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愁》云碧影

3、求 药

　　远远遥望大明寺，那万点绿中一点红。
　　走进一看才知原来那一点红便是平山堂内的一座亭子的飞檐。
　　慧心大师一竖单掌，跟一小和尚道过“阿弥陀佛”后，转身踏进亭子。
　　“大师！”
　　随着含笑的声音，摆好旗子的烟青色衣裙女子转过身来，对着慧心大师行礼微笑。

　　“又输了！”摇摇头，有些无可奈何地笑。
　　慧心却笑呵呵如弥勒道，“佐琳你今天是故意让老和尚的吗？”
　　“大师！”轻嗔一声，佐琳分着棋子，苦笑道，“您就会挖苦我。佐琳棋艺不好，比不上大师罢了！”
　　“呵呵！不是你有意让老和尚，也不是老和尚棋艺比你好，而是你有心事。”慧心大师一语点破。
　　佐琳神色凝住，咬得双唇泛青，倏地她松开手心里托着的棋子，“扑通”一声跪在慧心大师面前，俯身磕头。
　　黑白棋子零落散了一地，其声有如大珠小珠落玉盘般清脆。
　　“佐琳，你这是干什么？”慧心大师显然被佐琳一连串的动作吓了一跳。连忙伸手要拉她起来。
　　“这是做什么？你就不怕折了老和尚的寿？”
　　抬起头，佐琳跪着退后两步，好不让大师扯起她。“大师！佐琳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大师成全。”
　　“唉！”慧心大师长叹，背对而立，声音悠远道，“是想要‘死生药’吧！”
　　最后一枚黑子滑下台阶，安静地躺在地上，不再蹦跳。
　　听得大师一叹，佐琳心头已是一颤，再听大师道破的话，她点点头，道，“佐琳知道这‘死生药’乃贵寺镇寺之宝，亦是不外传之密宝。连权贵名望之势都无法求得，更何况……”说着她自嘲地笑，“何况是我这种出身的人，无疑于登天。可佐琳还是……”她忽地激动起来，语调都拔高了。
　　“这与出生无关！”
　　慧心大师出其不意地高声驳斥。
　　“啊？”
　　慧心大师望着佐琳迷离不解的眼神，他心疼而又和蔼地强调道，“这与出生无关。不管你是皇孙贵胄，还是乞丐奴隶，都是一样的。”
　　托起一脸迷茫的佐琳，慧心大师微笑道，“我可以知道原因吗？”
　　佐琳垂下头，咬住嘴唇。
　　“不愿意说吗？不愿意说就算了！老和尚我……”
　　“不！”
　　佐琳深吸口气，“其实是佐琳个人的事，实在不该牵连上大师。”
　　“说吧！”慧心大师拉着佐琳坐下，细心地为她换上杯热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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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这样了！”佐琳自责道，“与大师无关，都怪佐琳太自私了。为了能够与柳郎在一起，才想出这么个法子。都是佐琳太自私了！”
　　慧心大师仍是慈祥的笑着，仿佛一位老爷爷正听孙女讲述自己的伤心事。
　　“好了！我只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
　　擦拭着湿润的脸颊，佐琳迟疑地点头。
　　“只是你会快乐吗？”见她未立刻作答，慧心以为她临阵退缩了，便补充道，“这样做的话，你会得到你要的快乐吗？他会不会……”
　　“会的！”她急急回答，斩钉截铁道，“柳郎答应过我，他会好好照顾我，疼爱我一辈子的。所以——我会快乐的，会快乐一辈子的。”
　　看着她坚定的模样，慧心大师有所感触地微笑，有如春风般和煦温暖。真的很像啊！记忆中那个决绝坚定的女子又浮现出来。又是这样的一个女子……是注定了的吗？……
　　“大师！”佐琳望着大师，雾气将她卷翘的睫毛濡湿。
　　“就这样吧！”慧心大师，站起，毅然道，“老衲就依了你！”
　　慧心大师说着伸手从旁边的树上摘下颗果子塞到佐琳手上。
　　“大师，这？”佐琳不解地看着慧心，神情忽地惊异起来，声音颤抖着，“难道？难道这就是……”
　　“没错！你很聪明！”慧心赞赏地点头，枯燥的手抚上树干，若有所思道，“这就是——‘死生药’。”
　　呆呆地看着那一株干瘦的树，上面零星的结着形如橘子般的果实，很小，很不起眼。或许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没有人会来采摘，更不会有人将它与镇寺之宝“死生药”相互联系起来。就算心细如尘的佐琳也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摊开手，她细细的观察着，发现这果子并不是很像橘子。它一半橘红，一半青绿。更像半熟半生的小苹果。
　　慧心大师凝视着她，内心也极度矛盾着，他不知道自己这般倒底是对还是错。可他仍是告诉了佐琳“死生药”的食用方法。

　　望着上的残局，散落的棋子，已凉的茶水，昏暗的天色。
　　佐琳心中却升起希望，她用力握紧拳头，那已不是一颗小小的果实了，那是她重获新生的咒语，是一刻即将复活的洁净的灵魂。
　　此时的她心头是满满的喜悦，脸上的喜悦更是溢于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