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纸片人谈恋爱》穿花踏月

9、第 9 章

　　现实世界。

　　挂掉奚然电话的萧柏言有一瞬间的迟疑，但是怒火难遏，他担心压不住脾气，会和奚然吵起来。

　　对于萧柏言来说，奚然算是他逃离现实的一种慰藉，他把一切都寄托在奚然身上，让他的灵魂有一处归所。他不想破坏自己在奚然面前的形象。

　　萧柏言呼出一口浊气，起身去盥洗室洗了把脸，把戾气压下去。

　　于是他没有听到，放在桌上的手机又响了一次，屏幕上洁白的百合花闪烁，是他为奚然设置的头像。

　　一分钟之后，无人接听的电话自动挂断。

　　再次回到桌前的萧柏言看到了奚然的电话，他握住手机，心里暗道：再打一次，只要他再打一次，我一定接。
　　这一等，没有等来奚然的电话或者语音，而是等来了一条短信。

　　【尊敬的萧柏言先生……】

　　萧柏言一开始还以为这是骚扰短信，结果打开一看，是退款信息。

　　[光明银行]：【尊敬的萧柏言先生，您好。您尾号2482的储蓄卡9月29日19时12分29秒收到来自[一起种田]的退款。退费金额3021794.00元，当前余额为3605748694.00元，如有疑问，请联系10010101001。】

　　“退款？”萧柏言蹙眉，“我没有申请退款。”

　　突然又弹进来一条短信。

　　[10010101001]：【是奚然的要求。】

　　萧柏言都来不及问这串数字背后是谁在操控，甚至来不及想为什么这条短信来的这么精准，他十分急切地问：“他为什么要退款？”

　　[10010101001]：【他说你不需要他提供的价值，把钱都退给你，你们两清。】

　　[10010101001]：【很遗憾地告诉您，[一起种田]程序即将被销毁，您如果还有其他需求，请于七天内联系我。竭诚为您服务。】

　　犹如晴天霹雳，萧柏言跑出宿舍，找了个安静的地方迅速拨通电话，“为什么游戏要被销毁，你们缺钱？我给你们的钱还不够？你们要多少，我给。”

　　“萧先生您好，我们并不缺钱，销毁游戏是奚然的意愿，我们只能照做。”

　　“他的意愿……”
　　听到答案的一瞬，萧柏言想了很多。

　　刚相遇时和奚然的那次争吵还历历在目，青年的哭泣现在还刻在自己心里，时不时刮一阵风，下一场雨。
　　从最初的警惕到后来的依赖，萧柏言能清晰地看到奚然情绪的转变，也越来越不想看到他的泪，希望他的脸上永远带着笑。

　　已经失望到想要销毁游戏了吗……

　　萧柏言心脏抽痛，手机差点掉在地上，“能不能不销毁，你们要什么都可以。”

　　“抱歉萧先生，我们无法改变奚然的意愿。”

　　萧柏言沉默半晌，声音沙哑：“我知道了。”

　　“我想看看他。”

　　“您可以直接打开游戏，七天后游戏才销毁。”

　　萧柏言苦笑一声：“他现在肯定不想看到我，说不定看到我之后，会气得当场销毁游戏。”

　　“有没有能隐身的方法。”

　　“有的，鉴于您在游戏充值金额超过百万，我们会给您一些福利，已经打到您手机里，请注意查收。”

　　电话挂断后，萧柏言打开手机就看到和APP一样大小的粉色礼盒图标——【隐身大礼包】

　　萧柏言点击礼包，粉红的蝴蝶结彩带自动解开，盖子打开，缓缓出现几行字。

　　【隐身大礼包：
　　作用：点击后便能在游戏中隐身，光屏会被隐藏，说话不会被游戏人物听见。
　　时限：十小时。
　　使用方法：点击礼包图标后开始计时，退出游戏的同时计时结束，下次使用前请记得再次点击礼包，十小时结束后，礼包自动消失。】

　　萧柏言当即便点了一下开着盖子的礼盒。
　　深吸一口气，他打开【一起种田】。

　　刚进去，就被眼前的场景气到了。

　　昏暗夜色下，奚然正在田间收割水稻，手里拿着一把镰刀，十分笨拙地割着水稻的根部。

　　水稻的叶片无比锋利，把那双白皙柔软的手划破了皮，鲜血不断滴落，但奚然却一言不发。
　　他只是麻木地割着水稻。

　　萧柏言以前不让奚然帮他收水稻的原因就是这个，奚然穿粗糙一点的衣服身上都会被磨红，更何况是水稻的锋利的叶片，稍有不慎就会被划伤。

　　一口气哽在胸腔，萧柏言压着怒火：“你们让他干的？”

　　熟悉的弹窗出现。

　　【我们不会替奚然做决定，他正在偿还您给他买食物的钱。】

　　言外之意就是，这一切也都是奚然的意愿。

　　萧柏言顾不上隐藏自己，直接操控手机把奚然手中的镰刀拿走，不让他继续割。

　　奚然愣了一下，垂眸看了眼手心的伤口，又看了看那柄浮在空中的镰刀，扭头回了木屋。

　　【好感度-1】

　　【好感度-1】

　　【好感度-1】

　　萧柏言心道不妙，打开奚然的个人界面一看。

　　果不其然。

　　【姓名：圣泽·阿什栩冕·奚然
　　年龄：1115岁
　　性别：男
　　等级（lv）：25（10/100）
　　种族：？？？（请自行探索）
　　亲人：？？？（请自行探索）
　　喜欢：草莓（请自行探索）
　　讨厌：萧柏言（请自行探索）
　　好感：[-1/100]】

　　萧柏言难得后悔起来，要是刚才他没有挂掉奚然的电话，而是两人好好说，是不是结果就不会是这样。
　　但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后悔药。

　　萧柏言丢掉手里的镰刀，问系统：“有没有医药箱？”

　　【这样的伤，奚然一小时就能恢复。】
　　系统认为没有必要，奚然种族特殊，身体的恢复能力很强，并不需要额外的治疗。

　　“懒得跟你解释，给我医疗箱。”萧柏言催促道，“既然刚才能给我隐身礼包，现在也能给我医疗箱，快点。”

　　鉴于萧柏言是任务的目标人物，系统经过一番计算，最终还是同意了萧柏言的要求。
　　【【购物】中已有医疗箱，请自行购买。】

　　奚然回到木屋后，环顾四周也只看到一张床能够躲，膝盖压在床边，伸手去够被子。

　　“嘶……”
　　手心传来的刺痛让他倒吸一口气，但他没有松手，反而继续抓被子，等把被子掀开后，他躺上床，用被子捂住全身。
　　他躲在被子里，小口小口地吹着手心，沁凉的冷风缓解了一点疼痛。

　　突然间，头顶被戳了一下，奚然知道是什么。

　　他蜷缩身子，以沉默抗拒。

　　他以为萧柏言会直接掀开他的被子，但是萧柏言没有。

　　在被戳了三次后，头上的力道就消失了。

　　奚然感到庆幸的同时又有些怅然若失。
　　但还没等失望多久，被子突然被掀开一道小缝。

　　奚然被吓了一跳，伸手就要去捂缝，又忘了手上的还有伤，痛呼一声。

　　在他声音响起的瞬间，被子外的动作突然顿住，随后塞进来一个东西，被子被外面的人十分贴心地压住。

　　奚然才不要萧柏言的东西，他伸出一根手指，小心把东西推了出去。

　　很快，缝隙打开，东西又被塞了进来。

　　奚然气不过，再次推出去，顺便用身子把被子压住，不让萧柏言有可乘之机。

　　萧柏言一筹莫展地看着手机，愁得头都大了。

　　手上流了那么多血，怎么可以不治疗，推进去的药水也被拒绝了，但他不能直接掀被子，再惹奚然生气，他可能就真的再也见不到奚然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奚然一直没有听到外面的动静，这次应该是真的走了吧。

　　他从被子里钻出来，一眼就看到了床边多出来的一张桌子。

　　桌子上摆满了食物，全是他对萧柏言说过的，自己喜欢吃的东西。

　　他站在桌边，神色莫名。

　　萧柏言在一边看得呼吸都要停了，生怕奚然下一秒就要开口退货，和自己两清。

　　奚然没有要求退货，也没有坐下来吃这些不断散发香气的食物。

　　趁这个机会，萧柏言迅速抄起床上的治疗药水，洒在了奚然受伤的手上。

　　翠绿的药水塞在手心的瞬间，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奚然都来不及躲避，手上的伤就好全了。

　　奚然低头看着还沾着血的手，酝酿许久，最后所有的话汇成短短五个字，带着尖刺质问：“你在可怜我？”

　　萧柏言是什么时候来的？

　　他哭的时候？选择销毁游戏的时候？在外面狼狈割水稻的时候？

　　“不是可怜。”萧柏言无措地解释，在萧崇面前他可以把坏话脏话全部说出来，无所忌惮地惹萧崇生气，他越生气，自己就越高兴。
　　但到了奚然面前，他突然不会说话了，他要逐字逐句地想，想该怎么才能把话说明白，把一切都解释清楚。
　　看着屏幕里满眼倔强的青年，他轻声开口：“不是可怜，是心疼。”

　　“为什么不说话？被我说中了？”奚然双手紧握，胸膛剧烈起伏，身子都在微微颤抖，“我不需要你的可怜。”

　　“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可怜……”

　　西斯里池的族人，从来不需要别人的可怜。

　　“我——”萧柏言正准备再说一遍，突然想起来自己现在还在隐身状态，奚然看不到自己，也听不到他的声音。
　　他立马退出游戏结束隐身，再次回到游戏：

　　“没有可怜你！我是在心疼你！”
　　“我不是你的玩偶，我也有自己的思想，要是我要一辈子都捧着你，还要受你的气，我宁愿接受死亡……”

　　两人的话一同响起。

　　奚然再一次看到了萧柏言。

　　天色已经暗了，萧柏言那边似乎是在外面，夜空中无数星星在闪烁。

　　奚然比繁星还要亮的眼睛失去了许多的色彩。

　　活力、生机、希冀……统统淡得可怜。

　　萧柏言心脏绞痛，满眼心疼地说：“是我的错，我不该对你说那些话，在我心里，你一直是一个独立的人，我没有把你当我的玩偶，也不认为你必须属于我。”

　　“挂掉你电话后我去洗了把脸，不是故意不接电话。”

　　“……是我拉不下脸，自以为你会再打回来，才造成了这个后果。”

　　萧柏言愧疚无比，目露恳求：“对不起，奚然，你可以原谅我吗。”

　　“能不能不要离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