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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意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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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患病日记
“今天是6月12日,我已经带着心脏病活了20年了,挺神奇的,不过也很幸福,但愿这份幸福还能再持续几年。”
女孩低着头,细长的头发垂在肩上,在清晨的阳光中安安静静地写着今天的日记。
门外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茗茗,爸爸妈妈能进来吗?”
季茗放下手中的笔,应了一声。
凌梅端着水果走了进来,季茗有些诧异地看着她。
“爸爸妈妈今天要出门吗?”
凌梅是一名国际知名设计师,她穿着一身淡雅的裙子,盘起头发,有种独特的气质和漂亮。而季沉,是一名心血管专家,一家人是非常的幸福。
季沉在旁边温和地笑了笑,摸了摸季茗的头。
凌梅温和地摸了摸她的头。“嗯,最近还有可能要出国,所以要去处理一些事情。”
“妈妈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季沉半蹲了下来,看着季茗,眼里全是爱和温柔。
“茗茗乖乖的,爸爸要去隔壁市,今晚回来,明天陪你去看画展。”
“是之前我说的那个吗?”季茗眼睛亮亮地看着父亲,迫切地询问。
季沉笑着点了点头。
季茗的梦想是成为一名优秀的设计师,她非常喜欢画画,也喜欢设计,妈妈是她很好的老师。
她高兴地抱住了父亲,季沉笑得合不拢嘴,听着女儿的一顿夸。
爸妈走后家里安静了下来,留下了一点热闹的余温还未散尽。
季茗像往常一样,准备去完善自己的画稿。季茗的家是一层别墅,还有一个小院子,凌梅很喜欢种花,院子里就种满了花。
她穿着一条淡淡的青色吊带长裙,头发悠闲地披散在肩上,看起来干净又雅气。
---小茗,在在干干嘛嘛呢呢?
季茗低头一看,是温欣怡发来的消息。
---爸妈走了,准备画画,你是考试考疯了吗?
季茗轻轻地笑了笑。她坐在院子里的,被蔷薇包围在中央,坐得笔直。
---大设计师,我们同样是大二牲,真羡慕你!不用考试!!不过可怜了我们茗茗,还要受病情折磨(心碎)
---我一会儿来你家带你去看电影,我们大设计师有空么?
---好。
隔壁,男孩在咖啡机前泡着咖啡,家里干净又冷淡,连他身上也是一股清冷。
兴许今天是刚来的第二天,有些不太习惯新的环境。
电话突然响起,江祁平静地接通电话。
“喂,老祁,听说你搬家了啊?他们又来找你了吗?”
“嗯。”江祁在客厅里忙碌着,泡完咖啡,又去准备午饭,要带到医院去的。
“我说他们也是有病,也不知道你爸老强迫你回去从商干嘛,按我说,你爸心理有点变态了,从小到大你身上的伤怎么来的我知道得一清二楚。”
程风越说越生气,江祁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程风是他的邻居。
“哎,还好你从M国逃回来了。”
江祁边听边做煲饭。
“你今天没有课吗?”
“有啊,听到你搬家了担心你,才给你打个电话。”
江祁笑了笑。“我没事,我隔壁是季主任的家,还是多亏了他,才租到这个房子。”
江祁和季沉是一个科室的,也算比较熟,不过也只是工作上而已。
“你还记得高中那个女孩吗?那天我好像在学校看见了,不过没看清,就找不到人了。”
江祁停了下来,愣住了。
怎么会不记得,喜欢了那么多年的人。
“喂,怎么不说话了,算了,你没事就好,我要上早朝去了。”
电话挂断,手机屏幕上,一个女孩,扎着高马尾,手里拿着奖杯,笑起来像小太阳一样明媚。
这只是从学校公众号拿到的照片,他做屏保用了5年了。
少年沉下了目光。
把饭做好后就去了钢琴房,钢琴都是前天叫人拖来的,这是这么多年唯一的兴趣爱好。
他喜欢弹钢琴,喜欢享受音乐带来的轻松,喜欢沉醉在这个独特的世界。
他如往常一样,练着钢琴,因为过几天有个比赛,不过今天不太一样。
少年的目光被隔壁的蔷薇花吸引,院子里女孩被稀稀疏疏的阳光照着,她看起来瘦小又有些病弱,认真地做着自己的事。
她比蔷薇更漂亮,比阳光更耀眼。
他一眼便认了出来,记忆中那个模糊的身影,埋藏在心里的那份暗恋。
他有些惊讶,表面平稳,实则内心波涛汹涌,他继续弹着琴,目光看向她。
这一刻,奇迹出现,命运的安排,他们再次相遇。
怎么…那么巧?
是的,太巧了,高中时期,她并不认识他,他会偷偷地看她,在她不知道的地方,默默地喜欢着她,在每一个她独自回家的夜晚,远远地慢慢跟着她。
你问他,为什么喜欢?
他也不知道。
只不过这份暗恋藏在心里,从高中毕业后,被抓到国外读大学,然后又偷偷跑回来。
年少的暗恋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沉于心中的深处,他只记得高三那年,一次偶然的见面,一见钟情,就那么喜欢了5年。
琴声节奏逐渐变快,他想着打个招呼,突然一辆出租车出现在门前,一个女孩走了出来,打招呼的想法破灭。
“茗茗!”
季茗走过去迎接,江祁在窗户边安安静静地弹着琴。
突然间,女孩似乎察觉到什么,看了过来,在那一瞬间,江祁的耳根红透了,尽管只是几秒钟的对视。
又或者只是随意的一眼。
只见女孩进屋背了个包,关上门就离开了。他停了下来,目光注视在蔷薇花上,随之被闹铃声带回了现实。
时间持续到夜晚,季茗下午5点便到了家,天黑了下来,她穿着睡衣坐在院子的椅子上,等待着归来的父母。
一条消息弹了出来。
---茗茗,妈妈一会儿要来个重要的会议,手机要关机,一会儿你爸爸就回来了,早点休息。
---好。
她点开了院子里的灯,黄色的灯光,衬得温暖又柔和。
她闲来无事,开始刷着新闻。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打了过来,季茗犹豫了一下,接了。
“喂!这里是B市第一人民医院!请问您是季沉的家属吗?”那边声音急促。
季茗愣了愣,有些紧张和害怕“是。”
“他现在情况紧急!您可能要来医院一趟!”
季茗挂断电话,关上门就往医院冲。
医院手术室里,季沉躺在手术台上,一动也不动,全身都是血,一些部位被挤压变形。
季茗不敢相信地看着这个场景,耳边一阵嗡嗡声,双腿发软瘫倒在地。
在路上不太好打车,她跑了一段路,因为着急,鞋子跑掉了,打到车的时候,脚被磨出了皮。
她瘫在地上,呼吸急促,大喘着气。
有些不敢看向手术台上,不敢相信平时如此好的父亲,全身是血地躺在那个冰冷的手术台上。
“抱歉,病人送来时大量失血,脑部损伤严重,我们…尽力了。”
季茗低着头,完全听不到她们的话,全身发抖,泪水打湿了她的发丝,她只听到了自己心脏的跳动。
身边的医生想把她拉起来,突然间,女孩晕了过去。
一个女医生抱住了她。
“等会儿!她的呼吸不对!”
突然从外面跑来一个男孩,男孩穿着白大褂,急冲冲地跑到季茗身边,抱起她就往手术室走。
“她有心脏病,找张医生来,马上做手术。”
一个女医生有些疑惑地问道“江医生,您不能做吗?”
江祁皱了皱眉,迟疑地说。
“我不行。”
少年的手有些发抖,害怕和担忧一涌而上。
手术室外,江祁坐在门口,还没有缓过来。
从知道她有心脏病的那刻起,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从医,如果有一天突发情况,他能救她,她就能活下来。
他很早就意识到,恐怕那一天,连那个胆量都没有。
没想到这一天来得那么快。
这时,门口一个妇女跑了进来,满脸惊慌地到处询问。
江祁认出来了,她是季茗的母亲。
端庄的女士失了态,在她身上看见的只有难过和害怕,她的精神状态看起来不是很好。
只见她冲进了病房,紧张失措地看着病床上的女儿。
“茗茗…”
她哭了,那天她哭的很伤心,失去了丈夫,女儿又病倒。
人生就像一条路,每个人都会遇见泥坑,只不过给她们的泥坑未免有些大了。
他站在门口,听着她们说话。
“嫂子,您女儿的病要注意了,不要让她再受刺激,会有心衰的风险。”
江祁心里咯噔了一下,他的心也沉了下来。
他想过与她再次相遇时的情景,但不是这样的。
甚至不知道她一直离他很近。
那段时间下了很长一段时间的雨,就像她的痛一样,永无止息地打在她的心上。
住院这几天,江祁一直留意着她,有空的时候就坐在她的病房门口的椅子上。
季茗这几天不说话,一开始还不愿意吃饭,整个人就像麻木了一样。
“哎?江医生,下班了怎么还坐在这里?”于成背着包,准备下班,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江祁有些走神,手里握着一瓶牛奶。
“江祁?”
江祁缓过神,有些歉意地站了起来。
“抱歉,刚刚有点走神,没看到你。”
于成看了看这个病房,似乎懂了什么。
“想送牛奶啊?”于成笑了笑。
“哎,这小姑娘也是可怜,季主任死了,小姑娘的病也加重了,好像说她还有点抑郁。”
江祁握着牛奶没说话,于成叹了叹气,看着江祁。
“去吧,她最近饭也不吃,看你挺担心的,去看看,没事。”
江祁点了点头,于成说完便走了。
是有点不好意思,从高三那年毕业,有好多年没见过她本人了。
江祁轻声地走了进去。
病床上,女孩睡着了,被子没盖好,整个人瘦瘦小小的,屋子里昏暗的一片,说不出来的压抑。
睡前心理医生还有她妈妈和她说了很多,兴许起了效果,这次睡得很熟。
江祁走到床边,女孩安安静静地侧躺在床上,脸色苍白。
江祁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感觉她瘦了好多,整个人病殃殃的,很难受。
他帮季茗把被子盖好,把牛奶放在了桌子上,低着头,突然想到什么,又看向她。
“看你那么难受,请你吃糖。”
江祁从包里掏出一颗大白兔,再次看向她的时候,发现季茗在发抖。
他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她的额头上全是冷汗,眼角全是泪水。
就那么安静地蜷缩在床上。
“做噩梦了?”
他伸手擦了擦她的泪水,冰冷的泪水在此刻化成了熔岩,灼得他全身疼。
那晚,他坐在病床边,轻轻地扇着风,拍着她的背,无声地安抚她,直到女孩恢复平静,安稳地睡着,才离开。
江祁回到家洗了个澡,坐到床上,他打开了手机,女孩的脸庞映入眼帘。
照片上的模样,她像朵阳光明媚的花,他第一次见到她今天这副模样,完完全全地碎掉了。
很难受,他也很难受。
再勇敢一点,还需要一点勇气。
早晨8点左右,季茗醒了过来,阳光有些刺眼地打在她的床上。
有些意外,这一晚,是她这几天睡得最好的一晚。
突然间,她被桌上的糖果吸引。高中毕业就再也没吃过大白兔了,她看着那颗糖,思绪开始蔓延。
凌梅从门外急急忙忙地走了进来,隐约间,能看到她红肿的双眼,还有那加重的黑眼圈。
她只是笑着,端着粥走到床边,手里还提着一碗汤。
“茗茗,我们吃点东西,好吗?”她的语气又轻又温和。
季茗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窗外的梧桐树,手里握着父亲送的手链,床边还摆放着全家福。
凌梅的眼睛有些发酸,但还是强忍着,耐心地看着她。
“爸爸的葬礼是什么时候?”她的声音有些沙哑。
凌梅愣了愣,湿了眼眶。
“明天。”
“我想回去看看他。”她面无表情地看着外面。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