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马纵兮》莫问莫观

15、第 15 章

　　孙杰带来的东西吃的差不多了，他满足地出了口气，想起来一事跟云弋说：“咱们学校清明节前要办运动会，咱们周大班长让我问问你有没有什么要报的项目，要是没有的话，还有个三千米没人报名，问你愿不愿意。没人报他怎么不自己上，弱鸡！妈的去年运动会就在那装好人说什么‘既然大家都不想报三千米那就我报名吧’，结果临比赛在那装低血糖，还是让云弋顶上的，完事他还假惺惺地跟班里同学道歉，他妈的不应该跟云弋道歉吗，要说咱们班同学也是一群脑子不好使的，还安慰起他来了，我呸！真看不顺眼。”孙杰越说越来气，声音也跟着扬了起来。云弋赶紧拉住他的缰绳，说：“吁吁，打住啊，喇叭都没你声大。”
　　孙杰气得喘着粗气：“我那不是气不过嘛。”
　　云弋摇摇头，说：“那我就报个三千米吧，其他的就不报了。”原晞把头往云弋这边伸：“你明天去上课吧，我这没事还有护工呢，放学再来还能给我讲讲课。”云弋想了想同意了。
　　接下来三天云弋白天去学校上学，放学后先回家或者去江逸南那洗漱完再来医院，第四天开始原晞可以吃点流食了，云弋在江逸南家里熬了粥，做了两个清淡的小菜，留一半给江逸南，带一半给原晞。
　　原晞喝着粥问：“你吃了吗？”云弋在他桌子上写作业，说：“吃了，你吃完我给讲今天的课。”原晞端着粥，边喝边打量云弋，云弋察觉到他的目光问：“干嘛？”原晞说：“你瘦了，你晚上是不是睡不好，老见你翻身。”云弋摸摸自己的脸：“没有吧，我睡觉轻，”他扭头看看原晞，“你是不是睡不好。”
　　原晞仰头喝完粥，把碗放桌上：“我有点认床，我要不出院吧，今天医生不是还说我恢复的挺好的，想回家休养也行吗，回家了你也省得来回跑，晚上也能睡好点。”见云弋有点犹豫，原晞拿膝盖轻轻碰碰云弋的膝盖，“行不行啊，你就答应呗，我真睡不惯这床，弋哥，你答应吧。”
　　云弋让他磨的没办法，一把按住原晞的膝盖说：“行行行，你给我老实点，我一会儿给我哥打电话，让他明天下班来接你。”
　　原晞满意了，“可算能回家了。”
　　云弋先去洗了餐盒，回来后开始给原晞讲课。云弋讲题的时候声音会放低，语速要比平时说话慢些，表情很平和，会让人不自觉地静下心来，只沉浸在他的声音里。原晞一开始托着下巴听云弋讲课，不知什么时候他的眼睛从书上转移到云弋脸上，从眉毛到眼角的红痣再到高挺的鼻梁，最后落在正在张合的嘴唇上，他的唇形很好看，嘴唇也并不很薄，唇色偏红，没什么纹理，原晞想来这唇的触感应当是柔软且温暖的。
　　云弋停下讲课，原晞不知道神游到哪了，丝毫没有察觉。云弋拿笔头敲了敲桌子，开口道：“我讲的这么无聊吗？”原晞呆呆地看着他问：“什么？”云弋放下笔，双手抱臂看着他，原晞这时才回了魂，想起自己居然盯着云弋的嘴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顿时感觉整个脸都发烫，他不知道云弋有没有察觉，越发觉得不好意思，额头甚至都出了一层薄汗，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那个，我，我，我刚才……,刚才我什么都没想！”
　　云弋：“……”，云弋看他耳朵尖跟脖子都红了，只当他是被自己抓包走神而不好意思，想着他毕竟身体还没完全恢复，“你要是累了我们就休息会儿。”原晞慌慌张张地点点头眼睛不知道在看哪儿，云弋说：“出去走走？医生让适当散散步，防止粘连。”
　　原晞立马站起来，说：“对对对，我，我出去走走。”云弋看他站的急，害怕他扯到他伤口，伸出手要扶他：“你慢点。”原晞躲开他的手，“不用扶，不用扶，我自己走就行，你你先写作业。”说完不等云弋就捂着刀口挪出病房。云弋手还没收回来，看着他慌张的背影小声嘀咕：“有这么不好意思吗？”
　　原晞感觉自己出了一身汗，心脏突突跳，脸到现在还是热的手却冰凉，他坐在楼下的长椅上，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做了几个深呼吸努力平复自己，刚有点平静的时候脑海里又浮现出云弋的脸，最后又定格到嘴唇上，原晞崩溃地抓着自己的头发，“啊啊啊！，我在想什么啊！那是云弋，那是云弋！老想人家嘴唇干什么！”一位路过的护士看他揪着自己头发以为他身体不舒服，忙过来问：“这位病人，哪里不舒服，我叫医生过来。”原晞缓缓地抬起头，看着护士有气无力地说：“谢谢你啊姐姐，没哪不舒服，我同学刚在给我讲题，我听不懂。”护士笑了，安慰他说：“你现在养病重要，功课慢慢学，不要着急，要不然影响恢复不是要耽误更多了。”原晞目光呆滞地点点头说：“我知道了，谢谢你啊。”护士要扶他起来，“我扶你回病房吧，小心感冒了。”原晞摇摇头，“我想再坐一会儿冷静冷静。”
　　云弋带了件外套下来找原晞，看见原晞无精打采的跟护士说话，以为他身体不舒服，赶紧跑过去问：“怎么了，是不是哪难受？”
　　原晞现在还不能直视云弋，只是摇摇头。护士看到云弋，再看看原晞的反应，对云弋说：“你是这病人的同学吧，你给同学补课是好事，但是病人现在不能有太大的精神压力，虽然你们学生学习任务重，但是你也不能逼他太紧，他住院了课业跟不上进度是很正常的，你要有耐心，不要多度打击他积极性，而且现在最主要的还是病人的身体。”
　　云弋虽然不知道护士这通话是从何说起，但是直觉护士姐姐说的对。云弋点点头说：“您说的对，我会注意的。”
　　护士点点头说：“行，你赶紧带他上去吧，别栋感冒了。”
　　云弋把外套披在原晞身上，把他拉起来，“谢谢您，我带他回病房。”
　　云弋握着原晞的手腕，原晞僵直的伸着胳膊让他拉着走，云弋看他不说话心里有点拿不准，“我讲的太快了？让你有压力？”原晞小声说：“没有。”
　　云弋觉得这样不行，他把原晞拉到一边，语气有些严肃问：“你到底怎么了？有事你就说没关系，要是不想让我补课或者跟我待着不自在也直说，你这样我心里没底。”
　　原晞急忙否认：“没有！我没有觉得跟你待着不舒服也没有不喜欢你给我补课！我就是，唉，我就是……”，云弋等着他继续说，原晞想来想去也没想到什么合理的借口，总不能直接说我想亲你吧，最后他无奈的延续了对护士的那套说辞，“我题没听懂。”
　　云弋将信将疑：“真的是因为这个？”原晞点点头，“那你直接告诉我不就得了。”原晞叹了口气，说：“没好意思。”云弋看着他一时没说话，他对别人的情绪很敏感，他能察觉到原晞说的并不全是实话，“嗯，上去吧。”
　　两个人沉默着，气氛一下变得有点冷，原晞偷偷瞄了几眼云弋，云弋盯着电梯地面，他没有表情的时候整个人都是冷的，透出一股距离感。电梯门开了，云弋说：“走吧，今天不讲了，你好好休息。”
　　回到病房，原晞老实的坐在床边看着云弋把桌上的书收起来装好，云弋让他躺好，“伤口没疼吧？”原晞摇摇头说没疼，云弋坐在床边的凳子上，过了一会儿他说：“我今晚，就不留这了，你好好待着别乱动，有事就叫护士，明天让我哥来接你。”
　　原晞想说你别走，但是他现在自己心里太乱了，自己冷静一晚也好，于是他点点头说：“那你注意安全。”
　　云弋出去的时候先去护士站请查房的护士多照看一下原晞然后才回的家。他去了江逸南那，他开门进去的时候江逸南正拿着菜准备做饭，见他回来了问：“怎么这会儿回来了，今晚上不待医院了？吃饭没？”
　　云弋换好鞋，去洗了个手，“嗯，怎么现在才吃饭？”云弋洗完手拿过江逸南手里的菜往厨房走，“想吃什么给你做。”江逸南拦住他问：“咋啦，吵架了？看着不高兴呢。”云弋把江逸南的胳膊压下去继续往厨房走，“没有，明天不都要出院了，他恢复的还行，不陪也没事。炒两个菜再煮个粥行吗？”江逸南把菜拿过来放桌台上说：“不用你做，我自己煮个面就行了，真没闹别扭？”云弋拍了拍江逸南的肩膀：“真没闹，还是我给你做吧，你做的太难吃了你自己都吃不下，到时候又浪费了。”江逸南想想自己的厨艺笑了，说：“行，就煮个面就行。”
　　云弋做了一碗西红柿鸡蛋面又加了些青菜，江逸南妈妈上周送来自己做的酱牛肉，云弋给他切了半盘。江逸南吃面的时候云弋坐在他对面，拄着下巴看着他吃。江逸南看他这样就能确定他弟不开心，从小到大云弋有心事就爱守着他，长大了还好些，小时候是走哪跟哪，江逸南上厕所他都要在外边等。
　　江逸南吃完面说：“清明假有安排没，哥带你出去玩。”云弋说：“现在还没有什么安排，吃饱了吗？”江逸南说吃饱了。云弋站起来要收拾碗筷，江逸南把他按在座位上，“坐着，不用你洗，我一会儿洗，那咱们放假回去看看你大姨，我妈，然后咱在周边转转踏个青，野个餐啥的？”
　　云弋有阵子没见大姨了，他上小学前一直养在大姨家，跟大姨一家都很亲，“行，我有一阵子没见大姨跟姨夫了。”
　　江逸南把碗筷盘子拿到厨房，云弋跟过去，江逸南洗完递给他擦干，“可不是，老跟我念叨你，嫌我自己不回家带着你也不去了。”
　　云弋想到大姨数落江逸南那个画面觉得好笑：“大姨想我。”江逸南见他笑了，说：“小没良心的，看你哥被数落这么高兴，行了洗澡去，今天早点睡别熬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