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楼兰》张馨心

60、楼兰公主泪涟涟（6）

　　今天是辅国侯三天限期的最后一天，清晨，万道霞光照进房间里，让死气沉沉的房间里有了一丝生气。
　　傅介子在房间里不停地踱步，三天时间他毫无睡意，对于三天前的那一幕他还是丝毫未能想起。但他自己却坚定地相信自己的行为，未做过的事情毋庸置疑。他显然是被算计其中，至于用什么方法把他迷倒而且还让他毫无记忆，这就要问辅国侯和阿法芙了。
　　他的人这几天都不会闲着，他们会不顾一切地努力寻找突破点。至于到现在还没有丝毫信息传进来，相信一定是困难重重还没有石锤。傅介子设计出好几个自救方案，最后锁定了可能性最大的一个方案。他望着把山墙面的挂毯，最后的生路就在那里。他来到门口仔细听听门外，确定门外没有一丝异常声音，他准备从地道出去跟自己人沟通结果来实施设想的方案。
　　傅介子刚挪动了一下脚步，忽然见墙上挂毯轻轻向上移动。他心中暗喜，知道自己人进来要和他沟通情况了。旋转门打开，刘翰走了出来，傅介子赶紧相迎过去，激动的心情难于言表。
　　“傅特使，让你受惊了，在下知道让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是一件非常苦闷又痛苦的经历。”
　　“刘老板不用客气，这是安归事先设好的圈套，介子疏忽了。”
　　刘翰无奈地难掩愧意。
　　“傅特使，你逃吧。大家想尽一切办法都无法实现，现在只有这一条路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傅介子没有绝望，从小在官学里苦读诗书，春夏秋冬地习武练剑，钻研兵法，就等着为国报效的这一天。初入楼兰就兵败如山倒，这哪里是我傅介子的风格？不扳倒安归一族，就不能在西域站稳脚跟，他相信自己有还手的能力。
　　“刘老板，我要是逃了，你会遭到灭门之灾，还有好多同胞也会受到牵连。”
　　刘翰好像早有心理准备。
　　“傅特使，老夫一把年纪，这世上的风风雨雨早已见多，我没有什么遗憾，只有一事相求。”
　　“刘老板请讲。”
　　“请傅特使带走金姬姐妹，还有我孙子刘昊，让他们归汉，回到我中原领土上繁衍生息，老夫心愿就此了结。”
　　“刘老板，我在楼兰停留，一方面是为了争取楼兰再次归属汉朝，另一方面是为了让我们在楼兰的汉人都能扬眉吐气的活着。你想过没有，我这一逃，我们的同胞会更加深陷水深火热之中。如果介子逃走，就应验了这一事件的真实性，给各个不友好国家提供了攻击汉朝的口实。”
　　“如果你不逃，就现在的状况，你不但会名誉扫地，而且还会危及生命，此时哪里还有转机？”
　　“只要我们共同努力，就会有转败为胜的机会。”
　　傅介子走近刘老板，在他耳边窃窃私语片刻，刘老板舒展眉头，向傅介子抱拳。
　　“年轻人，在你身上我看到了我们大汉的明天。”
　　“刘老板，有些事如果不被逼到死角是不会有转机的，行不行得通总要尝试一下，不能就这样含冤受屈束手就擒。”
　　“诺，我这就去办。”
　　刘老板找到辅国侯，说傅特使知道三天期限已到，他要见见阿法芙公主，谈谈自己的去向问题。辅国侯咔吧着眼睛，不知刘老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想了半天还是禁不住问了一句。
　　“傅特使这是什么意思？决定他的去向问题应该跟本侯来谈，难道他欺负我们小公主单纯善良，想求小公主减轻他的罪责不成？”
　　“这……”刘老板一副为难的样子。“要不这样，让小公主进去见见傅特使，我们在门外听听他们说些什么，双方也好做个见证，公平合理，您说怎么样？”
　　“这倒没什么大问题。不过这年轻男女要是说到什么不该让人听的言语，外面有人听墙根儿……要是让小公主知道了还不翻脸？”
　　“那我们就来个君子协定，不管傅特使和小公主说到什么，谁也不准发出声响，让听到的秘密烂在肚子里。谁出了声音谁就是有问题的一方，谁就要承担责任，怎么样？”
　　“成交。”辅国侯表示赞成。
　　辅国侯带着阿法芙如约而至，阿法芙来到东暖阁门前，临进门回头看了一眼辅国侯。此时的阿法芙心里忐忑不安，她和傅介子的纠葛马上就见分晓，她不知是激动还是兴奋，反正心里咚咚直跳。布局她做到了，“栽赃”她也做到了，这个让她朝思暮想的男人能不能被她降住就看下一刻了。
　　辅国侯倒是胸有成竹，傅介子，看来你已经没了章法，小公主是你最后的一棵稻草，你想抓住她上岸来救你自己，没想到你一大汉的外交特使居然也有走头无路的时候。可惜你打错了算盘，想做我楼兰国的驸马没有那么容易，把命留下倒是不难，谁让你手伸得太长，管的太宽了。
　　他向阿法芙挥挥手，“小公主，这饭庄下面是楼兰国的土地，饭庄上面是楼兰国的天空，你是楼兰国的皎月，没有你皎月的夜晚，楼兰国将是一片黑暗。进去吧，我楼兰国的月亮，有多少人期盼着在您的月光下借机乘凉，去吧，老臣在外面等着你的好消息。”
　　口是心非的辅国侯这个时候还不忘哄骗期待着梦想的阿法芙公主。
　　阿法芙盯着那扇雕花木门，鼓足勇气将它推开。外面的士兵将木门关好，门里门外两个战场，演绎着不同的人生。
　　刘老板和商全月走过来，他们站在了辅国侯身边。商全月上前轻轻将房门推开一条缝隙，大家躲在房门两侧，等待房间里的好戏上演。
　　辅国侯以为他和楼兰王的设计天衣无缝，把傅介子一个人关在笼中，做困兽之斗，他二人相信再强硬的汉子绝望中也会失去应有的战斗力。可他们做梦也不会想到，东暖阁内的傅介子有着超强的反战能力，他缜密的思维一直在引导着他身边有着共同志向的同胞们。
　　傅介子站在窗前向外眺望，宽厚坚实的背影在阳光下岿然屹立在阿法芙的眼中，阿法芙嘴角上扬，满眼喜色，这个男人就要被本宫收入囊中，这匹烈马会在本宫的手中被驯服。
　　“傅阿郎，小女子来了。我会带你走出这狭小空间，去外面的草原自由翱翔。”
　　傅介子转过身来，向阿法芙抱拳说，“公主殿下，介子谢谢你来见我。三天不见你们介子好生难受，介子活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尝到孤苦伶仃的滋味。”
　　“只要傅阿郎想明白这些，以后本宫向你保证，决不会第二次出现这种困境。”
　　“介子相信公主的话，只是介子有一事要与公主探讨。”
　　“傅阿郎有事但说无妨。”
　　“介子来西域之前曾做过功课，关于西域的风土人情、气候变化、宗教信仰、神秘巫术以及西域传说中的致幻迷药多少都涉猎一些，只是……”
　　傅介子停顿下来。
　　“只是什么？”阿法芙好奇的问。
　　“如果介子没猜错的话，那天傍晚这房间里为介子点了迷香，介子才会丧失了情志，我说的对吗？”
　　“哦？那本宫为什么没有被迷中。”阿法芙现出一脸疑问。
　　“公主事先服了解药，所以没有迷中。”傅介子眼中含笑轻轻带过一语。
　　阿法芙用手指点着太阳穴，佯装思考。
　　“可是被迷香拿中的人醒后会想起迷失前的行为，傅阿郎为什么一点也想不起来？”
　　“因为公主给介子用了摄魂术，摄魂迷香不但可以让人丧失情志，引发兽性，让人疯癫，杀完人还毫无一点印象。”
　　傅介子向阿法芙走近一步。
　　“对的对的，傅阿郎你真是文武全才，分析的全对。但是不管我用了什么，你终究还是跟本宫行了好事，想抵赖也来不及喽。”
　　阿法芙低头暗笑，禁不住对傅介子从内心崇拜起来，好聪明的汉人。
　　门外的辅国侯脸色煞白，他这才意思到他被刘翰算计到家了。
　　傅介子微微一笑，“阿法芙，小公主，请问你是第一次和男人行阴阳之礼吗？”
　　阿法芙羞涩地抬起头，用力向傅介子点头。
　　“阿法芙，那天傍晚介子被你的摄魂术迷得神魂颠倒，毫不知情，介子都做了些什么根本想不起来。你不能让介子就这样昏昏噩噩地成了你的囊中之物吧，最起码也得让介子明明白白娶了楼兰国的头朵花。既然介子同公主颠鸾倒凤有了第一次，就不惧再有第二次。现在这房间内就我们两人，也没有迷香致幻，我们两个成年人不妨再来一次你看如何。介子可是个正常男人，一试便知公主说过的话是真是假。”
　　“真假又能怎样？反正本宫已是你的人了，我们还是等到洞房花烛夜再行好事吧。”
　　“那不行，介子做事一向认真，你让我娶你可以，但是介子一定要娶你娶得明白才行。”
　　“你非要那样做吗？”
　　“诺。如果公主说的是真话介子顺从，如果公主说谎那就别怪介子翻脸无情。介子不但不会做楼兰驸马，而且还要向天下人说个明白。让天下所有人都知道，楼兰公主是怎样把介子陷于不仁不义之中。你要想好，吃亏占便宜可都是你公主殿下。”
　　傅介子挪动脚步逼向阿法芙，阿法芙却步步后退惊慌失措，她的身体慌得开始发抖。
　　阿法芙的意志马上就要被攻破，外面的辅国侯已经站立不稳。他脑子飞快地转着，想着如何给小公主送入信号，赶紧结束这汉人的攻心之术。他紧了紧鼻子张开嘴，准备用力打个喷嚏，就在他张开嘴的一瞬间，商全月撩起长裾，堵住了他的嘴，他预备发出的声音被压了回去。商全月的长裾半天没有离开他的嘴，辅国侯被堵得脸色发红，大气儿难喘。他看到刘老板的双眼正瞪圆了怒视他，他有气无力地摆摆手，商全月这才放下手里的长裾。辅国侯像泄了气的皮球搭了着脑袋喘着粗气，他心里这个窝火，看来小公主再精也难以突破傅介子的防线。
　　“想好了吗公主殿下？”
　　傅介子再次逼向阿法芙，阿法芙还是不停地倒退，阿法芙真的慌了神儿，她的心理防线崩溃的稀里哗啦。

　　“傅阿郎，那天傍晚你什么也没做，本宫还是女儿之身。”
　　阿法芙的喊声传出东暖阁，钻进外面偷听的每个人耳中，声音回荡在走廊里……
　　金姬、玉姬从房间里冲了出来，姐妹二人的脸上荡漾着欣慰的笑容。
　　辅国侯跪在安归脚下，羞愧难当，王上精心布局，连自己亲生女儿都拿来做赌注的这场斗争就这样草草收了场。
　　安归岂能服输，“起来吧爱卿，这场斗争还没有结束，还有最后一把杀手锏。”
　　“王上，哪里还有翻身的机会？”辅国侯无限迷茫。
　　“现在公主诬陷傅介子的事不是还没有传出去吗？”
　　“还没，外面的流言目前还停留在大汉特使玩弄楼兰公主阶段。”
　　“那就好，马上派人去边境把格根父子请来，能对付这些汉人的只有格根父子了。一不做二不休，借着这风声砍了傅介子的脑袋，昭告天下，大汉特使□□楼兰公主，罪恶滔天，就地正法。”
　　安归和辅国侯的对话被来找父王的阿法芙听了个正着，她绝望地走进殿堂。
　　“父王，原来金姬说的都是真的，你为了你的利益不惜把你亲生女儿拿出来当飞箭，故意损坏女儿的名声，您让我今后如何出去见人，您好狠的心肠。”
　　“阿法芙，你是孤的女儿就要为孤的国家做出牺牲，国家若是没了哪里还有你？不给汉人点颜色看看，他们就要在孤的头上拉屎了。”
　　“我不懂这些，我不希望父王拿我做牺牲品，我要像正常人一样生活，我需要爱情，我要向姑母一样的生活。”
　　阿法芙的泪水如潮涌一般，沾湿了如花的面容，沾湿了身上华贵的锦缎。
　　“你姑母是个不要脸的女人，你也要跟她一样吗？没出息的东西。”
　　阿法芙长这么大第一次被父王痛骂，她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帝王的女儿都要为国家忍辱负重吗？活着这样痛，不如一死了之。
　　阿法芙看着殿堂粗大的立柱，悲从心头起，活着无趣，不如撞死在立柱上，她用尽气力大喊一声。
　　“父王保重，我们来生再见……”
　　鲜血染红了立柱，滴在了脚下。
　　安归没有料到自己的女儿竟这样烈性，他拍着自己的脑袋，眼睛通红。这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啊，真是被时局气昏了头，傅介子，自从你来到楼兰，孤这一亩三分地就没太平过。你把孤的楼兰国搅得乌烟瘴气，汉人在孤的地盘儿上越来越嚣张，孤真的镇不住了。
　　“辅国侯，快叫宫医，救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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