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楼兰》张馨心

62、动荡楼兰雨霏霏（2）

　　喜木安来见壶衍鞮单于，他把楼兰目前的局势和需求都说给他听，汉特使的勇猛机智和楼兰军队的松散让壶衍鞮不得不深思。楼兰是汉朝同西方发展经济的重要关口，这个关口给汉朝带来无尽的财富和利益。同时又是汉使臣出使西域各个国家的唯一通道，亲汉的西域国家使臣去汉朝朝拜也必经楼兰这个地方。与汉朝多年争斗，无止无休，均未少了楼兰这块土地，无论从政治、军事还是经济上都离不开楼兰这个地方。
　　楼兰的重要地理位置是匈奴和汉朝永远争夺的焦点，楼兰……太重要的咽喉重地。
　　壶衍鞮决定把古郎交给喜木安，无论是军事援助还是情感捕获，他都要用古郎套稳安归的心。同时，他也把心中的不安交到了喜木安的手里。
　　“喜木安，格根父子虽说是本王的亲眷，但格根的历史永远不能忘记，他早年跟那汉朝女人的事你听说过没有？”
　　“臣听说过。”
　　“多年前的往事，随着岁月流逝本可一笔勾销，他又做了我匈奴的驸马，更不应该旧事重提。可偏偏那个女人多年后又出现在楼兰，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他费尽心机放走了那个女人，他未经住考验输给了往日旧情。”
　　喜木安看着壶衍鞮的脸，壶衍鞮庄重的表情不像是玩笑话语，他心急地问道，“这是真的吗？”
　　“千真万确。”壶衍鞮点头。
　　“单于，那我们该怎么办？古郎到底我还能不能带走？”
　　“你全当没发生任何事，只要心里记住这事就行，替我监视这父子行踪，一旦发现格根、古郎与汉人私下联系，立刻通报给我。只要发现他们有变节行为，先斩后奏，绝不姑息。”
　　壶衍鞮说完摘下身上的佩剑扔给喜木安，“见剑如见人。”
　　喜木安跪在地上手捧宝剑，“喜木安誓死效忠单于，坚决完成单于交给我的任务。”
　　“但愿这父子二人没有反叛之心。”壶衍鞮凝眉叹道。
　　“喜木安也希望如此，这样大家都好。”
　　玉姬和刘昊从集市收工回来，二人坐在一匹马上一路上说说笑笑恩爱无比。他们沿着河边慢慢行走，尽情地享受着无人打扰的时光。夕阳西下，尽管天气阴沉，可包不住的金色斜阳还是从云层里泄出一缕普照在大地河流上。远处一片朦胧灰调锦色，玉姬的欢笑声不时地荡漾在河边。
　　远处腾起一片尘土，隐隐约约传来一阵均匀的马蹄声，马蹄声越来越近，刘昊竖起耳朵收起笑容，“是战马。”
　　玉姬停止了说笑，“没错，马蹄声均匀有致，不是普通的坐骑。”
　　说话间几匹战马飞奔而至，在不远处拐至桥上，向王宫方向奔去。
　　玉姬眼尖，一眼认出了古郎，他的坐骑不远不近地跟在喜木安的马后。只见他白袍在身，身佩宝剑，精神抖擞地伏在马背上，聚光双眼目视前方，他的身后紧跟着胞妹兰琪和两个应该是贴身随从模样的人。
　　古郎来楼兰目的为哪般？
　　刘昊说，“玉姬，我们远远跟着，看看他们的行踪。”
　　“诺。”
　　刘昊、玉姬远远地尾随古郎行至王宫，眼瞧着几个人进了王宫大门，他们躲在树后耐心等待。不大工夫，几个人出了王宫又飞奔而行。
　　刘昊、玉姬尾随至城外，一路小心隐藏跟随，直至新建的中央校场门口。只见校场里跑出十多名身着楼兰军服的官兵，面容却不像是楼兰族人，他们齐刷刷向古郎敬礼问安，礼貌十足。刘昊、玉姬听得真切，他们说的都是匈奴人的语言。
　　哪来这么多匈奴官兵出现在楼兰中央校场？好久没听说过楼兰城有匈奴驻军？刘昊感觉事情蹊跷，他和玉姬飞奔回城找傅介子汇报情况。
　　汉中饭庄一切都恢复了正常，南来北往的客人再次聚集在饭庄里，说笑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东暖阁里却鸦雀无声，此时连掉根儿针都能听得见。傅介子的猜疑渐露端倪，看来这楼兰国里确有匈奴驻军，只是他们隐蔽得非常好而已。
　　刘昊禁不住问向傅介子，“傅兄，朝廷是不是跟楼兰有协定，不准许匈奴驻军入住楼兰？”
　　“诺，老楼兰王时期，因为楼兰国隐藏匈奴驻军，阻挡我汉军攻打匈奴属国的前行队伍，我军一举攻破楼兰，将老楼兰王抓至京城长安，圣上差点砍了老楼兰王的脑袋。他跪地求饶，保证世世代代永远不允许匈奴军队开进楼兰驻军，圣上才放他回来。从此以后楼兰降汉，做了汉朝的属国，以后两国相安无事，互通有无。安归继任后，亲匈奴而远汉庭，把老楼兰王的嘱托全都忘在脑后，逐渐又掀起了反汉浪潮。目前他虽不敢明目张胆地对抗我朝廷，但却在暗地里与匈奴勾结，共同反汉。这次我一定要抓住他的狐狸尾巴，让他现出原形，纠正这些年他走过的错误路线。”
　　史青阳提醒道，“特使，我们去校场周围走走，观察一下情况如何？”
　　“可以，现在就去。”傅介子说完拿起宝剑佩在腰间。
　　刘昊准备跟随而去，傅介子拦住了他，“兄弟，你就别去了，累了一天在家休息吧，跟玉姬说说话也好。”
　　“我没事儿，我跟玉姬没什么话好说。”
　　刘昊随意的言语让玉姬双目圆睁恨恨地盯着他不动，刘昊忽然间反应过来，连忙解释道，“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
　　柳飞絮拍拍刘昊的肩膀，“刘兄，还是留下来慢慢解释吧，不然会越描越黑的。”
　　史青阳、柳飞絮捂嘴偷笑，刘昊摸摸脑袋，“那好吧，我不去了，你们有什么情况赶紧找人回来叫我啊。”
　　玉姬瞧了一眼刘昊，撇着小嘴嘲笑道，“你以为你是谁呀？你不去还好点，你若去了有事大家还要照顾你。”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看来我要苦练武功了。玉姬，一会吃完饭你就教我飞龙剑法，就当你练剑了，我怎么样也不能落在你后面啊。”刘昊信誓旦旦自言自语。
　　“行，我陪着你就是了。”玉姬含笑应到。
　　金姬背上玄凤，“我没什么事，我跟特使一起去，你们不熟悉路况，还是小心点好。”
　　傅介子看着金姬已经整装待发的样子，心中暖暖，感恩心倍增，他点点头，大步走出东暖阁。
　　四人很快来到中央校场附近，高大气派的校场门楼矗立在眼前，校场面水而建，背靠深林，门口多人把守戒备森严，几面围墙有数丈之高。校场里面时不时传出呐喊欢呼声，这个兵力不足三千人的小国家，却建了这么偌大的一座练兵校场，里面传出的呐喊声人数好像有几百人之多。一次抽调出这么多兵力来集中训练，不会引起楼兰国的安全隐患吗？
　　“我们顺着围墙走一圈吧。”傅介子道。
　　史青阳悄声说，“傅大人，等天黑后我翻进校场里看看，看里面都有些什么人。”
　　“不妥，这么高的围墙就是为了防范有人窥探，一旦被抓必死无疑，不要冒险。”
　　“那怎么办？这校场里目的只是为了官兵训练，可为何搞得这般神秘？这里面必有秘密。”柳飞絮不服气地说道。
　　“找机会再说。”
　　傅介子松开马缰绳，红鬃烈马踏踏地向前行进，三人只好跟随其后，顺着围墙行走。他们走了半天还未走到围墙拐角之处，傅介子心里有了数，里面传出的呐喊声音他猜得没错，这个校场里面至少能装下几百人的队伍，匈奴驻军有可能就在里面。凭借着楼兰官兵训练为借口，人不知鬼不觉地驻军在校场，目的很明显，还是为了对抗我大汉朝廷，阻挡我汉军联合西域各国对抗匈奴的脚步。
　　终于走到了围墙拐角，几人打马围着校场转了一圈后回到原地，此时他们才有心情观看一番校场门楼前的环境。门楼前不远处清清河水哗哗流淌，河边各种花草竞相开放，鸟叫蛙鸣，处处充满生气。尽管天色渐暗，夜幕即将来临，此情此景却别有一番意境。
　　这校场的地理位置选的极好，周围不仅环境优美，而且四处杳无人烟，看来这不只是临时的练兵基地，这是准备长期备战之用。
　　几人在这傍晚美景下，顺着河流默默向前行走，忽听对面传来马儿嘶叫声音，大家戛然止步，看向前面。
　　真是冤家路窄，古郎兄妹和两名随从出现在眼前。
　　看到傅介子和金姬的坐骑并排前行，古郎心中多有不快，他眼中射出刀锋一样的目光。他心里说，金姬姑娘，你我两人若是比翼双飞双剑合璧，岂不天下无敌，慕死人间情侣。何必让那汉特使插上一脚，他有什么资格搅在我二人之间。
　　傅介子向古郎抱拳，“古郎少将军可好，多日不见，更加威武。”
　　古郎随之还礼，“傅特使真是消息灵通，我刚刚进了楼兰，你转眼就到，大汉的官员不愧神人也，佩服。”
　　“少将军过奖了，在下只是晚餐后消遣片刻，顺便欣赏一番楼兰美景。在下从遥远中原来到西域，看哪里都新鲜，只恨时间走的太快，对楼兰还只是观其皮毛而已。”
　　古郎脸上挤出一丝冷笑，讥讽道，“傅特使，如若是古郎，我会关起门来尽情欣赏绝世美女，什么楼兰美景，什么西域风情，到处是蚊蝇扑面，草芥丛生，哪有美人儿让人心醉？哦！看来傅特使还没有得手啊，遗憾。”
　　金姬怒上眉梢，她反击道，“古郎，你好生无礼，金姬并未攻击你，你却无端滋事。你头顶将军之职，不严以律己，反而口出不逊，嬉耍之词随口而出，哪里像一军掌门之人？”
　　“金姬姑娘，你好像在教诲汉朝官员，看来你们汉朝官员像我这样的也一定不少。不过傅特使肯定除外，他搞女人的本事绝对不如古郎。我匈奴掌门人个个都有征服女人的本领，就看他是否愿意收了自己的意中人而已。”
　　“休要胡言乱语，我们大汉绝没有你这样的浪荡官员。”
　　古郎看金姬，满眼柔情，满腹辛酸，为了掩饰自己的爱慕之情，他依旧还要言语相讥。
　　“美人儿，不管你多么冰清玉洁，最后的结局还不是上了男人的床塌，做男人的玩物。”古郎说话间挤眉弄眼，故意挑衅。
　　金姬怒火满腔，随手拔出玄凤，指向古郎。
　　“你给我闭嘴。”
　　古郎微笑面对，轻轻打马面向玄凤而行。
　　金姬忽觉自己又被古郎戏耍，这个浮夸浪子，蒸不熟煮不烂的家伙，他又在故意激怒本姑娘，我才不会上你的当。想到此处，金姬收回玄凤，缄默不语。
　　“怎么了金姬姑娘？古郎是为了让你出口恶气，你怎么自己退缩了？”
　　古郎暗自佩服金姬的聪明睿智，她这么快就识破了他的奸计，他好生难过，得不到金姬是他一生的遗憾。
　　傅介子见金姬识破古郎用意，他心生敬佩之情，一介女儿之身，头脑却不简单，能在怒气发作中识破敌人用意，不亚于排兵布阵的男人，却为女中豪杰。
　　“古郎少将军，不知此次入楼兰是为哪般？”
　　“傅特使，你是故作不知还是明知故问？”
　　“怎么讲？”
　　“你在调查我校场情况，还来问我入楼兰做甚？围着校场转了一大圈看出点门道没有？不如哪天古郎邀请傅特使进校场参观一番。”
　　“好哇，是否现在能把进校场的时间定准，在下一定准时赴约。在下早就想一睹古郎将军调兵遣将的神勇风采，只是没有机会，少将军，你看我们相约在何时？”
　　傅介子顺水推舟的表现让古郎有点猝不及防，没难为住他，反倒让他将了自己一军，古郎不得不严肃应答傅介子的问话。
　　“古郎来楼兰是受楼兰王邀请，为楼兰官兵操练队伍，适才对二位开个玩笑而已，请多多见谅。”
　　“没什么？介子也是玩笑话而已，军事重地，岂能像集市一样随意出入？”
　　“傅特使说的完全正确，凡是进了这校场大门的人，最基础的训练就是箭法，练不成神射的士兵就别想走出校场的大门。昨天夜里一只不知天高地厚的野狼闯进校场，结果瞬间变成了刺猬。”
　　古郎说完，身后的两个随从哈哈大笑起来，兰琪也笑得哈下腰去。
　　傅介子听出古郎话中含义，他略微沉思，准备回击对方。
　　还未等他开口，金姬说，“古郎将军，金姬愿意进营一试，看看你训练的楼兰士兵能否把金姬变成刺猬？”
　　话音落地，古郎脸色巨变，“金姬，这种玩笑开不得，你以为你是谁？楼兰王旨意，闯校场者必死，你若真闯进校场我也救不了你。”
　　兰琪也紧张地喊道，“金姬姐姐，你不要难为我兄长，他只是受雇于楼兰王，他没有权利阻止士兵不杀你。你若想验证你的本事，上别的校场去玩玩还可以，这里千万不能进。”
　　金姬一脸好奇的样子，歪头看兰琪，她柔声细语道，“兰琪小妹，这校场里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这么怕人进去？”
　　古郎却佯装漫不经心受了风寒一般低头咳了一声。
　　机灵的兰琪反应倒挺快，她眨了眨眼，脑袋晃得像个拨浪鼓。
　　“校场里会有什么秘密？都是一些精兵强将，他们就盼着有活物进去做靶子，姐姐你可千万不能做糊涂事啊。”
　　金姬微微一笑，“我也是开个玩笑，瞧你们兄妹二人吓成什么样子？”
　　兰琪欲说又止，她看了一眼傅介子，一脸的不高兴，她抚了抚自己的胸口。
　　“哎呦，我的小心脏，真吓着我了，姐姐你不知道你在兰琪心中的地位吗？”
　　金姬面对天真可爱的兰琪，不忍心伤她却又不得不伤她，金姬现出疑惑的表情。
　　“小兰琪，你我双方可是敌对立场，我们之间不能没有界限。”
　　兰琪有些失望，“我知道了金姬姐，你是汉人，我们是匈奴人，我们之间永远对立才对，回见。”
　　兰琪一甩马鞭，马儿嗖地窜了出去，向校场大门跑去。
　　古郎一脸不悦，一言不发，带着两名随从追赶兰琪而去。
　　金姬心里明镜一样，古郎对自己的特殊感情，兰琪比谁都清楚，她会时时刻刻为他兄长创造机会。可金姬有她自己的主张，她无论如何也不会走师傅的老路，别说此生难以嫁人，就是想找个感情依靠也不会投入敌人的怀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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