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骨》柏船未泊

4、我们以前认识吗

　　几天下来的相处，秦泽楷一直感觉自己跟这条美人鱼一定有关系。

　　他跟自己梦中的那抹身影格外相似。

　　他的胳膊在靠近海边的一个村子看了下，别说，村里的土方子还不错，眼下已经不疼了。秦泽楷便开始配合秦灼的工作，秦灼每天会采集一些血肉样本，以便于研究。

　　Greece.对秦灼的敌意很大，几乎无法靠近他，有秦灼在，秦泽楷也无法靠近。没办法，秦灼只好动用麻醉枪，这是最直接也是最安全的方法。

　　麻醉剂的剂量很大，但是这条人鱼的耐药性也很强，但是这并不是一条人鱼天生就有的，他之前应该被捕获过，并且有长期麻醉的情况。

　　不然一条人鱼不会有这么强的抗药性。

　　但是他是被什么人捕获的，这个秦泽楷并不清楚，只是后来采集血肉样本少了，秦灼突然有一天走了，说是去出个差，几个月后回来。这几个月没法研究，秦泽楷也不想折腾，也就闲了下来。

　　鱼缸后来被秦灼移到了一家屋内，秦泽楷认得这个地方，这是他们以前的家。

　　这里有着秦泽楷最美好的童年记忆，只是后来他生病了，母亲就带着他搬走了，病好后童年的记忆并不是多么清楚了。

　　他在这里随便翻着什么，角落里盖着一个东西，他走过去，拉开后，里面是一架钢琴。

　　说起来自己很久没有弹过钢琴了。

　　他的母亲是位优秀的钢琴家，参加过大大小小的演出上千次，她本该更好的。然后她遇见了秦灼，为了秦灼所谓的“宝物”放弃了钢琴，跟着他来到这个偏远的村庄。秦泽楷是他们结婚第二年出生的，他母亲从小就教他弹钢琴，秦泽楷学的很快，但是自从他母亲去世后，就再也没有弹过了。

　　他的手指抚上琴键，他微微按下几个琴键，琴键发出声响。秦泽楷擦了擦钢琴上的灰，坐在那里，他已经很久很久没弹了，不知道还会不会了。

　　那天是晚上，一阵优美的琴声从房间里传出来，屋外的大海波涛汹涌澎湃，浪花拍打岸边，与这优美的琴声一同奏响这海洋之歌。秦泽楷回头，便看到那条人鱼就在那看着他，他的眼中闪着泪，泪水化作的珍珠是淡蓝色的。

　　吧嗒吧嗒地掉落在缸底。

　　秦泽楷过去，他做了一个大胆的动作，他把玻璃缸上面的盖子打开了。人鱼见上面的盖子打开了，一下子从上面探出了脑袋，差点把秦泽楷吓的从梯子上摔下来。

　　人鱼看着他，朝着伸出手，似乎想要去触碰那人的脸，却被秦泽楷躲开了。人鱼的表情有些委屈，他委屈地看着秦泽楷，秦泽楷摸了摸他的头，不知道为什么，秦泽楷居然问他会不会弹钢琴。

　　人鱼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他先是抬头看了看，又看着秦泽楷点了点头。秦泽楷突然觉得自己好好笑，居然在问一只人鱼会不会弹钢琴，自己真的是疯了。

　　那条人鱼明显想要下来，他突然上来抱住秦泽楷。人鱼身上很冷，几乎没有温度，秦泽楷被这样抱住，这种感觉让他很熟悉。他身上不是那种鱼腥味，而是一种特别的味道。

　　这种味道曾经让秦泽楷入迷到无法自拔。

　　他就这样把那条人鱼抱起来，他以为会很重，其实抱在身上也不是多重，秦泽楷感觉自己一只手都可以抱起来了。

　　秦泽楷将他抱到了钢琴前，让他坐在椅子上。人鱼看着眼前的东西，眼里闪着光，秦泽楷看着他，“来吧，试试。”

　　只见他将手指放在了琴键上，熟练地弹奏起来了。

　　秦泽楷感到很意外，为什么呢？

　　这首曲子他很熟悉，这是他母亲成名的那首曲子，是他母亲写的。但是为什么他会呢？他怎么知道的？一时间一大堆疑问在秦泽楷脑中出现，可能自己真的和这条人鱼有关系，可是为什么自己没有记忆呢？

　　关于他的任何记忆……

　　“我们……认识吗？”

　　秦泽楷看着眼前的人鱼，他模糊的记忆里，曾有一抹白色的影子，也是这样坐在那里，弹着自己教的曲子。可是始终看不清那人的脸，无论他怎么努力还是看不清他的脸，也听不清他的话。

　　这样的无力感真的很难受。

　　Greece.抬头，看着他，红色的瞳孔中居然透着欣喜。他笑了，笑的很开心，秦泽楷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一些难受。

　　“我们以前认识吗？”

　　“嗯？”Greece.不解地看着秦泽楷。

　　秦泽楷心里莫名一阵烦躁，将人鱼抱回鱼缸后出了门，Greece.不理解，趴在鱼缸边缘，眼神中的喜悦渐渐消失。颗颗珍珠掉落，在地板上洒落，他的眼中透着失望。

　　秦泽楷坐在海边，迎面而来的海风带来些许凉意，他心里不知又为何感到烦躁。耳边是海浪波涛，抬头是月光而下，低头是海波粼粼，他伸出手，海水流过他的指尖，像是留恋，像是不舍。

　　突然，耳边传来一阵歌声，声音空灵而又幽远，似乎带上了些悲伤的感觉。但是声音听起来很好听，在波涛澎湃的大海的衬托下显得越发的神秘和圣洁。那是任何一种声音都无法代替的歌声，是这世间最美的声音，是任何声音都无法比拟的歌声，更是这世间最动听的歌声。

　　秦泽楷知道那是谁。

　　他起身回去，一进门就看到Greece.趴在鱼缸边缘唱歌，边唱边流泪，伤心的泪水化作淡蓝色的珍珠，掉落一地。

　　“Greece.？”

　　Greece.见秦泽楷来了马上躲回了鱼缸底部，无声地落泪，可是珍珠掉落的声音暴露了他此刻的心情。无论秦泽楷怎么喊他，他都不出声，也不转过身子来。

　　“我不是有意离开的，我只是……”

　　Greece.转过来，缓缓来到玻璃旁边，他看着秦泽楷，眼神中透着秦泽楷看不懂的情感。他亲吻了自己手上的戒指，又看了看秦泽楷，接着他又抬头去亲吻那人附在玻璃上的手。这次，秦泽楷没有躲，只是蹲下来，复杂地看着玻璃缸中的人鱼。

　　秦泽楷可以肯定的是，自己跟这条人鱼认识，并且他们的关系并不一般，可是为什么自己没有一点儿印象呢？

　　为什么呢？

　　也许是注意到秦泽楷眼里的情绪，Greece.眼中再次透着喜悦，他收集着鱼缸底部的珍珠，将它们捧在手里，示意秦泽楷上来。秦泽楷上去后，Greece.将手里的珍珠递给他，秦泽楷被他这一举动逗笑了。

　　他正准备拿一颗的时候，Greece.突然收了回去，把他们又扔回了缸底，他摇了摇头。秦泽楷知道，这是他的眼泪，他怕自己不喜欢他的眼泪。

　　随后Greece.就把自己鱼尾上的鳞片拔下来给秦泽楷。秦泽楷看着他，马上阻止他，“别别别！珍珠就行。”

　　Greece.停下来，歪着头看着他，然后回到水底，给他找了一颗最大的珍珠，递给了秦泽楷。

　　秦泽楷接过，笑了笑，“我很喜欢。”

　　Greece.高兴地在玻璃缸中打转，嘴里发出秦泽楷听不懂的语言，但是看他的样子，现在很是开心。秦泽楷下来后，就坐在那里看着他，他歪着头对秦泽楷笑。

　　忽然，Greece.开始敲玻璃，秦泽楷起身过去。看好像看到Greece.在说什么，于是便走近了些。

　　秦泽楷整个人几乎趴在玻璃上。

　　只见Greece.嘴唇微动。

　　他说，

　　“泽……楷……”

　　他说，

　　“Ayangl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