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果报应》言若三三

3、逃跑路

　　自那之后，那姑娘也在暮江城小有名气了。
　　为了体现皇上和官府的仁慈大义，现在总有些人会近期来给这姑娘送馒头。这姑娘的家人也给她取了个名字，叫做柳四妞。那大叔挨过几板子之后，也被官府的人放出来。除了那群乱起哄的人没有得到应有的惩罚和这姑娘人是因为歧视被家人赶到大街上，这一切似乎都在渐渐往好的方向发展。
　　那几块糖柳四妞一直没吃，没人知道她为什么不吃，反正她自己是说想要在中秋节这种重大的日子的时候吃。因为之前的事件，本来的关注量，和官府的故意传播现在柳四妞的名气甚至比得上红芸楼的花魁。在大街上找一间酒楼坐下，在那一细听保证可以听到柳四妞的名字，与这个名字一起出现的通常是“那可不，我给她捐了好多东西”这一类的话。
　　“有没有人给点吃的吧。”
　　柳四妞在街上走着，没人认出她。今天的天气挺热，好在柳四妞趁着之前那会人少的时候，在大街上找了个阴凉的地，那还没什么人，躺着也不挤，挺好的。只不过总得出去“找”东西吃吧，顶着骄阳在外的奔波时，柳四妞就感觉不对——她觉得胸口有一股热流。只不过没有时间细看，一旦仔细看，身后那群人就会追上她了吧？
　　后面那群人飞奔着跟了出来，那群人在后边跟了一个胖胖的男人应该是他们的家主。那个男人走路一摇一晃的，看着活脱脱是一只企鹅，可那个男人竟然奇迹般离柳心安的距离，没有大过一尺过。柳四妞也没有时间回头看，不仅仅因为一看就会被追上，还是因为她现在跑到了大街上。市井上充满了浓浓的烟火气∶一对对女娃子口中咬着糖葫芦搂着阿娘的手臂笑，一个个男娃子挥舞着小木剑牵着阿爹闹。娘子们眉眼含笑的在商铺前挑选簪子，与她们同行的郎君都望着面前的绝色。凡夫走卒背着自家的商品，不顾街上来往的马车，硬是挤上街去吆喝。姑婆子手中抱着小婴儿，拿手中的木簪子逗婴儿笑，婴儿却不止哭闹，眼巴巴的望着货铺上的风车，是有一股不得到心爱之物就不欢笑的劲。街上时不时有几匹马儿飞速奔过，马背上的少年郎肆意欢笑、放荡不羁倒是也不顾及四周那些因为他们的马踩到了自己商品，从而气得冒火的商贩们。四妞看着面前的场景，平时倒是会觉得温馨，或许还会有些对那群小娃娃手中美食的憧憬。实不相瞒，四妞其实也经常幻想幻想它在天上的时候选了另外一户人家。那的家人可能不喜欢她，但是一定会让她丰衣足食好歹不会挨饿受冻。嗯……家里最好有条狗可以在过节那群比她更小，但是穿衣比她更华丽的小娃子，拿着花靠近她的时候，把他们赶走，赶得越远越好。或者实在不行就让狗把花叼走，那群孩子留在这里，只要不拿着花，她也不是非要把他们赶走不可。以前她几乎每天都会这样想，有时是在静谧的夜晚想，有时是在逃窜之时想。这样想想确实能让柳四妞心情开心点，不过也经常让她在关键时候犯下大错误。
　　可以说这是柳四妞避之不及的惊鸿，也亦是她喜笑眉开的源头。
　　不过这个街道现在可在柳四妞眼里变了味∶一个个像僵尸一样不小心碰到了就会追着她乱窜的小娃娃和一碰到就出声恐吓的无趣大人。烦人的障碍物铺子与碰到铺子就会砸东西的铺子主人。最后是最危险的到处乱窜的马和目中无人的官员之子。
　　柳四妞一边跑一边四处张望，跟这群人耗体力，她肯定耗不过，不过她敢打赌，她一定比这群人灵活。“都承担了这么多罪名了，应该也不差这么一次了，而且反正别人也不认识自己”在心中默默怂恿了自己一下，柳四妞就随手从旁边的菜摊子上顺来一个筐子。拿到就跑，菜铺大妈反应过来后的叫骂声，甚至都追不上她的速度。柳四妞一边跑一边往筐子里放东西∶菜摊上的蔬菜、卖花童手中的花、路边泥坑里的野草……只要符合柳四妞心中的标准，她一定会在飞奔中顺手将这个东西拿到。柳四妞看东西差不多堆满篮子的一大半之后，跳上了一座桥，拉开了自己和后面的群人的距离。随后便放缓了脚步，用手将篮子里的东西压压实做出了一块简易的砖头。眼看那群追赶的人近在咫尺，柳四妞心一横，跳上了桥梁后，借着那股冲出去的劲，立刻松手使菜篮子从她手上往下坠。趁菜篮子还在空中，柳四妞也不知顶不顶用，死马当活马医模仿着街坊邻里口中轻功的样子，踩着篮子往上一蹬企图跳到房梁上去。
　　没有飘起来，却也没有下坠，这和婶子们说的轻功好像不太一样。柳四妞壮着胆，将紧密的眼睛睁成一条缝，却发现自己已经稳稳的落在房顶。往后一瞧，桥梁却就在左后方。这与她预想的不太一样——在她的预想中，她应该跳到另一个桥头旁，那座酒楼的位置。而现在看起来他似乎仅仅只跳了一米不到，只是很普通的跳到了旁边村民家里的房梁上。眼角瞥见即将从桥上跳上来的仆从们，她也不敢多加停留，找了个比较平稳，可以站得住脚的地方就继续往前跑。前几天刚刚下过雨，哪怕此时烈阳高照，瓦片里的水一时半会也蒸发不了。瓦片本身圆滑的设计加上使人脚下打滑的水珠极其容易让人摔倒。柳四妞也明白这一点，她尽量放慢脚步，保持好重心的平衡，不让自己因为脚步过快而滑下去。在发现自己已经和后面的人拉开一段距离之后，柳四妞迅速的就从瓦片上滑到地面。房子顶离地面也不远，柳四妞在空中大概找准了位置，双膝弯曲在落地的一瞬间跳起，就平安的落在了一片空地上。
　　柳四妞听见“哼哧哼哧”声，这声音离她很近，不用想，也知道这群人一定紧追在她身后。她哪知道什么是好奇心，只是觉得这群人可以无论在什么地方、之前两个人隔了多远都可以追上，挺厉害，所以就回头看了看而已。但是也恰巧是个一看让她知道了她好奇了一路的问题的真相——哪是什么家主在后面吭哧吭哧的跑，分明是一群人肩上扛着坐轿着急忙慌的跑。趁着柳四妞分神的功夫，家主派出来的仆从更是一个劲的追赶四妞，一天到晚都在练舞的仆从们，当然不及天天偷鸡摸狗的四妞灵活，可作为未成年的四妞体力也远远不如那群成年的仆从。
　　“你是什么人？怎么进齐家院的？”
　　“你蠢呀，小偷呗翻墙进来的。”
　　“哎，对对对，少爷说的对。你怎么这么傻，信不信主子打你几大板？”
　　“人家少爷都没开口讲话，你们吵什么吵？”
　　四妞不太理解，为什么他们在这儿费尽心机的抓到她后，却只是把她放在一旁，除了最开始的那句话，就未曾管过她，就像在跟她玩一场追逐游戏一般。那群仆从在一旁吵得不可开交，你一言我语，谁都不肯先败下阵来；他们口中句句提及的大少爷坐在坐轿上，看着一旁给他扇风的婢女傻乎乎的笑。柳四妞也不是傻，她虽然现在手被绑着，可那群人还没有绑好她的脚就跑了，他自然明白，现在是最好的逃跑机会。她看了眼的群人似乎是前面的追逐游戏还没玩够，这个少爷正在小巷里像扑蝴蝶一样，追着一个女人。难道这群人也会因为每天过的太累了，想要找个人陪他们玩点追逐游戏吗？
　　没有思考的时间，柳四妞见那一群人都没有在意她，就开始尝试割断手上的绳子。她用脚从远处的石头堆里勾出来一块比较尖的石头，把石头勾到自己身边。用脚把石头推到一个确定自己够得到的地方后，顾不上上面有没有灰尘，就一口咬了上去。柳四妞用嘴叼着石头在手上绳子处反复摩擦，但她没料到的是那群人中其实还有一个人在盯着她。
　　“少爷说的果然没错，你这贱货，果然会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