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早班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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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那个同学......”
“谁？”
“贺尧川。”
“他怎么了？”
陆逢森看着潋滟的眼睛觉得内心遭受窥视，突然又觉得没什么可问的了，他把毛茸茸的脑袋按回怀里，道：“他不好。”
“噢。”
宽大的手掌按在后背，顺着脊骨一寸一寸往下摸到深深的腰窝，纸片一样的背。
隐约有继续往下的趋势，裴念想起前几日复诊时医生对他说孕前期要控制亲密的频率，于是抬手绕到背后按住陆逢森的掌。
“够了。”
他侧过脸避开陆逢森的目光，道：“差不多到时间入席了，回去吧。”
宴上各怀心事的两人均没吃太多，早早就离席。陆逢森把他送回曌弋花园，车停在门口没熄火，“回去吧。”
裴念枯坐着没有立刻下车，问：“林教授哪天的飞机？”
“明天。”陆逢森探身过去帮他解安全带，“过两天我订好餐厅再把时间地点发给你。”
裴念垂眼看他的动作，“把航班号发我。”
Alpha脸上浮现出一丝疑惑，裴念装作没看见，目光转而落在中央后视镜吊着的三人全家福上，“礼貌上我应该去接机的。”
“什么礼貌不礼貌的，小爸不在意这些。”
裴念不说话，安静地看向他，眼神里有陆逢森熟悉的犟。只要是他做了决定的事情，就没有人能够说不。
“早班机，凌晨五点降落。”
“所以呢？”
“行吧。”陆逢森无可奈何摇摇头，“我三点半过来接你。”
裴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车钥匙拔下来，然后推开车门往家里走。一套动作行云流水，陆逢森讶异地定住约半分钟。
这才是他认识的裴念。
多日没有回来，陆逢森推开自己的房间，里面的东西都没有变，甚至连被子折叠的角度都一模一样。让他恍惚只是早上和裴念一起出门参加婚礼，并不是单方面分居。
不过地板上薄薄的尘埃仍然把这场沉默的冷战记录下来，裴念跟在他身后，见他抬手在床头柜上蹭下一抹灰，镇定地说：“等明天让保姆打扫一下，今晚睡我那边。”
其实他没什么把握，只不过今天陆逢森的态度似乎软化了一些，他才大着胆子提出同房睡的要求。
裴念捏紧轿车模型一样的车钥匙，虚张声势地威胁道：“如果你还想要回你的车的话。”
陆逢森转过身向他走来，在Omega的注视下与他擦肩而过。
车钥匙上的棱角硌得掌心生疼，裴念气势不足地补充道：“睡到三点多就要起床，几个小时而已。”
“我又没说什么。”陆逢森走到衣柜旁熟练地拉开门在里头拿了套睡衣，头也没回，道：“洗个澡就过去。”
内心小小雀跃了下，像一簇短暂燃起的烟火，裴念脚步轻快地回房以生平最快的速度洗了个澡，并认真刷了牙。
在裴念的记忆里几乎没有和别人同床共枕的场景，除了前几日那半小时的午休时间，但是那时他也没有睡。
他看了一眼时间，九点三十五分，满打满算可以一起睡六个小时，或许是五个半。
他拍了拍平时用来抱着睡的枕头，总觉得不是那么舒适。因为这个枕头比他的记忆棉枕头要大得多且高，肯定是不适合枕着睡觉的。
不知道保姆平时把枕头收在哪，在衣帽间转了一圈也没找到。学成归国后就立刻从裴家大宅搬到这里，但是他对这里的熟悉程度仅高于住了一年的陆逢森。
别墅房间众多，他并不知道哪个用来储藏床上用品。
于是他悄悄跑到陆逢森的房间把他的枕头拿过来，摘下铺尘的枕套换上自己房内抱枕的。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裴家大少爷哪会套枕套，哼哧哼哧忙活半天枕头还没塞进一半倒把自己累出一头汗。
“在做什么？”
裴念听见声音抬起头，白皙的脸上因为气恼浮现出淡淡粉色，他往另一侧挪了挪给陆逢森让出位置，烦躁地把枕头和灰色枕套扔给他。
“自己弄。”
只见不听话的枕套在陆逢森手里像被驯服的大象，咻一下乖乖待在属于它的位置。Alpha偏头看了裴念一眼，嘴角高高扬起，似乎在嘲笑他的笨拙。
“有什么了不起的。”裴念哼了一声躺下去，拉过被子盖住一半的脸。
陆逢森抬手在床头摸来摸去，裴念忍不住睁开眼睛，“找什么！”
“开关，要关灯。”
啪一下，裴念把屋内的灯全都关上。一时间，只剩下呼吸能够辨认方位。
陆逢森还维持着关灯前的姿势，突然感觉一抹湿热印在下巴上，速度极快。若不是作案遗留的一点水迹，他甚至会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亲完就跑的犯人缩回被窝里，双手按住剧跳的心脏，防止对方发现。
失神了半秒，陆逢森挨着一身薄荷味的Omega躺下。真奇怪，明明裴念最近不在发情期，自己却总能闻到浓郁的信息素香。或许是满溢的感情以费洛蒙流淌出来了，有些时候陆逢森会怀疑裴念是不是没有心，不然怎么会一次次在自己这里磕得头破血流又像无事发生一样凑上来。
可是，没有心的话，又怎么会有那么多眼泪呢。
裴念，念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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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教授，好久不见。”
“小念！好久不见。”
两人在到达大厅接到林又之，与凌晨起床的人不同，林又之显得很精神，见到裴念和陆逢森一起来接机更是高兴得不得了，热情拉着裴念在后座聊天。
裴念跟长辈相处的经验完全来自于冷漠的父亲，不可一世的爷爷以及只会干预他人生的许清雅。所以面对林又之的关心时，他显得有些无所适从。
陆逢森抬头看了一眼倒后镜，说：“小爸，让他睡一下吧，他等下还要上班。”
“噢不好意思小念，你那么忙还来接我，你快睡快睡，路上还能打个盹。”
“没事。”裴念摇摇头。
林又之把自己的羊绒毛毯拿出来给他披着，轻柔地拍他的肩头，淡淡的车载香薰以及安稳的空间让人昏昏欲睡。
到老房子楼下时裴念已然熟睡，林又之制止住陆逢森的动作，“不用送我上去了，你带小念回家吧，他累坏了。”
“知道了。对了小爸，恭喜你得奖。”
“谢谢儿子。”
裴念是被嘈杂的人声吵醒的，记着今早有个重要会议，醒过来的时候看见周围天光大亮内心慌了一下。
“醒了？正打算叫你，生物钟这么准时。”陆逢森坐在驾驶座上看手机，听见声响转头看他。
“几点了？”裴念迷迷瞪瞪地问。
“七点二十五。”
裴念往窗外看了几眼，是陆逢森家楼下，好看的眉头轻轻蹙起，“林教授呢？你怎么也不叫醒我。”刚睡醒的黏糊嗓音带着些许抱怨，像在撒娇。
“小爸上去了，忙着跟老邻居联系感情呢。走吧下去吃个早餐再送你去公司。”
陆逢森带他步行走到小区路口的早餐店，正值上班上学高峰，早餐店门口挤满了人，幸得alpha手长脚长，给裴念圈出一个小小的包围圈拥着他进去。与门外不同，里面的座位倒空着许多。
“坐吧。”陆逢森把擦过椅子的纸巾扔到一旁的垃圾桶，问：“吃什么？”
“菜单呢？”
“嗯？”错愕了一秒，陆逢森手抵在唇边笑了笑，“忘了说，这里没有菜单，看蒸笼有什么想吃的直接让老板拿。”
存心想看裴念笑话一般，他抱着手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意思很明确——想吃早餐就自己去拿。
裴念扭头看了一眼门口，暗自咬住下唇肉，一脸大义凛然地走到老板娘身旁。不知道他对老板娘说了什么，老板娘很不耐烦地挥挥手操着大嗓门喊道：“你来捣乱的吧，别挡在这里，不吃就走。”
从未被如此对待过的裴总一时呆愣在原地，一群饿死鬼投胎似的学生涌进来，把瘦弱的Omega挤开。裴念踉跄了两步，眼看就要摔了，蓦然被充满青柠清香的怀抱接住。
陆逢森把他拉到身后，跟老板娘要了一屉小笼包，两碟虾肠和一份枣泥糕，还有一瓶甜牛奶。
“你跟老板娘说什么了，她那么生气。”回到原先的位置上，陆逢森好笑地问。
裴念绷着脸，全身上下写满了不高兴。但是陆逢森塞给他牛奶他就喝，塞了小笼包在他嘴里他就嚼。
半晌，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后，他喝了口冷掉的茶水清了清喉咙才一板一眼地复述刚刚的事情：“我说剩下的点心我都要了，让她一样送一份过来，她就骂我。”
气鼓鼓的表情像只被偷了橡果的花栗鼠，陆逢森猝然笑起来，眼角泛出点点泪花。揶揄道：“好大的排场啊裴总。”
“难吃死了。”他把筷子扔下，冷若冰霜抱着手睨着陆逢森。
“不合胃口？试试枣泥糕。”
“不......”
话没说完，又被陆逢森塞了满满当当的糕。
香甜中带着一丝丝的酸，浓郁枣味在口腔迸发，好像......还挺好吃的。不知不觉间，裴念横扫整碟枣泥糕。
陆逢森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唇，又把虾肠推到他面前。
“不吃了。”
见他又要故技重施，裴念按住他的手声明道：“真的不吃了，衬衫要爆开了。”
“有吗？”漆黑的眼睛笑意盎然，陆逢森逗趣似地轻拍了下他的肚皮，调笑道：“胖胖的。”
裴念猛地站起来，连带着身下的塑料凳翻倒。脸上闪过惶恐之色，他飞快从人群中挤出去。
外面冷风一吹，猝然急升的体温逐渐回降。自己刚刚的举动肯定很奇怪，裴念懊悔地想。
失神地走了一会，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不远不近地跟着。
脑海中有两个小人跳出来，一个说告诉陆逢森自己怀孕了，另一个说不要。他们激烈地挣扎着，裴念举棋不定时突然想起了很久以前在某本书上看到的一句话。
——“如果有些事不知道该不该说出口，那就不要说。”①
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抬手整理了一下散乱的额发，裴念转过头：“送我去公司，要迟到了。”
陆逢森仍停在距他三步远的位置，目光深沉有点严肃地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没有。”裴念想也不想就回答。
漆黑的眼底渐渐堆起寒意，陆逢森沉默地看着他。裴念迎上他的目光，命令道：“去把车开过来。”
陆逢森甩了甩手转身。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早班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