻在他脸上,后来到底还是没刻成的,蛮子那时候还年纪小,被这一惊吓,自然记住了那个字,只是每每想着,心中总有些难过,所以,此刻的蛮子没有说话。

      陈蒨一副如我所料的奸诈笑了,好似蛮子什么也不会才是他想要的一般。

      “我看你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上了战场还要找人给你提裙摆,如何报国?!”陈蒨唇齿一张一合,话里尽是讽刺蛮子。末了,瞅着蛮子着急上火的样子,反而心情愉悦的笑了。

      蛮子懂了,蛮子明白了,眼前这人明摆着,是来讽刺欺负他的!
      蛮子的心沉了又沉,难道当日就信了一个混世魔王?!可他再想想平日里听到关于陈蒨的赞言,到底还是挺直了腰背说道:

      “男儿志在保家卫国,将军曾说要给蛮子一个出头的机会。”蛮子咬着唇,倔强依旧。
      陈蒨呵呵笑着说:“你这娇颜虚体,如何能上的沙场,倒不如随侍帐中。”

      “我道将军男儿气概,却不想,先前那些话都是匡蛮子的。蛮子虽出身低贱,却不敢苟同。这副皮相受之父母,若因面向不能报国,倒是蛮子的罪过了。”蛮子一时气急,说话没了分寸,说完顿觉人生无望,凭得一副皮相苟活实在窝囊,便又生了毁颜之心。

      陈蒨见蛮子竟然随身带着短剑,当着自己的面要自刎,心中大惊,连忙起身劈手将蛮子手中短剑夺过来,心怒到了极点:“你这是何故?”

      想是陈蒨此番用力过猛。蛮子摔倒在地上,陈蒨一愣伸手欲拉蛮子起来,蛮子却别过脸,不再看陈蒨,心中对陈蒨生了一分怨念。

      陈蒨手握着蛮子的短剑,思量着我不过是讥讽你几句你便要抹脖子了,旁人笑话你,你还得了?!可他陈蒨堂堂一军之将,对蛮子的小心眼儿倔强,终于还是无法。

      “罢了!你说你是叫蛮子吧?这名实在不好。你若想从军,便换名子高,姓氏,且用韩姓吧。我倒要看看你是否同那先人韩非子一般有志气。”陈蒨说罢,扔了短剑,转身出去了。

      蛮子自然是如愿了,只是脑中每每显出陈蒨方才要拉他起来的手,心中有些细微的感触,终究还是被可以从军的喜悦掩盖了。蛮子脸上露出了欢欣的表情,念了一遍自己的名字,觉得很好听,不觉笑出声来,大声喊道:“我可以从军了!我有新名字了!哈哈哈……韩子高,韩子高……”

      书房里,蛮子傻兮兮的笑着,喃喃自语。
      书房外,原本氤氲满额头的陈蒨,嘴角不由自主的向上弯了弯了,心中由衷叹道:“果是少年郎啊!”

      那日之后,陈蒨又出了门。
      子高因忆起那日鲁莽行径,便有心想向陈蒨道歉,却往往几日不得见陈蒨本尊,便只好日日苦练武艺骑射,一有时间便守在门口等着陈蒨回来。

      陈蒨倒也并非是日日忙于军务,只是想看看这个俊美的少年是否能禁受得住他特意安排的训练,却不想,这少年的性格果真是出了奇的倔强,宁可咬牙受着,也不肯服软。明明,这些训练对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而言,明显是超负荷的。

      也好,暂且看看吧。
      陈蒨遥遥对着司马家敬了一杯,一饮而尽。

      是夜,陈蒨微醉,晃晃悠悠的回到了陈府,却见府内门口,坐着一少年,细看之下,竟是韩子高。

      陈蒨酒意醒了大半,瞅着子高靠在地上,似已经睡着了,便是微微皱眉,随行查颜,连忙要走过去唤子高起身,陈蒨瞪了一眼,止住了那位随行。挥挥手,摒退了随行众人。

      话说子高这日练骑射时间过久,腰酸背痛,却还是来到门口等陈蒨回来,不想这一坐,婧睡着了。陈蒨虽不知道,却也隐约才出了个大概,遂解了身上的戎袍蹲身盖在子高身上。
      而后细细打量起子高少年的容颜。

      子高娟秀的美颜似有些苍白,一弯睫毛下有团浓重的阴影,直挺的鼻翼轻轻颤动,那一抹红唇似乎更红了。陈蒨第一眼见子高便是惊艳不已,此刻再看子高,顿时觉得子高是天仙下凡,女容男貌,灵若惊鸿,翩若蛟龙。

      陈蒨醒了大半的酒意,此时此刻,又醉了。手抬起,伸向了子高清瘦的脸颊。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归乡遇明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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