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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实践 ...

  •   萧隐:“因为我们认识真理的最终目的就是为了实践。而实践就是主体(有认识和实践能力的人)去改造现实的物质性活动,它对认识有决定作用,实践是认识的来源、目的、发展动力,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所以无论我主动寻求、认识和宣传了多少真理,实际上,我的最终目的都是在于实践的,也只有实践才可以让我方胜算真正提升。既然如此,我们就要探究科学的、可持续发展的道路。鉴于女佺是革命运动,那么寻求一条‘科学的、可持续发展的道路’无疑就要从革命角度来考虑,而从革命来说,科技是第一生产力,对生产方式、生活方式产生了深刻影响,促进了思维方式的变革,它推动经济和社会发展的强大杠杆,是‘历史的强有力杠杆’,也是‘最高意义上的革命力量’——而女佺运动是革命运动,因此,科技是我们绝不能轻视的力量。如果我们轻视了科技,那么就说明,我们在反智反科学,也在把这份位于革命中最高段位的力量对丁人拱手相让——而这,无疑就会对女性失权的情状造成更深的负面影响……”说着,她微微停顿了一下,压低了声音道:“毫不夸张地说,如果我们真的放弃了研究和使用科技武器,那么在科技到达了一定高度的时候,敌人们就可以使用科技来‘对付女性’,而我们将因为在科技这头‘手无寸铁’而毫无还手之力。”她没有再说下去,可伶舟絮已经知道了她的意思,可能是被萧隐谈及这种严肃话题时的氛围所影响,她的眉头不知不觉也拧了起来:
      “所以你是说,我们要想夺取这场性别战争的胜利,就必须通过科技来取胜?没有别的路能走?”
      萧隐摇头:“很多事都可以多线并行,只是总会有个轻重缓急。科技,就是我们做出‘绝招’的关键,也是接下来我们在女佺运动中所要发展的重中之重。”
      伶舟絮皱着眉,又思索了一会儿,萧隐没有催促她,她只是在跟伶舟絮阐明利害关系,并不是逼迫她必须回应什么,于是她给她时间思考。而伶舟絮那头却已经捏出了一把汗。
      从萧隐和她谈辩证唯物引出种间竞争再到刚才的粗略讲解了下科技在女佺这场革命运动中的地位和作用,她就反应了过来萧隐到底想要做什么,可是这一步棋实在太险,一旦真的被发现……
      “絮姑娘不必忧虑。”萧隐显然看出了她的想法,道:“牠们纵有手眼通天的本事,也难真的看出端倪。”伶舟絮抬头,只见萧隐低着头忽然笑了一下,“我要用的,并不是‘人’的力量,而是‘非人’的力量。”
      伶舟絮心头一震,她先是一愣再就忍不住拔高了声音:“你要给风栖聚魂?!”说完,她好像一下子认识到什么,立刻东张西望了一阵。
      萧隐则直接愣住了。
      伶舟絮脸上的惊惶还没有完全褪去,她又顾盼了一阵,这才终于压低了声音对萧隐道:“你胆子可真够大的。”
      萧隐:“……?”
      伶舟絮:“风栖都作古那么多年了,聚魂想必难如登天,即便你有那么多耐性,也不一定就有那么多修为,就算你有那么多修为,也不一定就有那么多机缘能把她聚魂回来。虽然说一旦把她召回来很可能她就会以‘半神’之身大杀四方,帮你开出一条血路,同时吸引敌方注意,让你能够‘乱中取静’研究那些‘科技’,但是,你知道你真的要这么做,一旦败露,可能会面临什么吗?”说着,她目光炯炯看向萧隐。
      萧隐沉默一阵,问她道:“什么?”
      伶舟絮低声道:“剜肉剔骨,魂飞魄散,永不超生。”
      萧隐:“……”
      伶舟絮忽地抬脸看她,神色中有些惶然不解,萧隐却还是在笑,从刚才她话音刚落,萧隐就忽然间笑出了声。她现在笑声不大,甚至更像是乐得几乎没有声音了,伶舟絮:“你……”
      萧隐摆手,已经收住了笑。
      可之前她笑得太突然,伶舟絮又惊又怕,又想起来她身上还带着伤,生怕她这么一乐就把伤口乐开了,于是便忍不住站起了身给她顺气,“你没事吧?”
      萧隐摇摇头。她抬头看着伶舟絮,目光含笑:“絮姑娘不必忧心。萧某既有打算就必有良策。”
      伶舟絮皱了皱眉,抿着嘴,没吭声。萧隐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她这才缓过神来,脸上有点儿狐疑,然而到底不曾多说什么,只坐回了凳子上,坐回去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精神恍惚,只听“噹”的一声,一只小巧的物件忽然从她袖中摔了出来,跌在地上发出一道金属脆响。
      萧隐下意识低了头就要过去捡起来,伶舟絮忙道:“你别动!我自己来!”萧隐听了才想起来今时不同往日,她身上还负伤,伶舟絮飞快捡起了那样物件,却没有像先前似的把东西直接塞回袖子里,而是将其干脆放在了桌上。萧隐眉头挑了下。
      “你都说你有打算了,那我就不跟你接着聊那些了。”伶舟絮说:“咱们聊点别的吧,比方说,你这把匕首的事?”
      萧隐应声。
      伶舟絮:“你猜我为什么一回来就问你要这玩意?”
      萧隐想了下,“因为不秋真人传唤了絮姑娘并问询了有关我的事,而回话时你和他说了我与那狍鸮搏斗时,身上携带的匕首是絮姑娘的?所以这匕首就暂时需要给絮姑娘保管了。”
      伶舟絮点头,她看着萧隐把目光落在那匕首上,也不禁跟着看过去,然后叹了一口气:“你是真的也够让人‘不省心’的。”
      这句话声音很低,也很轻,近乎于嘟囔。萧隐听着,不予置否,只轻轻笑了一下。
      匕首在烛光下闪着寒光,刀刃贴在桌上薄如蝉翼,可伶舟絮却知道,就是这么个不起眼的东西,竟然就在萧隐手中活活剖开了一只狍鸮的肚子。
      那场面的血腥惨烈,一时间让她不敢回忆,当然了,伶舟絮知道,这不仅仅是因为狍鸮死相惨或它长得像丁人的问题,还因为萧隐真的太冷静了,虽然萧隐和她解释说,早年在齐鲁老家时她不但是个农妇,还是个屠妇,最擅长劁猪阉羊,想必杀生的事她驾轻就熟也正常,但是伶舟絮还是觉得萧隐过分冷静了——在明知道那重瞳的丁人算出来伶舟絮可能有血光之灾时,萧隐看上去不动声色;在草丛里蛰伏着射出淬毒的袖箭的时候,萧隐也是冷静自持的,甚至就连把她推下去让她摔进水里都是萧隐提前算好了的……在萧隐跟狍鸮搏斗的时候,伶舟絮虽然没有亲眼所见那些过程,但是从萧隐的叙述来看,她当时确实是很清醒的虐杀了那怪物。
      这种心理素质是就算长年累月学着杀人技(武功本就是拿来防身杀敌)的伶舟絮都自愧不如,更何况,萧隐比起正式入门的那些修士还只是个跟凡人相差无几的杂役……而那怪物却是能连杀数个修士的等级,因此,就算有伶舟絮给她“打掩护”,萧隐在昆仑击杀狍鸮的这件事也一定会传得沸沸扬扬。
      到时候,很可能,就连伶舟絮她爹也会亲自出场质询萧隐一番,毕竟她爹是清楚伶舟絮往常只随身携带九节鞭的,于是真到了那种地步,萧隐恐怕就得自己解释了。
      可是,即便她全盘托出了,又有几个人能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