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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恋爱脑的自我攻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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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恋爱脑的自我攻略
“子涟师兄,是……师兄…”
钟苕恍然间听见谢师兄的声音,下意识地收剑。
“钟苕,你…怎么……”
面前的修士话还没说完,随着收剑,鲜血四溅,身体瘫软,从钟苕脖颈间滑落,后仰落下,像坠崖的飞鸟。
“光魁!!”“二师兄!”“阿晋!”“钟苕!!”
嘈杂的声音再次混乱了钟苕的心神,她还是下意识地去寻剑柄那触感,仍是一片光滑。
是真的?是假的?
如果是真的,为什么剑柄间的刻痕不在?
如果是假的,为什么能听到七师兄的呼喊?
面前的修士长袍上的穗子轻轻扬起,静谧的神情像圣徒朝见属于他的神明。
地面上是魔牙草与赤渊,销骨融魂,片刻间,飞灰湮灭,他无力的松手,手中的飞剑“呲”一生,如泥入海,不见踪影。
一种莫名的冲动促使她飞扑而下,钟苕面前赤白如雪,仅凭着感觉,双手抱住了修士的腰身。
他温热的血粘在钟苕身上,粗粝的喘息从脖颈处传来。
“钟苕,你…怎么…了?”他低缓温柔地问着,半点不见怨怼,像一汪春水。
“钟苕!!你在做什么?”
七师兄疾驰而来,急声斥责。青色的道袍干净无比,没有一丝皲裂,丝滑光洁。
恍然间,与遍地碎尸重叠在一起。
道袍碎成小片,身体血肉模糊,甚至…无法拼成一具全尸,连头骨也找不到……他一个人,死在了那座城里,只有手中的半柄剑模糊地刻着涟字,才能认出这就是她七师兄。
“七师兄…”
钟苕望着面前的人,情绪翻涌而上,压不住的委屈与愤怒。她未曾打开的十六个芥子袋上,是他亲手绣着的各色狸猫。
“啪!”
七师兄抬手重重一扇,钟苕脸上迅速浮现五指红印。
钟苕茫然地对上七师兄的眼神,爱之深责之切。
是真的七师兄。
这个力道,她熟悉!
七师兄迅速从钟苕手中接过昏死过去的晋光魁,旁观的人已扶起了重伤的扶阳师兄。
整个热闹的场面一下子冷寂下来。
“速速滚去玄冰寒潭,浸泡五日,不得中途离开!”
七师兄谢空青话雨未绝,已有人怒气冲天,连连诘问。
苍梧派二师兄:金莱,络腮胡将军肚,随着愤怒的情绪一跳一跳,整张脸涨红了,像打鸣的公鸡。
“真是垂光宗的好弟子!莫非我这师弟今晨穿着仙级防御法器,竟要命断这小小宗门试炼!垂光宗果然是第一大宗,我苍梧派的天才竟如草芥不堪一击!”
“水淼,速速带着钟苕滚去寒潭受罚!”
谢空青指人,一个卷毛麻利地背起毫发无损的钟苕奔驰而去,几息之间,已不见人影。
“谢道友,你这是做甚?你垂光宗的弟子是天下第一,我宗门的弟子也是我宗的宝贝疙瘩。我宗门中的撒扫弟子都知晓不得对同门弟子下杀手,莫非你们宗门的天才都没学过不是?!”
谢空青面前的人越发澎湃激烈,唾沫星子都要飞到他的脸上。蓬松的大胡子一字一句地跳跃,随着主人的起伏而波动。
“金道友,我已罚其至玄冰寒潭受罚。贵弟子我方全权负责,期间丹药符文,必以极品供之恢复如初。事后,垂光宗必以厚礼致歉。”
谢青空字子涟,如急雨洗灼空一般安宁闲适,也如雨后晴空般春色无边。此刻信誓旦旦之资,无人能质疑其惺惺作态。
玄冰寒潭,万年寒入骨,神魂都可冰冻成霜,千年妖兽金乌兽都无法在寒潭中存活十日。
玄冰寒潭与此地的赤渊相极相斥,魂飞魄散之苦,并不少于锥心之痛。
“金道友,此事乃垂光宗大耻,必使苍梧派上下弟子满意。” 他眼神与远去的扶阳对视一眼,转头继续对着金莱道歉。
金莱,苍梧派大弟子,刚才晕死过去的便是二弟子晋光魁,符道的天才,苍梧派全体上下的宝贝疙瘩,世间唯一的符器双修,身长体弱,是个吹不得风、见不得光的宝贝疙瘩。
庆幸的便是,幸亏是他上去挡了一下,不然,扶阳性命难保。
更庆幸的是,幸亏他有仙级法器护身。
最庆幸的是,失控的钟苕拉住了下落的他,拉住了苍梧派的宝贝疙瘩。
否则,场面………无法控制…
为寻求灵气再生之法,如今仙界上下彼此接洽兼容,垂光宗作为仙界第一大宗,特邀众宗门前来比试。名为比试,实为交友。
如今,出了这等事,其他宗门如何看待?
“事发突然,此次试炼取消。子涟管教不力,愿受五十道雷罚以此示下。为表歉意,在场所有弟子,均可得一件中品法器。”
谢青空转头对着所有弟子致歉,惊起一片哗然,叹息声接着尖叫声一波三折。
一百雷罚,破筋伤骨,三年内伤口处仍受雷点撕裂无法痊愈。垂光宗不是人人都如钟苕一般能打,虽为第一大宗,可今年来凋敝不少。
中品法器,人人可得!
好运来的太快,瘦死的骆驼还是比马大!
如今灵气,众多法器也随之失效,曾经遍地都是的中品法器,到如今趋之若鹜。
谢空青话落,已经有垂光宗的弟子主持纪律,带着在场的弟子有序退散。
大胡子金莱背着晕死过去的晋光魁,一边疾驰一边喃喃自语:“孽缘啊,孽缘啊。都被人家退婚了,你上去挡那一下做什么?好好一个仙品法器都快碎了。”语罢,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又无可奈何的把人护的紧紧地不让沾染一丝烈风。
而这边,水淼背着毫发无损的钟苕在赶往玄冰寒潭的路上。
这不是第一次了,谁也不知道,垂光宗的绝世天才至今都无剑心,次次竟在修罗道徘徊,偶堕杀戮道,与魔何亦。
“师姐,有我在你放心,去寒潭不会饿着的。”
水淼,垂光宗内门十二弟子。虽比钟苕大三岁,但入门晚几天,遗恨至今。
“你有什么想吃的吗?我提前备好,给你热乎的带过来。你别说,柳姨摊子上的点心多了一样枣泥红豆糕,细腻柔滑,入口即化。”
他絮絮叨叨地念着,半点也不提钟苕的异常之举。
“徐老汉家的烧鸡已经是他儿子在做了,下次你去,他还和我说要多给你几只呢。他们家还出了新口味,麻油鸡,又麻…”
“四水,安静些吧。”
她的脑袋,太疼了,小师弟,也太吵了。
钟苕趴在他的背上,手指一摸,颈间濡湿一片,她看了一会,好像还未看清那位修士的面容,只听人喊他阿晋。
“阿晋?好巧,你也叫阿晋…”
她心里默默念着,手上把濡湿的血轻轻蹭到水淼身上。
她似乎认识一个叫阿晋的,她抢了他一颗鸟蛋,结果引来他天崩地裂般的哭泣。
她现在三十二岁,刚激活了回春大阵……?
“四水,现在何年岁?”
“天元十七年间。”
天元十七年,她夺得榜首,成为仙门第一。
天元二十二年,天灾降临,席卷世间,救世预言中,她名列前茅。
天元三十二年,她是阵眼,以身献祭。
“天元十七年,原来是天元十七年啊。”
雨神是真的,师兄也是真的,那她真的回到了十五年前吗?丹田空空荡荡,似乎真的到了化形期。
“四水,别来寒潭找我。帮我照顾好七师兄和四师兄。”
这次犯的错,不能与以往比拟,谁来帮她,下场怕是不好看。
她需要反省,也需要思考。
“师姐,你别怕,我们都在你身边的。寒潭随便泡泡就好了,别一直傻傻的在里面………”
他絮絮叨叨地叮嘱着。
上一面,他也是说:师姐,你别怕,师兄弟都在你后面。一直往前走,别回头。
霎那间,血腥浓重,耳边传来忍痛的闷哼,不用回头都知道是怎样的惨烈。
她听了,从未回头。
她拿着雨神,战到最后。
“泽兰,三个月后,带只麻油鸡过来接我吧。”
来接我吧,接我回家,别让我一个人,留在那一片狼藉中……
“好嘞师姐,我给你准备最香的那只麻油鸡。”宗门弟子中,水淼最擅长遁走,而七师兄喊他来,也是看出了她失控。
还未逼近,无边的寒气入髓,玄冰寒潭,到了。
“水淼,放我下来吧。”
钟苕拍了拍头顶的卷毛,示意他放下。
“师姐,你可是全天下绝世的天才啊。要不是我,你怎么会…你怎么会…”
他悲戚地喃喃,空中不断掉落冰珠。
“好了,别哭了,再送我往前走走吧。”
钟苕伸手,捂住他的眼睛,温热的手心融化了眼角的泪珠。
“你还比我大,怎么这么爱哭啊?”她轻声取笑他,摸了摸脑袋上的小卷毛,水淼哭啼渐止,脚步越来越慢地把钟苕送到玄冰寒潭中央。
渡雷池是体修都要断骨重生的地方,而谢空青自罚五十雷罚。数条紫电盘踞而下,皮开肉绽,他跪坐在地上,指尖的血凝成一地血泊。
“咔嚓!”
最后一道紫电缠绕而下,他被巨力挫伤,一下倒在地上。
而被带回的晋光魁此时也正在被各大医修抢救,一颗颗比核桃大的丹药送到他嘴里,仙药更是不要钱地撒在他的伤口上。而他胸腔前的起伏越来越缓慢,换眼间要撒手人寰。
“钟苕,被罚了玄冰寒潭,都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啊?!”
金莱师兄大声地在门口感叹,余光撇着躺在床上的全宗的宝贝疙瘩。
“钟苕啊!这次啊!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啊!!”
“钟苕啊!!!”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而床上的呼吸声也渐强壮起来。
“……钟苕……钟苕!”
“活着……活着!”
晋光魁听到的,只有这两句话。
金莱师兄不懂医术,但他懂如何让一个恋爱脑起死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