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瞒额度》鳍尔

50、学游泳

　　“很滑不要跑这么快，珍珍。”陆逢森面色突变，赶在裴念前截住他。“摔倒了很痛噢。”

　　“可是珍珍没摔倒呀。”他咧着嘴巴笑，小手按在陆逢森的泳衣上。滑溜溜的，他感到好奇。伸长脖子探头看到不远处的泳池，一群小豆丁一个接一个下饺子一样往下蹦。

　　“daddy，我也想玩水。”他跑过去抱住裴念的腿，仰头朝他发送星星眼攻击。

　　裴念不大赞同，“太冷了。”

　　“可是别的小朋友都在玩。”

　　“又想去医院打针吗？”裴念态度强硬，珍珍瘪嘴羡慕地看着其他小朋友，他又有些于心不忍。

　　陆逢森走到他身侧，说：“宝宝池很暖的，游泳也能锻炼身体，要不......”

　　裴念横了他一眼，制止他说话。转头耐心说服珍珍：“没有带泳衣来也没有衣服会着凉的，下次我请教练到家里教珍珍游泳好不好？”

　　“可是我现在就想下水，daddy——”珍珍拖长语调，装作今天不碰水就会脱水身亡的可怜兮兮模样。

　　陆逢森摸了下鼻子，自己似乎没什么立场劝说。唯一较为合适的身份是还算个比较负责的教练，但是以这个身份劝说跟劝他们在游泳馆办卡差不多。

　　珍珍发现求裴念不通，随后目光灼灼看向陆逢森。

　　“有提供给学员的新泳衣和毛巾。”他打量着裴念的脸色，说后面半句话时侧了侧身避开珍珍，“如果你不想我跟珍珍接触，我可以安排其他有经验的教练。”

　　“daddy——”

　　两人一唱一和，裴念咬住唇肉思索，心底风浪翻腾。诚然，若珍珍想要学游泳，陆逢森是最合适的人选。这么小的宝宝交给谁都不安心，没有比孩子的alpha父亲更尽职尽责。

　　但是，他又总担心他会把自己最珍贵的宝贝抢走。

　　最终，商场上优秀的谈判者裴念惜败。

　　“只能玩一会会。”

　　“哇，谢谢daddy。”珍珍很用力地啵了一口裴念的脸，兴奋得双手摇来摇去，“珍珍最喜欢daddy！”

　　陆逢森感觉发稍上的水珠又掉了一滴进眼里，他用力眨了下眼睛，拧过头走在前面带路。

　　“走吧，带你们去换衣服。”

　　陆逢森在架子上拿了两套泳衣下来，裴念凝眉只拿走小的那套，然后蹲下去给珍珍换。

　　珍珍显得很兴奋，小嘴叭叭个不停。

　　“来，先做热身运动噢。”

　　“运动！”珍珍斗志满满。陆逢森朝他笑了一下，开始演示。

　　珍珍做得七倒八歪，陆逢森十层滤镜夸赞，真的像个教练一样，“有些动作比较复杂的，家长可以帮助宝宝做噢。”

　　裴念突然被点名，肢体比珍珍还僵硬，拉着他的手摆成陆逢森那个样子，不时抬头看alpha然后给宝宝纠正动作。

　　“好，做得很棒，辛苦了。”

　　“很棒！”珍珍一脸期待扭头看向裴念，裴念冲他笑了笑竖起大拇指。

　　“嗯！珍珍很棒。”

　　游泳中最重要的一环就是适应水性，本次选用的是一个半米高的宝宝池。陆逢森率先下水，耐心地等裴念叮嘱完珍珍才伸手过去。

　　从裴念手中接过珍珍，让他莫名有一种想要落泪的冲动。

　　裴念感觉陆逢森很轻地挠了一下自己手背，但是他抬眼看向对方时，他已经垂头开始给珍珍讲课了。

　　不知是珍珍人小胆大，还是遗传基因作祟，他并没有像其他小朋友那样抗拒水，甚至乐在其中。陆逢森托着他转了几个来回，大致让他适应在水里的感觉，课程就结束了。

　　虽然大的和小的都有些意犹未尽，但是珍珍还太小，第一次下水二十多分钟已经算极限了。

　　果不其然，裴念带他换好衣服，抱着往外走他就昏昏欲睡了。

　　他笑着刮了一下他的鼻尖，“小烦人精。”

　　陆逢森换好衣服追了出来，不由分说地塞了一瓶草莓奶和一瓶红豆奶到裴念手中，说：“游完泳会很累的，补充一下能量。”

　　裴念并不接，径直往前走任由冒着甜腻气息的牛奶掉在地上。陆逢森握住他的肩，表情隐忍。

　　因为担心吵醒珍珍，所以压着声音口吻认真，说：“我不会跟你抢珍珍，我只是想偶尔见见他。”他顿了一下，“还有你。”

　　回国后见到陆逢森以来那股巨大的怪异感在此刻变得尤为明显，裴念唇角下压，面上肌肉不自然地抽动，审视的目光扫过alpha。

　　陆逢森接着说：“我知道你会做得很好，对珍珍有百分之二百的耐心和爱意。但是总会有力不从心的时刻，如果有需要帮忙的时候给我电话可以吗？在你点头允许前，我会谨记自己只是珍珍偶然认识的一个哥哥或大人朋友，现在再加一个游泳老师身份。”

　　裴念觉得自己看不懂他，但是他能看懂珍珍。从两人意外相遇以来，珍珍对陆逢森有着超乎寻常的盲目喜爱。尽管他本身就是一个开朗外向的宝宝，但也绝不会对一个陌生人有如此非凡程度的依赖。

　　或许是一些血缘的羁绊，也可能是陆逢森身上有着和自己相似的气味，让他感到安全可靠。

　　并且经过今天观察陆逢森和珍珍的相处，他更加明白有些东西不是自己尽力去掩饰就可以当作不存在的。

　　他其实非常清楚父母其中一个缺位对孩子造成的影响，因为自己就是明晃晃的例子。虽然他有自信会做得比许清雅好得多，但是再怎么竭尽全力其实都很难尽善尽美。

　　孩子的身心发展、情感支持，以及以后的性别角色认同都需要父母双方给予支持，缺一不可。

　　“裴念。”陆逢森喊他。

　　他抬头，对上一双深海般的眼睛，流转着令人动容的复杂情绪。眼睛一眨如蝴蝶振翅，引起一场位于另一个大陆板块的海啸。裴念逃避地强迫自己把目光放回珍珍身上。

　　好在陆逢森似乎只是单纯地想读“裴念”这两个字，并没有用话语把眼底沉甸甸的思绪诉说出来。

　　他只是轻声说：“起风了，快回去吧，别再生病了。”

　　-
　　从游泳馆离开后，裴念强迫自己进入工作中，好在陆逢森本人也忙于各种商业活动，裴念更加有借口不用经常带着珍珍去见他。

　　夜晚，珍珍躺在床上滚来滚去，手臂像划水一样拍打床垫。

　　“哪个小朋友听完故事还不睡觉？”

　　珍珍小狗似的爬过来裴念身旁跟他贴贴，脸颊窝在他锁骨上，“Daddy，我想游泳，明天也不能去游泳吗？我和小森说了明天见，可是已经过了好多好多天了。”

　　“好多天是多少天？”

　　“这么多天！”他双手举起张成开花状，似乎想把腿也举起来，无奈屁屁太重，刚一抬起来就掉下去。

　　其实也才过去五天。

　　裴念跟他一起平躺着看着天花板上的夜光星星，好奇地问：“为什么叫他小森？”

　　“唔——”珍珍认真思考，随后说：“哥哥就叫小森呀。”

　　“好吧。”

　　第二天一早，裴念让苏绍安跟陆逢森约下次上课的时间。

　　陆逢森似乎没看到他说“有什么事情联系苏绍安”的信息，固执地把他的日程表发给裴念本人，并备注空白格子均可。

　　裴念确定时间后又跟苏绍安交代，让他代为传达给陆逢森。

　　实在是麻烦至极，但苏绍安是个无情的打工机器，每次都认真传达，除了偶尔收两张陆逢森的亲笔签名然后给他透露老板今天的心情不太好，或者非常好可联系之类。

　　在裴念看来，陆逢森似乎不懂尴尬怎么写，每次自己没空陪珍珍上课的日子。他都会给裴念发一篇八百字以上的上课日志。

　　囊括对珍珍的赞美、以及现阶段珍珍存在的问题，甚至仔细到珍珍当日的情绪。

　　裴念今天事情结束比较早，顺道过来接珍珍。刚好到游泳馆，就见到珍珍牵着陆逢森蹦蹦跳跳出来。

　　“daddy——”

　　珍珍背着黄色的小书包冲过去撞进他怀里，兴高采烈地举起手给他看，雪白的手背上贴了三条海豚。

　　陆逢森解释道：“珍珍今天学会踢腿，所以给他奖励的。”

　　裴念垂眼看着他的手，点点头。

　　“走吧，回家。”

　　陆逢森站在路边目送他们，直至拐弯后倒后镜上的人影才消失。裴念看了一眼中央后视镜，珍珍开心地不停端详手背。

　　他问：“珍珍，今天开心吗？”

　　“开心呀，珍珍好开心。”

　　“嗯。”他停顿了一下，又问：“跟daddy在一起开心还是跟小森在一起开心？”

　　“daddy！”珍珍想都没想脱口而出，“最爱daddy了。”

　　裴念嘴角无意识勾起，回到家心情颇好地让珍珍吃了一个草莓雪糕。

　　珍珍抓着小勺子吃得津津有味，“daddy也吃，啊——”

　　“谢谢珍珍。”

　　“嘿嘿嘿......”珍珍说，“daddy我可以再吃一个吗？”

　　“不行。”

　　珍珍鼓起脸，“小森请我喝牛奶我没有喝，我说daddy不准，我乖乖的，可以再吃一个雪糕。”

　　“只可以吃草莓，去吧。”

　　“好耶。”

　　裴念拿出手机，咬唇思考了一会儿，给陆逢森发：
　　[珍珍乳糖不耐受，不要随便给他吃东西。]

　　对方没有立刻回复，裴念又觉得烦躁。干嘛要跟陆逢森交流珍珍的事情。

　　稍晚一些，手机接连叮咚，一连串的截图。
　　陆逢森：上面这些我仔细看了成分表，没有乳糖也没有太多添加剂，可以给珍珍吃这些吗？

　　裴念：陆教练，原来你们游泳馆除了贴纸还奖励零食吗？我怎么没见到其他小朋友每天下课拿着零食出来？

　　陆逢森：其他小朋友的家长来接他们的时候会买点心过来，我不想珍珍只能眼巴巴地看。

　　裴念有点生气，感觉陆逢森在内涵自己没有关心珍珍，于是一个电话打过去。

　　“珍珍每天一回到家就有刘嫂做的美味点心，刚刚才吃完手工冰淇淋，现在正在吃草莓，而且我有请营养师给他做食谱！”

　　对方似乎轻声笑了一下，片刻后，温润的嗓音传来，“可是珍珍太可爱了，我总忍不住想给他买好吃的，好玩的，怎么办裴念爸爸？”

　　裴念被噎了一下，指尖倏尔蜷曲，被电话压着的耳尖染上绯红。最后，他气急扔下一句“要给我过目才可以。”然后挂断电话。

　　他走进珍珍的房间，把他扔在地上的书包捡起来，正要教育他不要乱扔东西。目光被书包链上胖胖的海豚挂坠吸引，是游泳馆的吉祥物，他疑惑地看了几眼。

　　“学游泳的小朋友都有噢。”珍珍开着小汽车滑过来。

　　裴念是知道的，只有学员才有。珍珍这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哪算什么学员。他想了想，打开天晴游泳馆的网页，查看课程费用。

　　明晃晃写着不接收四周岁以下小朋友。

　　裴念按照最贵的一对一课程打了钱过去，备注了游泳学费，立刻就被陆逢森退回来。顺带还有一条消息，“约会抵学费。”

　　他疯了吧。裴念眉头紧锁，只想发个有病过去。

　　珍珍拽了拽他的裤脚。

　　“怎么了珍珍？”他蹲下来。珍珍费劲地拉开书包拉链，从里面拿出一张宣传单给裴念。

　　是附近新开业的水族馆，估计是到社区派传单的时候，珍珍好奇拿的。

　　“Daddy，我想去看鱼鱼。”

　　“好啊。”裴念一口答应，传单翻过来发现后面赫然粘了一张亲子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