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楼兰》张馨心

100、关关雎鸠花不败（5）

　　傅介子带领一队人马回到了汉中饭庄，刘老板召集了楼兰汉中行会部分高层在东斋房举行了庆祝仪式，庆祝我汉朝使节团在西域的复杂斗争中初见成效。由于考虑到楼兰王的面子问题，这场庆功宴庆功宴没有大张旗鼓。这次公开斗法傅介子站在了敌人视线中的最显著位子，他把敌对方最毒的火力完全吸引到了自己的身上。可他忘不了那些暗中保护他和汉朝使节团的楼兰同胞们，包括机智玉蝶舍生忘死深入敌营，把匈奴军队带到了众人眼前，让楼兰王不得不低下头颅，再次认错。还有前辈辛楚兰以及智勇双全的金姬姐妹，这几位娘子军的视线从头至尾一直没有离开过楼兰王的阅兵场，只要楼兰王有一丝风吹草动，她们就会从暗中走出，誓死保卫我大汉使节团。刘老板给傅介子庆功，几位女英雄却悄然退场，辛楚兰回了沼泽那端的秀丽家园，金姬则陪玉姬回家继续养伤。只是苦了刘昊，他不但丢了宋莲的宫绦，还次次被玉姬拒之门外，他心中苦闷，躲在墙角一人默不作声地独饮起来。
　　玉蝶在归途中突感身体异样，她清醒的意识到自己的气血之毒即将爆发。这次的爆发预感尤其强烈，她的心告诉她，她的命恐怕要走到尽头。
　　众人进了东斋房，她一个人却偷偷去了宋莲那里。进了门，铠甲也来不及脱下，她便一头扎在了床榻之上。宋莲提心吊胆好不容易盼回了玉蝶，她把几日来给玉蝶准备的她喜欢吃的糕点摆满了一几案，就等玉蝶进门享用。哪曾想到玉蝶一进门就直奔床榻而去，并且她趴在床榻上开始不停地抽搐起来。宋莲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她喊着玉蝶的名字，抱住玉蝶不知如何是好。
　　小伙计偷偷喊来了商全月，商全月手忙脚乱地用缝衣针扎进玉蝶的人中，硬是把她扎了回来。
　　玉蝶气息奄奄地握住宋莲的手说，“母亲，这次孩儿恐怕是熬不过去了，等孩儿走后，你要随傅特使归汉。楼兰不是你一个人能活下去的地方，家乡还有我们好多亲人，你去找他们，他们会帮助你的。”
　　宋莲哭着哀求玉蝶不要再说这样悲伤的话，此生她要和玉蝶生死与共。
　　“玉蝶，你若是过不了这关，母亲就随你一道去，我不会让你一人孤单独行。”
　　玉蝶眼含热泪看着商全月，欲说又止。
　　商全月凑近玉蝶，“玉蝶，有什么让商叔叔做的你尽管说。”
　　玉蝶声若断弦，颤颤微微说，“商叔叔，我母亲归汉，我真希望她能与你同行。”
　　玉蝶的话寓意深刻，商全月心领神会，他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玉蝶，等商叔叔报了大仇，只要叔叔还活着，我一定会满足你的心愿。”
　　玉蝶听后强忍痛楚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商全月焦急万分，他自言自语道，“在楼兰就找不到能给玉蝶解毒的人吗？”
　　玉蝶展颜一笑，“如果有人能解了我的毒，我师父就不叫活阎王了。如今活阎王放弃了我，回了匈奴，我自然没了生的希望。”
　　玉蝶失望但不绝望，在这个时刻依旧还能笑对人生，她闭上双眼，等待时光把她带入弥留境地。
　　“谁说你没了生的希望，有本宫在，你就有生的权利。”
　　涅乌出现在门口，他大步踏进房间，语调平和的对商全月和宋莲道，“你二位请在门外等候，我来给玉蝶解毒。”
　　宋莲听到涅乌的话惊喜之余又投去疑惑的目光，她不清楚王子能用什么方法给玉蝶解毒，玉蝶刚刚说了只有活阎王才能救她的命。
　　涅乌看了一眼宋莲道，“夫人不相信本宫的话吗？”
　　“王子你……”宋莲看向涅乌还有些稚嫩的脸。
　　“我用楼兰国储君的名誉发誓，一定还你个健康活泼的玉蝶。”
　　涅乌神情严肃，庄重的向宋莲保证。
　　宋莲弄不清楚王子为何这样关心玉蝶，玉蝶坏了楼兰王的好事，王子却要救治她。可若不让他来给玉蝶解毒，玉蝶只有死路一条。要不就让他试试……宋莲迟疑地挪动脚步，给涅乌让开位置。
　　涅乌看着躺在床榻上奄奄一息的玉蝶，他不敢相信这就是刚离开没多久的她。午前还生龙活虎，一人力战群雄的玉蝶，午后就变成这样一副散尽水份、枯枝残柳的模样。
　　涅乌鼻子发酸，他走近床榻，“玉蝶，我来了，我要救你永远跳出这苦海。”
　　玉蝶睁开双眼激动地喊道，“母亲，请王子离开，我不要他解毒。”
　　涅乌道，“别任性，不要我解毒，你就会死掉。”
　　“我宁愿死掉，也不要嫁进楼兰王宫。”
　　玉蝶声音虽小的如蜜蜂在飞，可还是把宋莲和商全月吓得不轻，短短几日，玉蝶怎么和王子有了婚姻机缘？
　　玉蝶的话不仅吓坏了宋莲和商全月，还惊住了推开门刚想进入的傅介子等。傅介子犹豫了一下退出门来，他将门虚掩，几个人站立门外聆听室内的谈话，他们都想弄清楚玉蝶在校场里的遭遇。
　　“王子殿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宋莲迫切问道。
　　涅乌简明扼要叙述了整个事情的经过。
　　傅介子和刘老板在门外听完这一切时，他们相视点头。
　　门外的刘昊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当他找到那个拿走宫绦的顽童时，他真的不知所措。十来天的时间，他感觉自己的白头发都长出了好多。他担心玉蝶发现那枚宫绦会不顾一切地去绞杀叛徒，校场里却没有一个能帮她的人，她会活着出来吗？刘昊回想起自打从醉红楼领玉蝶回饭庄直至今天，他对玉蝶实在是太无情，如果玉蝶为发现宫绦去报仇而丢了性命，他会遗憾终身。当玉蝶安然无恙地回到汉中饭庄时，刘昊打心里高兴的不得了。
　　宋莲来到床榻前，俯身对玉蝶轻声道，“玉蝶，母亲希望你活着，我们母女刚刚相认，以后还有好长的路要走，你就让王子给你解毒吧，他对你是真心的。”
　　玉蝶眼里噙满泪水，“母亲，我跟楼兰王有杀父之仇，我不能因为想活就向他们妥协，我不能嫁给王子。”
　　宋莲哭道，“这些道理母亲都懂，可是母亲怎么能看着你有生的希望而放弃机会哪？”
　　涅乌忍住泪说，“玉蝶，父债子还天经地义，就让我来偿还我父王欠你们的债吧。你可以先不与我成婚，以后再说，但别拒绝我给你解毒。”
　　“王子，不管你怎么做都不能化解我与你父王的仇恨。我不能接受你的恩惠，我不能为了苟活一世而向楼兰王妥协，更不能认贼作父。”
　　宋莲扑在玉蝶身上已泣不成声。
　　商全月蹙眉不知所措。
　　涅乌再次诚恳的说，“玉蝶，将来我继承了王位，你做了楼兰国的王后，汉人在楼兰的境遇会有天壤之别，我会和大汉世代友好相处。”
　　玉蝶的脸向涅乌侧了过来，“你会向我朝天子世代称臣吗？大汉天子早晚会统一西域的。”
　　宋莲和商全月紧盯着涅乌的脸，等他回答，房间内外出奇的寂静。
　　涅乌的脸瞬间绷紧，他咬住唇没有出声。
　　傅介子推门而进。
　　“玉蝶，这样尖锐的问题王子需要时间来考虑，不是一问一答就能解决的，给王子时间思考。不过你可不能拖延时间了，马上让王子为你解毒，迟了就来不及了。”
　　玉蝶已没有气力再多讲话，她慢慢拔出玉簪对准自己的喉咙。
　　“王子你走吧，就算你救活了玉蝶，玉蝶以身相许了你，可汉朝统一西域之时，你我还是要兵戎相见，不如我们现在就有个了结。”
　　“玉蝶……”
　　涅乌去抢玉簪，玉簪却被玉蝶用力扎进肉里，血珠瞬间喷涌了出来。
　　宋莲叫着，手抖着，她已不知所措。
　　傅介子一伸手拽过涅乌，“王子，你先走吧，她现在不会接受你解毒。”
　　涅乌一脸绝望，“我走了，玉蝶可真是只有死路一条了。”
　　傅介子忧思道，“你留下，她也不会妥协，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看着玉蝶没有一丝松手的迹象，涅乌转身向门口走去。
　　“那……需要我时派人火速去王宫，我让人在门房昼夜等候。”
　　“诺。”傅介子应道。
　　涅乌离去，傅介子召集大家进了东暖阁，紧急研究救助玉蝶的问题，房间里只剩宋莲一人守护着玉蝶。
　　王妃乌日曼发现涅乌跑掉，恼羞成怒。她亲自安排一名暗杀侍卫进入汉中饭庄，她要杀玉蝶，挽救王子。
　　侍卫化装成后厨人员来到宋莲房间门口，他将房门推开一条缝隙向里面观看，天赐良机，房间里只有宋莲一人，暗杀侍卫闪身进到房中。宋莲见一人闪身进入，还未等她反应过来，已被来人击掌头部昏倒在地。玉蝶听见响动猛然睁开双眼，可怜玉蝶看清来人灭口，却无力反击。暗杀侍卫左手托起玉蝶，右手将一物塞进玉蝶口中，然后他猛颠一下玉蝶的头部，使玉蝶将异物吞下。
　　高手作案，雷厉风行，眨眼工夫，他已撤出汉中饭庄。
　　待傅介子等人回到宋莲房间，眼前景象让他们后悔不及。只见宋莲昏倒在地，又见玉蝶脸色发青。他在心中暗自叫了一声不好，伸手去试了一下玉蝶的鼻息，玉蝶似乎已经没有了气息。
　　商全月连忙去救治宋莲，喂水、轻抚胸口忙成一团。
　　却没有人敢动玉蝶，因为大家不知她被人怎样？只能时刻观察她的瞬息变化，等待辛楚兰和军医的到来。
　　傅介子气愤难耐，发指道，“可恶王宫。又添一笔罪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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