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骨》柏船未泊

5、看海

　　应该是梦。

　　秦泽楷睁开眼睛的时候是一片黑色，耳边传来海浪的声音，但是他看不清。眼睛仿佛被人捂住，他看不见任何东西，他听见有人在他耳边说话，可是他听不懂。

　　那人动作很温柔，很轻，秦泽楷感觉自己躺在海里，海水温柔地擦过他的脸庞，抚摸着他的头发。那人抱住了他，亲吻着他的发顶，抚摸着他的脊背，他在唱歌，伴随着潮水的拍打，显得格外和谐。

　　“小楷，别忘了我。”

　　秦泽楷身体突然紧绷。

　　这个声音是他在熟悉不过的了，那梦中出现无数次的声音。

　　秦泽楷听着耳边澎湃的大海，突然他眼前一亮，他看到了大海，月光下的大海。

　　月光下汹涌澎湃的大海，海浪惨白，一下又一下拍打着海岸，冲撞上礁石，迸发出万千水滴。突然，四周一片安静，就连海浪的声音他都听不见了，在这万籁俱寂的时候，一个空明而又哀怨的声音响起，秦泽楷回头，就见不远处的礁石上坐着一个人。

　　一个披着长发的男人坐在礁石上，他的头发是银白色的，在月光下透着白色的光辉。鱼尾随意地拍打着海面，也许是听到动静，他微微侧头。

　　秦泽楷感觉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场景，他上前，那人似乎注意到自己，他回过头来，朝着秦泽楷过来。秦泽楷看不清他的脸，只是掉落的珍珠让他知道这条人鱼哭了，他拉着自己的手，放到他的脸上。

　　冰凉的触感让秦泽楷想抽回手来，可是却被他紧紧握住手。他看见地上掉落的珍珠，他想说话，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你忘了我……”

　　秦泽楷看着他，连忙摇头，可是他发不出任何声音来，只觉得自己很难受，一直蔓延至心头，心里疼的要命。为什么他会那么难受呢？他跟他到底有什么关系呢？

　　秦泽楷低着头，等再次抬头时。

　　见他嘴唇微动。

　　“Ayang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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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泽楷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外面，还在海里头，再一回头，那条人鱼抱着自己在海里面，正在往深处游去。秦泽楷一时有点懵，不是，他怎么出来了，自己没有关鱼缸吗？

　　等会儿！他怎么把自己搞海里头来了？

　　“Greece.？你怎么把我放海里来了。”

　　秦泽楷看着他，想让他放开自己，但是他好像没有一点想放开自己的意思。

　　Greece.歪着头看着他，没有回答，只是拖着秦泽楷下海底。秦泽楷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拉进了海里，突然而来的冰冷让他闭上了眼睛。等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们周围竟然聚集了许多发着蓝色光芒的小鱼。

　　那些小鱼围绕在秦泽楷身边，秦泽楷抬头，就看见Greece.朝着他伸出手，无数发着蓝色微光的小鱼聚集在他的身后。

　　秦泽楷看着那只手，想要去抓住，但是又怕是梦。

　　因为这一幕，他曾在梦里见过。

　　他曾在梦里见过无数次……

　　Greece.却上前伸出手拉住他，秦泽楷被他拉到怀里，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戴在了他的手上。他抬起手，是一枚戒指，看起来和Greece.手上的一样。

　　秦泽楷抬头，正好闯入他那满是柔情的眸子，他的心脏又一次疼起来。

　　他在做什么？！！

　　秦泽楷看着Greece.咬破手指之间的蹼，连忙阻止他，谁知他将他的手一拉，与自己十指相扣。他的额头抵上秦泽楷的头，秦泽楷想要动，只是在海里待久了，有些缺氧，Greece.连忙将他抱出海面。

　　“哗啦——”

　　秦泽楷被Greece.抱出海面，秦泽楷呼吸着新鲜空气，空气中夹杂着丝丝鱼腥味。Greece.松开他，游向远方，突然跃起，白色的鳞片在月光下发着耀眼的银光。

　　他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海，不觉地想起了小时候。

　　小时候他和母亲经常来海边看海，听他母亲给他讲人鱼的故事和大海的神秘。他的母亲很懂这些，她说大海是有生命的，他会没有顾忌地包容自己子民，爱惜海洋中的一切，所以她对海洋永远都是敬畏的。秦泽楷不懂为什么他的母亲对这些很了解，但是他的母亲很喜欢大海，她说过，大海曾是她的家。

　　也许是在母亲的熏陶下，因此，秦泽楷从小就喜欢海，喜欢海洋生物，并且他对着大海还有很强的亲和力，海洋的一切都对他很温柔，似乎是有些生命一般。

　　记得有一次跟着父亲出海，意外落海，被前来的海浪打的越来越远。当时的秦泽楷已经没有力气了，就在他要沉下去的时候，突然有什么抱住他，将他放在一旁的礁石上，他这才得救。

　　模糊中，秦泽楷看到了一抹白色的身影，但是他真的记不清了，也许是从那个时候起，他就一直在做这个梦了。他真的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没有什么印象，为什么梦里要一次又一次地重复呢？

　　仿佛他的身体在告诉他，别忘了他。

　　可是他是谁呢？

　　但是大海对秦泽楷很友好，他小时候很喜欢去海边，海洋的一切生物对他都有亲和力。

　　母亲说，这是大海的庇护。

　　只是自从他母亲走后，他就再也没有看过海了。

　　属于秦泽楷的大海已经枯竭。

　　那片海还是那片海，只是陪着自己的人不在了，以至于那片海也不是那么有意思了。后来秦泽楷离开了这里，来到了城市上学，但是对大海的亲和，仍然是那样，对于秦泽楷来说大海就像是亲人一样。

　　虽然他们的海枯竭了。

　　但是秦泽楷不知道的是，他心里的海洋正在升起。

　　大海中的人鱼在月光的照耀下浑身散发着银色的光，他朝着秦泽楷游过来，他离自己很近很近。Greece.呼出的气息铺洒在那人脖颈，秦泽楷连忙推开他，Greece.却不乐意了，直接抱着那人的腰，把那人又拖下了海。

　　被海水呛到的秦泽楷不满地看着Greece.，“你今天怎么了？”

　　“小……小……楷。”

　　秦泽楷一时间愣住，“你……你叫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