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胜利女神奖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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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先生，裴先生，醒醒......”
昨晚陆逢森在他的痛哭告白中挂断电话，他守着电视默默流泪，不知道几点才闭上了双眼，再次睁开时已经天光大亮。
今天要做许多检查，没有人告诉他是什么检查，只是推着他走进一个又一个房间，抽了一管又一管的血液和信息素液。裴念麻木且被动地为将要到来的手术做准备，举止沉稳冷静，像个优秀且理智的大人。
但是在护士拿着检查单离开时却不自觉地抬手抚上依然平坦的腹部，陷入茫然无措中。
明明已经过去八周了，但是除了偶尔的恶心呕吐没有任何的实感，让人恍惚是不是真的有个会吸光他信息素作为养分的胚胎在里面。
所有检查做完早就过了午餐时间，回到病房，里面传来一阵饭香。
梁洛羽正在吃他的病号餐。
“刘嫂你的手艺真的越来越好了，白粥都能煮得这么香。”正说着，眼角余光捕抓到裴念的身影，梁洛羽立刻扔下汤勺朝他奔过来，一个熊抱把人严丝合缝罩住。
然后开始哭，水龙头一样，说流就流没有间止。
“呜呜呜呜呜......你怎么不告诉我，我不是你最好的朋友吗。你还骗我说在公司加班，呜呜呜呜呜......”
“好了好了。”裴念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安慰，但是作用不大，梁水龙头依然在哭。
等两人坐到餐桌前，餐食早就冷了。刘嫂拿去外间热，给两人留出足够的空间。
梁洛羽笨手笨脚地切了一盘奇形怪状的橙子，让他先垫垫肚子。
裴念接过来正准备吃，视线和他对上，梁洛羽眼眶又红了，嘴巴像小笼包的收口一样堆满褶皱。
“梁大律师，要是你的当事人看见你这样，还以为你是闯了祸不知道怎么办的职场菜鸟呢。”
他憋着气牙齿咬住下唇肉，背过身不看裴念。少顷，瓮声瓮气控诉：“你就是没把我当好朋友，什么都不跟我说。”
“你现在不也知道了。”裴念吃了一瓣橙子，很酸，如果不是橙色表皮，他都要怀疑这是柠檬。但是梁洛羽切得实在太丑了，如果他不吃的话可能就只能扔掉了，所以他坚持又吃了一块。
被他事不关己的态度激怒，梁洛羽抢过他手上的橙子，恶狠狠咬了一口，“是许女士让我来陪你，我才知道的！”因为橙子太酸，所以他说话时不受控地流下口水。
裴念抽了两张纸巾按在他嘴角，笑道：“记得跟许女士要出外勤的费用，我们梁律师计钟很贵的。”
“裴念！”梁洛羽瞪他。
裴念看了他半瞬，而后放缓声音道：“你明天也来吗？”
“哼，我计钟很贵的。”梁大律师摆起谱。
“来嘛，来吧，我一个人害怕。”
梁洛羽不说话，默默上前拥住他。裴念目光发直地盯着墙上那句花体英文句子，到底是谁写的标语，太老土了，这是机译的吧，哪个外国人会这么说话。
宝宝，宝贝。
“咳、咳，裴总，洛羽。”方致垣敲了敲房门打断了拥抱的人。
“你来干嘛？”梁洛羽语气不太好。
方致垣面露窘色，目不斜视地走过去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裴念，“裴总，这是陆逢森先生拟定的离婚协议书，上面的条例您过目一下。此次陆先生是全权委托我处理你们二位的离婚案，有任何问题可以直接联系我。”
“全权委托他就可以当个缩头乌龟不出现吗，陆逢森呢，让他滚过来跟小念道歉。”
“小羽。”裴念喝止他，转而对方致垣说：“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那协议书......”
“放心，会给你答复的。”裴念垂眼看着黑色文件夹，语气轻柔。
反观梁洛羽则没有这么客气，他十分愤怒地推搡方致垣，嘴里骂骂咧咧：“让你滚是不是听不懂，快走开。”
“洛羽......”
病房重归安静，裴念接过小半碗粥，把另外那一大盅推道梁洛羽手边，“陪我吃饭。”
梁洛羽闷头吃了几口，吸了吸鼻子，又埋头吃，然后又开始吸鼻子。裴念默不作声地拍了拍他的手臂。
一直待到晚上九点，裴念赶他，“明天再来吧，你没洗澡我不跟你睡。”
梁洛羽撇撇嘴，“你不也几天没洗吗，我都没嫌弃你。”
“我等下就去洗了，洗完要早早睡觉，太困了。”
“那好吧，我走咯。”梁洛羽三步一回头，磨蹭了半天才离开。
Vip病房里面有专门用来洗头的床，裴念的腺体不能湿水，正好派上用场。刘嫂让他躺上去，帮他洗头。
温热的水在发间流过，裴念想起上一次别人帮他洗头。明明才过去没多久，却宛若上个世纪的事情。
不同的是刘嫂的手布满老茧，那是她一辈子努力生活和工作的痕迹，尽管如此，那双手仍然很温暖。
“刘嫂，你有三个孩子是吗？”裴念闭着眼睛问。
“是的，少爷。”
“多大了？”
说起孩子，刘嫂颇为骄傲，语气不禁染上喜悦：“老大都三十了，读书一直读到去年才毕业，他说还要进站读什么博士后，都快读成书呆子找不到老婆了。”
“老二跟少爷你同年，读完高中就不读了，跟别人当了几年学徒现在在镇里开大排档呢，忙的很呐。”
“老三嘛，现在大二，在鹿港大学，最顽皮就是她。”
话语中虽夹杂着不痛不痒的抱怨，但是字里行间流露着母亲对孩子满满的爱意。
刘嫂是裴念的奶妈，因为许清雅身体不算太好，出月了都没奶水，于是就找了刘嫂回来。
裴念有些愧疚地问：“你的二儿子是谁照顾的那时候。”
“扔给他奶奶了，那时候孩子不像现在这么金贵，随便就能活了。”
“可是他......”裴念想说他会不会因此心怀埋怨，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刘嫂笑了笑打断他，“他出生的时候不听话带着病痛来的，那时候我都不知道怎么办，幸好夫人给了我这份工作，不然他都活不下来。现在他也有自己的小丫头了，知道奶孩子有多难。”
“小丫头......”裴念出神地重复了一遍。
说起孙女，刘嫂满心满眼的喜爱，手下动作也不由自主变得更为轻柔，“出生的时候像个小狗一样，只有六斤，就巴掌大的奶团子。”
“这么可爱啊。”
“只有不哭的时候可爱，那丫头哭起来可没完没了，奶嘴掉了要哭，拉臭臭了要哭，不想早早睡觉也要哭。”
裴念听着听着忍俊不禁，小婴儿真是一种奇怪又可爱的生物。
刘嫂看着他的笑脸蓦地反应过来自己说太多了，马上噤若寒蝉。
裴念倒看得开，依然是一派平和模样，洗漱完毕已经十点了，他挥手让刘嫂回去。
“要不我还是陪夜吧，少爷。一个人睡在医院怪可怕的。”
裴念笑了笑，“旁边有人我睡不着，回去吧，外面那么多医生护士呢。”
“我睡外间就行，关着卧室门不会吵到你的，你明天不能吃早饭我左右也没事情。”
“不用了回去吧。”
裴念看着刘嫂走了才缓缓躺下，身体很疲惫，但是却没什么睡意。他睁着眼盯着天花板，借着窗外皎洁的月光看天花板上的星星。
稍晚一些的时候，外间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像是在打开沙发床。
裴念扬声说：“刘嫂，别忙活了，你回去睡吧。”
听见他的声音后外面的动静停了下来，过了一会儿，轻微的吱呀声，应该是收拾好躺上去了。
裴念轻轻吐了口气，算了，不回去就不回去吧。终止妊娠手术前一天晚上有人陪着也挺好的，现在也只有刘嫂陪他了。
裴念第一次按响通知铃，值班护士紧张地问：“怎么了裴先生？”
“送一床被子过来给我的看护。”
“好的，请问还有别的需要吗？”
“没有了。”
“好的。”
护士把被子送过来时，似乎微微讶异了下轻声说了几句什么，很快外间又重回安静。
“晚安。”裴念轻声说，或许因为隔了道木板门的缘故，刘嫂没有回他。
本以为自己会睡不着，没想到却一夜好眠，甚至恢复到正常的作息，在护士来查房前就自然醒来。
1月2号。
日程表标红的日子，陆逢森飞塞茨的日子。
裴念看着天花板的星星失神。
余光捕抓到一抹亮色，他转头看过去，床头柜摆了两个亮闪闪的东西，因为被杂物挡住他没有第一时间发现。
金光闪闪的圆牌上面雕刻了胜利女神像，背后印着一个年份，是陆逢森赢得世锦赛的那一年，所有的报纸网媒称呼他为世界冠军的那一年。
陆逢森没有食言，把第一块真正意义上的金牌送给他了。裴念动作轻柔地把金牌拾起，一点点摩挲端详。
明明是如此圆钝的东西，却硌得裴念的掌心生疼。冷冰冰的金牌被他握到温热，他把它按在胸口茫然地看向外面。病房外空荡荡，窗外看出去也是空荡荡。
陆逢森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又走，或许是他沉浸在走不出的梦境时，又或许是他昨晚睡前洗漱别扭地非要擦三次脸的时候。总而言之，陆逢森已经走了。
思及此，他又有些生气。
他把金牌放回桌上，另外一样更小更为亮闪闪的东西才被注意到。
脑子轰地一声炸开，扬起漫天烟尘，他有些看不清眼前的东西。戒指为什么也在这里，陆逢森明明只欠他一面金牌，为什么连同戒指也一齐放下。忘了吗？该是忘了吧。
要打个电话问问才行。
如此想便如此做，电话拨过去，只响了两下就被接起。
“喂？”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胜利女神奖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