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楼兰》张馨心

73、五彩缤纷醉红楼（5）

　　“怎么了？怕折了你大汉特使的面子吗？跪吧，跪了我就放金姬出校场。”
　　阿法芙心中得意，我倒要看你大汉特使为了儿女私情而屈尊向本宫跪地求饶的场面。本宫会把这件事传扬出去，传至你汉朝，传进你汉庭大臣们的耳朵里，传进你汉庭天子的心里，我看你还有什么颜面何在？
　　金姬的心都快要跳出来，她紧张的连呼吸都快要停止。
　　“傅阿郎，金姬就是一死，也不愿你向楼兰公主下跪，你走吧，金姬不需要你接我出校场。”
　　金姬饥渴难忍，浑身半点力气也没有，她想用力挣脱铁链可她根本做不到，她现在的身体状况恐怕连她的玄凤宝剑都拿不起来。她费尽心思想啊想，终于想出了解救傅介子脱困的唯一办法，咬舌自尽……
　　金姬用尽身体里最后一点气力，她将舌垫在上下齿之间，闭上双眼，坚定地咬了下去……
　　剧痛让金姬叫了一声，头歪向一边，她又一次昏厥过去，一滴鲜血顺着她的嘴角流出滴在了地上。
　　傅介子听到金姬的叫声，他转头看去，见金姬昏厥，傅介子跳下马去跑向金姬。
　　“金姬，不要胡来。傅某上跪天地，下跪父母，在朝跪我大汉天子，在外跪我流血牺牲的同胞，傅某就是流尽最后一滴血也不会向楼兰公主下跪。”
　　阿法芙身后的士兵们唏嘘不止，一阵骚乱，有人惋惜，有人遗憾。
　　“可惜一个美人，看看还有没有气儿啊？”
　　“就是有气儿怕也成了哑巴了。”
　　“哎呦，还不如便宜了弟兄们。”
　　士兵们的□□声不断传进阿法芙的耳中。
　　阿法芙见金姬如此烈性行为，加上士兵们的惋惜声音，她气得肝肠欲断。眼看她马上就要在意志上取胜，现在又让金姬占了上风。
　　“来人，民女金姬妖媚惑众，涣散军心，给我拉下来打她五十大板，让她长长记性。”
　　“是。”
　　几名士兵瞬间搬来刑具放在阿法芙的面前，紧接着就要上前来带人。
　　傅介子大喝一声，“都给我站住。我乃大汉特使傅介子，前来楼兰公干，大汉威名你们都听说过吧？大汉远征军的勇猛想必你们更听说过，现在我的部队就在城外，瞬间就能踏平你们小小的楼兰，不相信的现在就去城外查看，不想死的听我说完。”
　　士兵们相互对视不知傅介子说的真假，搬刑拘的士兵更是不敢向前。
　　傅介子接着说道，“这位汉朝女子并没有被定罪，而且我已讲明她进校场的缘由。当事人也已经伏法，保护我汉人是傅某义不容辞的责任，我看谁敢胡来？”
　　阿法芙见士兵们已被傅介子压住，她的计划受阻，她不甘心败于傅介子，情急之下她大声喊道。
　　“不要听他的，他在说谎，有本宫在此，所有责任由本宫一人负责，给我上。”
　　士兵们听到公主承诺，出了问题由她一人负责的话后，他们顿时又恢复了常态。
　　“傅特使，你赤手空拳怎能敌得过我一帮弟兄？还是快快让开，对这美人弟兄们会手下留情的。”
　　“是是是，你还是赶紧向我们公主下跪求饶，或许五十大板能改成五十大摸了。”
　　士兵们哄然大笑，一拥而上来到傅介子面前。傅介子临危不惧，坦然拔出宝剑准备迎敌。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天边飞来一排石子将眼前的士兵全都撂倒，只见他们抱头的抱头，捂眼睛的捂眼睛，一个个满脸血迹，鬼哭狼嚎地翻滚在地上。
　　阿法芙心中大惊，百发百中无一人逃脱，难道是触动了神灵？她抬头看去，风影一般落地一人，原来是神采奕奕一妇人。只见她身材矫健轻如燕，白发苍苍泣鬼神，是她！是多年来王宫对她毫无招数惩治，而且已经被神化了的汉人婆子辛楚兰。阿法芙暗暗叫苦，怎么就让本宫撞上了这白发魔女辛楚兰，本宫今天要大丢颜面了。
　　阿法芙稳了稳神，用剑指向辛楚兰。
　　“胆大包天的民妇，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擅闯校场，这是你们汉人的传统吗？”
　　辛楚兰目视阿法芙迎着宝剑走到她的面前。
　　“楼兰国公主，你小小年纪可不要信口开河，金姬进校场是受人之托来给你送餐，老身进校场是来给金姬洗刷冤情接金姬出校场。公主你也知道，老身是你王宫的常客，几十年中老身出入王宫如履平地，可从未破坏过你王宫里的任何物件，只是拿些吃食充饥而已。就你这校场，如果没事你请老身来老身都不来，但今天，老身不请自来，为的是我徒儿被人无辜陷害，老身不能不管。”
　　“民妇，你违反军规触犯律法，你犯了死罪，还不快快伏法。来人，给我抓住这个白发魔女。”
　　阿法芙命人抓捕辛楚兰，楼兰士兵却没人敢上前一步。辛楚兰的神勇传说让这些士兵闻风丧胆，言出齿寒。
　　“公主，老身只是一山野村妇，无门无派，更无政事之嫌。老身离开汉朝廷已有几十年，一人居于天地之间和任何党羽都没有瓜葛。老身更不是你们楼兰军人，怎么谈得上违反军规触犯律法？你们无论是权势之争，还是利益之争都和老身毫无干系，但是如果想利用我徒儿挑起国事争端那是万万不可行的。公主你既然许下诺言，说找出让金姬进校场之人就放了金姬，你就要准守承诺。我现在就要带走我徒儿，谁敢阻拦，老身就对谁不客气。”
　　“你敢？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阿法芙将宝剑对准辛楚兰的咽喉。
　　辛楚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起一脚，将阿法芙的宝剑踢上天空。宝剑在天空旋转几圈后向下降落，士兵们蜂拥而至来抢宝剑，他们都想在公主面前立个一功半功的。辛楚兰轻轻跃起，鹤立鸡群地抓住宝剑，落地瞬间宝剑已架在阿法芙的脖颈之上。
　　“公主，我徒儿你是放还是不放？”
　　“民妇，我楼兰公主也不是贪生怕死之辈，你杀了我没关系，可你们汉朝特使也别想走出校场。”
　　“公主你说错了，他是官我是民，自古官民不同路。今天老身为救徒儿涉险进校场，一切后果老身愿一人承担。老身不杀你，老身会让你带我们走出校场。”
　　“民妇，你好阴险。”
　　“这点阴招是跟你们楼兰王学的，在这方面老身应该是他的徒弟。你讲信用，我会以礼相待，你蛮横无理，我也会东施效颦。现在你说话不算数，指鹿为马，你让老身如何按律守法？走吧……”
　　辛楚兰将宝剑轻轻用力，阿法芙顿时吓出一身冷汗。辛楚兰腾出一手快速甩出一石子，金姬身上的铁链被削断落地，她随之也昏倒在地上。
　　傅介子将金姬双手托起，准备跟随辛楚兰向外走去。
　　这时，一片呐喊声而至，喜木安组织校场内士兵呼啦啦围拢过来，黑压压一片造势对辛楚兰形成威胁。
　　喜木安手持宝剑指向辛楚兰，“白毛女鬼，你若是敢动公主半根毫毛，今天你就会被剁成肉泥，射成蜂窝。”
　　古郎手持飞龙剑从喜木安身后走过来，“老人家，放了公主，古郎保你三人安全走出兵营。”
　　辛楚兰目视古郎，格根的影子出现在眼前，确实很像，英武气质更胜格根……暮然，辛楚兰清醒的意识到危险就在眼前，格根已是过去，再也回不到从前，此时此刻自己若稍有闪失就会导致傅特使于危难之中。
　　“小子，快躲开，这楼兰校场什么时候由你们匈奴人做主了？”
　　古郎站定没动，“老人家，我虽是匈奴人，可说话算数。辅国侯马上就到，你若这样僵持下去，他看到后会调来更多的兵将，到时候会更加难以收场。”
　　“古郎将军，用你的飞龙和她说话，我就不信她能长出八只手来。”喜木安在边上鼓动着古郎。
　　“你想把公主推上危险境地吗？”古郎反击道。
　　“不是怕把公主推上危险之地，我看你是怕把这老妇推上危险之地吧？”喜木安的脸上露出阴险之色。
　　“喜木安将军，你说话越来越离谱了，再这样下去，可别怪古郎翻脸不认人。你行，你来试试。”
　　喜木安听后气哼哼地举剑走上前来。
　　“躲开，今天本将军让你开开眼，看我喜木安是怎样收拾了这妇人。”
　　话音落地，喜木安腾空跃起，欲翻至辛楚兰身后，他想从后面袭击辛楚兰。还未等他向后翻去，在他刚刚腾空跃起之际，辛楚兰一个石块将他击中，喜木安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扑通一声，他脸朝下落到地上。喜木安感到一阵剧痛，他用手一摸，鲜红血迹染到手上，两颗门牙已含在嘴里，羞耻心让他嚎叫地跃起。
　　“老魔女，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弓箭手都给我瞄准了，预备……”
　　古郎急声呵斥道，“喜木安，你想射杀公主吗？”
　　远处的马上坐着一人，从头至尾一直在观望事态的发展，他见到了传说中辛楚兰的神勇，金姬的睿智和傅介子的周全布局。这老妇跟大汉特使一唱一和，配合的天衣无缝，你当我楼兰国没人看得出来吗？不过，这大汉特使要是真死在我楼兰国校场里，倒成了大汉攻打楼兰的理由了。喜木安这个蠢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公主的命都快葬送在你手里了，看在你跟随母妃多年的份上，且不与你理论，你自求多福吧。
　　十六岁的涅乌王子有着和他年龄极不相符的战略头脑，他不但继承了历代先王保家卫国的品质，而且还独有他自己高瞻远瞩的魄力。安归把楼兰国的将来全部寄予他的身上，他自己也一样，早就用君王的眼光来看待这个世界。
　　涅乌飞马来到队伍后面，士兵发现了涅乌，他们高声喊道，“王子驾到，快快闪开。”
　　瞬间，队伍让出一条通道，涅乌顺着通道来到前面，向辛楚兰身后的傅介子抱拳一揖。
　　“傅特使，涅乌来晚了，让您受惊了。”
　　傅介子双手托着金姬说，“王子殿下，恕在下不能还礼，请见谅。”
　　涅乌向士兵发令，“楼兰官兵请放下你们手中的武器，校场是训练体能操练作战技巧的地方，不是打仗的地方。汉朝特使今天进场是公主请进来的，发生点不愉快也要由公主来处理，你们都撤下去吧。”
　　喜木安心有不甘地喊道，“王子，喜木安被打成这样就完了吗？”
　　涅乌冷静回答，“喜木安将军，你来校场的目的是协助古郎将军训练涅乌的，你并没有领兵作战的职能。以后请不要多事，就不会有误会发生了。”
　　士兵们知趣地有秩序地撤了下去，喜木安站在原地没有动，他愤愤地注视着辛楚兰三人，仇恨积怨在心中。
　　辛楚兰将宝剑收回松开阿法芙，阿法芙惊魂未定地跑向涅乌。
　　涅乌向古郎喊了一声，“古郎将军，请带公主回大帐好好歇息，我送傅特使出校场。”
　　“得令，今天的事让王子费心了。”
　　古郎刚要动身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他掏出一样东西走到金姬面前，他将那样东西轻轻地插在金姬的发髻上。
　　原来他插在金姬发髻上的东西是被阿法芙踢飞的金簪，古郎偷偷捡回揣在了自己身上。
　　古郎的动作涅乌看在眼里视若罔闻，可阿法芙的心中却更增添了对金姬的几分恨意。
　　喜木安把古郎的举动深深地记在脑中，古郎，单于对你们父子的戒心是有根据的，这些不正常的行为日后都会成为你们父子反叛的罪状。
　　辅国侯坐在马车里带着侍卫来校场提金姬，他刚一进校场大门，对面走来的一队人马让他吃惊不小，辅国侯喊住马夫。
　　王子涅乌和大汉使臣傅介子骑马并肩走在前面，辛楚兰双手托着金姬步行紧随其后，这缓慢和谐的行走速度显示了王子与大汉时臣的友好关系。辅国侯闭上双眼静思片刻，我的小公主，你又败给了金姬这个汉女。看来，想要王上少点烦恼，就要好好地稳住长公主了，这两位楼兰国的公主若是一起闹腾起来，王宫里很难找出能容下王上的净土了。本侯回宫要提醒王上，不能让许暗尘这个汉人再逃了出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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