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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关关雎鸠花不败(2) ...

  •   王子的话让玉蝶惊恐地张大了嘴,差点惊掉了她的下巴。玉蝶的脑子飞快地旋转,他说的是我吗?他要让我做楼兰国未来的王后?他是怎么想的?
      “王子……”
      “你想说……我们才相识没几天对吗?”
      涅乌瞧一眼玉蝶怔怔的样子,眼中含笑,玉蝶发痴的神情越发显得可爱。
      “你认识我没几天,可我认识你已有十年,我是看着你长大的。”
      同样的年龄,涅乌显得老成持重得多。
      玉蝶没有想到老天对她还算不薄。在这绝望的生死关头,竟然让她看到了希望,她眼里顿时充满了盈盈泪水。
      涅乌以为玉蝶被他感动,想着这样一位武功高强的美人即将归到他的麾下,他不禁心浪翻滚,王子我需要的就是这般能助我治国安邦的贤内助。我绝不会像父王那样,对外一副道貌岸然的君子相示人,暗地里却一肚子的男盗女娼。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玉蝶,柔声道,“你需要到兵器房挑选一件适合你的武器佩带在身上,这样对你好。你这样惹眼的容貌,两手空空行走在校场,还不时地出入我的大帐,会招人闲话。”
      玉蝶明白涅乌的想法,这位王子的心还真细腻。他是怕我一女子整天跟在他身后,又是从那种地方出来的人,他怕坏了他的名声,更毁了我的清誉。王子和他父王的确不是一类人,玉蝶参透了涅乌的用意,她道了一声唯。
      玉蝶看到有士兵零星地进出一长排的营帐中,而且他们空手进入持械而出,此地应该就是兵器房。她不作声地走了进去,四下寻找起合适的兵器。一枚宫绦晃动着映入眼帘,玉蝶无意中瞥了它一眼,这一眼瞥得不要紧,她像被闪电击中一般,怎么又一枚一模一样的宫绦出现在眼前?
      凶手的那枚宫绦明明在母亲手里,这人身上的宫绦又是怎么回事?玉蝶冥思苦想也想不明白,印在脑海里整整十年的那枚凶手的宫绦怎么会又出现在这里?这才是十年前自己见到的那枚宫绦,透光度极好的碧绿翡翠放着油光,尽情展示着它少有的风采。十年前的场景又回到眼前,父亲瞪大恐惧的双眼伸出手踉跄扑向她的样子脑海里又现,玉蝶只觉周身热血涌上心头。她顺着宫绦向上望去,一张汉人的脸贴在这个高大健壮身体的头上,僵硬的线条苦苦的支撑着这张面皮。仇人的意外出现让玉蝶难以自控,她伸手去摘头上的玉簪,手却一个劲地不停抖动。她定了定心神,终于将手指握紧玉簪,她手一撇将玉簪拔出……
      这时又有一群士兵进来,他们熙熙攘攘将玉蝶和那男人隔开,玉蝶冷静片刻,想起自己身上的重任,她握紧双拳退出了兵器房。
      日头升至头顶,烈日炎炎下,玉蝶已觉不出阳光的滋味。她站在远处,两只眼睛射出两股“火焰”投向兵器房的大门。
      午休时间到了,士兵们拉帮结伙地散去,那男人出了兵器房,锁好房门,一个人悠哉游哉地向休息处走去。他一边走一边哼著小曲,心情极其欢愉。想着辅国侯许给他的愿,甚是高兴,隐居十年见不得光的日子结束了,不会有人再想起十年前的那场争斗。市场竞争嘛,免不了引起流血事件,不会再有人怀疑起这场争斗的本质。危险解除,汉特使又离开了楼兰,我赵五不但自由了,马上又要高升,以后的日子真是芝麻开花节节高啊。
      营帐就在前面,赵五走着,隐约总感到有双眼睛在他的后背灼烧,他猛地回头,却连个鬼影都没见到。哎,这十年躲躲藏藏的日子都做下病了,总是怀疑有汉朝廷的人来诛杀自己。赵五拍拍脑袋安慰着自己,拉开门进了营帐。他给自己倒了杯水送到嘴边,水还未入口,眼神的余光告诉他有个矫捷的身影一晃跟了进来。他一激灵,杯中的水晃出一半。他紧张地四下望去,吊起的一颗心逐渐放了下来,原来是一小巧玲珑的年轻姑娘跟进门来。赵五上下打量着玉蝶,满脸疑问,不知这小女子跟我到这里是为了哪般。
      “没想到这楼兰校场中除了我还有别的汉人,请问姑娘尊姓大名,在校场中任何职位?”
      赵五嘴中问玉蝶任何职位,心中却暗自猜测,这么年轻美貌的小女子,身如杨柳纤弱单薄,气质过人很是少见,看样子应该是一花瓶角色,说不准是哪位长官帐内的陪睡。不要轻易得罪人,免得被人穿了小鞋还不知道怎么回事。楼兰的汉人女子都混到这个份上了吗?赵五虽说已背叛大汉,却也为楼兰汉人女子的境遇倍感遗憾。
      玉蝶满腔怒火顶在心头,她开口问道,“先生,请问您腰间的那枚宫绦是您的吗?”
      赵五不削地笑道,“怎么?你怀疑我这枚宫绦是偷来的吗?还是姑娘你看中了它?若不是姑娘看中了这宝贝,怎么会跟进我的帐内?你跟我说说你是哪个营帐的人,我会亲手把它送到你主人手里。”
      “先生,这个宝贝一直戴在您身上吗?有没有借过别人佩戴?”
      玉蝶仔细打探,她要弄清楚眼前这个人是不是当年杀害他父亲的真正凶手。
      “哦,说起这枚宫绦话可长了,姑娘你若是想听我会讲给你。不过这枚宫绦我从未借过别人佩戴它,倒是它离开我已有十年的光景。如今失而复得又回到我赵五手里,这说明我祖父当年对傅家先人的救命之恩如今回报到了我身上。凭着这枚宫绦,如果归汉找到傅家后人,我赵五定会飞黄腾达的。”
      听到傅家二字玉蝶愣住了,“哪个傅家?”
      赵五掂量着手中的宫绦,“在朝为官的有几个傅家?这个姓氏不多见,据说我祖父所救傅家先人的孙子如今也同样在殿称臣,这个家族世代为官,都有吃皇粮的命啊。这枚宫绦是一块翡翠雕出来的两枚中的其中一枚,两枚合在一起严丝合缝,合后仍是一块翡翠,听我祖父说另一枚宫绦上有一黄翡为证。傅家先人将这枚宫绦赠予我祖父时曾说过,无论哪朝哪代,多少辈后人,不认其人只认宫绦。只要拿着这枚宫绦找到傅家,就是傅家永远的座上宾,只要傅家有一袋子粮食,那半袋子就归我赵家所有。”
      “你说的没错,我给你证实傅特使身上的宫绦确实有一块黄翡,他就是你祖父所救之人的后人。”
      赵五一抬头,眼睛瞪得有铜铃般大。
      “哪个傅特使?你说的是……”
      “没错,就是在楼兰城停留的大汉特使傅介子。”
      赵五一拍脑袋,“我怎么没想到啊,原来他就是……”
      赵五笑了,这就好办了,我不必再躲躲藏藏,怕这怕那的。有傅特使这棵大树靠着,多大的事化解不了啊?赵五心花怒放,转眼又一脸阴云。
      “不对呀,他已经死了,我亲眼见到他被掩埋了。”
      “那是你希望傅特使死去,但我可以清楚的告诉你,让你失望了,他还活着,而且活得很好。”
      “什么?他还活着……那……太好了……”
      赵五的表情复杂到连他自己都分辨不清是怎么回事。汉中饭庄冒险走了一遭,侦查结果已板上钉钉,自己也立了大功,可现在这结果怎么又被推翻了?这小女子是谁呀?
      “姑娘,你是什么人?你怎么知道那汉使臣还活着?”
      玉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话。
      “据你所知傅特使他是怎么‘死的’?”
      “听说是被活阎王的徒弟一簪封了喉。”
      玉蝶嘴角露出冷笑。
      赵五一心二用,未能理会玉蝶的点拨。他在思索,傅介子若是还活着也许不是件坏事。反正刺杀他的任务不是由自己来完成的,刺杀成功与否与自己无关,但自己侦查的结果没错,只是那些汉朝廷的人太狡猾而已,辅国侯就是怪罪也怪罪不到他的身上。
      让他意外的是,没想到在离长安几千里的塞外竟遇到了傅家后人,这正是解除他当年杀害朝廷官员罪证的好时机,捏造一个可信的理由,他赵五又可以重新做人。汉朝廷既往不咎,楼兰王宫又能重用他,岂不是一举两得?
      玉蝶回想起傅介子见到这枚宫绦时的情景,当时的他平淡如水,好像早已预料到此事的发生,也许他内敛的性格让他无论遇到多大的事,都能藏入内心一样,不惊不急。如果赵五所诉是真,那么这枚宫绦对傅家人来说意义不小。可傅大人却只字未提此事,他并未说出要留下持宫绦人的性命一事,玉蝶看到了傅介子身上的凛然正气。
      玉蝶看出了赵五内心的非分之想,她严厉斥责道,“你不要做白日梦了,傅特使他绝不会包庇你这个杀害朝廷官员的叛徒。更不要痴心妄想会得到我的宽恕,你受死吧……”
      玉蝶拔出头上的玉簪,顶在赵五的咽喉处。
      赵五心里一惊,他一边后退,一边嚷道,“你……你……你到底是谁?你那么个小玩意还想杀人吗?”
      玉蝶将赵五逼到一角说,“你不是刚刚说过一簪封喉吗?那我就让你知道我是谁,我让你知道我这个小玩意能不能杀人?”
      “啊?难道你就是活阎王的徒弟?你一个小女子怎么能杀人啊?”
      赵五穷途末路,汗流浃背,他不相信自己能死在一个小女子手中,一簪封喉是传说吧?
      “你听好了。十年前,就是你,你在我眼前亲手将宝剑刺进我父亲的胸膛,你让我和父亲从此阴阳两隔,和母亲对面不能相认。我孤苦一人委身于青楼,苟活到现在,就是为了等你出现,你现在该知道我是谁了吧?”
      赵五五雷轰顶,悔不该当初。他结结巴巴说道,“你……你原来是那个赵春生的孩儿?你还活着?”
      “对。我和母亲都活着,就是为了要你的命才活到今天。”
      十年前的那场阴谋回到赵五的脑海中。
      一个叫赵春生的商贾带着娘子和女儿,在一个艳阳高照的日子里来到楼兰。这位同姓氏的年轻商人似乎家里很有钱,他为人豪爽,出手阔绰,广交朋友。他言谈举止也不同于常人,是个念过书非常有教养的年轻人。不像赵五抱着发家的梦想东挪西凑举债来到楼兰,时日不多就赔个底掉,不得不靠给人当伙计赚点小钱养家度日。为了攀上这位有钱的老板,赵五多次主动接近他,同他套起近乎,因为同族同姓,赵春生待他比一般人更加热情。赵春生的做法并没有得到赵五的认可和理解,反而让他更加妒火加剧。同样是人,为什么命运竟相差南北西东。慢慢地,赵春生的一些怪异行为引起赵五的注意,赵五感觉这位年轻的老板和一般人有所不同。他来楼兰好像不是为了赚钱,更多的是和人谈论局势和各国奇闻轶事。有钱人和穷人就是不一样,所关心的东西都也不在一个层面上。赵五对赵春生越发嫉妒,而且他发现赵春生的两个小伙计,不知有何原因竟频繁换着班地往返于玉门关,他对赵春生高度关注起来。但赵春生对这位同姓族人似乎没有一点设防,还一口一个兄长来称呼着他。
      赵五发财心切,他通过熟人见到了辅国侯,他把赵春生的嫌疑行为统统通报给他。原本只想得到一笔提供集市情报的奖励,辅国侯也的确当场奖励了赵五,并许诺若拿到赵春生试图扰乱集市贸易的证据,那么赵春生的店铺他做主就可以归到赵五的名下。
      赵五的心活了,他开始日夜监视赵春生的举动。一日,见赵春生的一位小伙计整理行装又要出城赶赴玉门关时,他在城中河边拦住了小伙计的去路。当他从小伙计身上搜出丝帕,看着一行行写在上面的楼兰王欲劫持大汉使臣的情报内容时,赵五当时懵了,他日夜嫉妒的赵春生既不是普通的商人,更不是家境富裕的有钱人,原来赵春生是朝廷的谍报人员。与此同时,他清清楚楚地看到从远处向他这里跑来的辅国侯的人,慌乱之下,他将丝帕塞进小伙计手里,让他快跑。小伙计自知跑不出楼兰人的手掌,遂一头扎进了城中河里,尸首顺着河水流向下游。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7章 关关雎鸠花不败(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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