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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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穷渊挨着北山，墙外的树伸进来几根枝杈，竟被玄牝宫的暖意催出许多小果来。
羊玳瑁拎着小篮筐在墙上采果子，小红不在，他就一边采一边偷偷吃。
吃着吃着羊玳瑁就被拎起来了，他连忙嚼嚼果子，被转过身，对上……好几张大脸。他以为是索思之，抿咕抿咕小嘴儿，把籽都吐了，叫道：“翠芬儿姐。”
这多头多脑的鸟女子未出声，仔仔细细盯看他，说道：“什么小鬼儿？”
羊玳瑁生气了，他鼓起小脸，也不和她吵，使劲挣了挣，这女子不放爪，他便抽出腰间的小竹节鞭去戳女子，说：“放开我！你一点都不礼貌！”他觉得这女鸟不是翠芬儿姐。
“礼貌？”鸟女子纳罕的说道：“一下就捏扁你了，跟你礼貌什么？”
羊玳瑁有点害怕了，他举着小鞭朝女子挥舞，忍着哭意大喊：“走开！走开！”
竹节鞭的尖端忽然聚起小小一团光。
索文之看见了，但没太在意，她只想捏捏这小人崽，正欲使劲儿，忽然被重重抽了一下后背。
弥虚极把小人儿从她爪里夺走，托到自己身前，问：“你干什么？”
竹节鞭的光团散了。
羊玳瑁见小红来救他了，害怕的趴在小红身上哭起来：“小红……呜呜呜……她要捏扁我……”
小人儿哭的可怜极了，索文之心里又惭愧又尴尬，居然把这么点儿的小人崽崽惹哭了……她跟在弥虚极身后，磕巴道：“虚极，我……”
弥虚极箍着小人儿走在渊水上，临到无尽阁，他说：“文之，它差点打死你。”
“他？”索文之凑过去，看着弥虚极怀里的哭小人儿，说：“他能打死我？”小人儿抱着一根小小的竹节鞭，索文之忽然发现鞭把上有颗光晕变幻、看不出实在模样的彩石，她顷刻间冒出冷汗，说：“天娘！我真差点死了！”到无尽阁里，她朝小人儿哄着说道：“小人崽，我刚才逗你玩呢！”
小人儿不听她的话，更把脸埋在弥虚极身上，呜呜哭着。
弥虚极将小人儿捂在手里，拇指轻轻安抚着他的背，他坐到矮塌上，将小人儿放到案上，小人儿又找他的手蜷楞进去，小脸都哭的湿漉漉的。
索文之一边躲着屋里一群小石蜃的追击，一边四下寻个小布巾过来给小人儿，小人儿不知道是她给的，抓着布巾擦擦自己的脸、擦擦小红的手，又把脸埋进布巾里哭。
屋里的小石蜃追着索文之打，打的凶狠又没动静，过会儿，弥虚极说：“你回去吧，等小石蜃们消了气再来赔罪。”
索文之缩头捂脑的走了。
小人儿哭了一会儿，哭意渐渐消了，弥虚极捏咕捏咕他，问：“阿鳞，你都不怕思之，怎么怕她？”
羊玳瑁抱着石头宝宝，有些蔫蔫的说：“她是坏蛋。”
“以后去哪儿都要带着石头宝宝，知道吗？”
羊玳瑁呆呆的看着石头宝宝，点点头。
石头宝宝突然冒出一堆泡泡。
羊玳瑁发出疑惑的声音，他看看小红，又转过来看石头宝宝，石头宝宝又冒出一堆泡泡，还“皮咻皮咻”的。
羊玳瑁把石头宝宝举起来给弥虚极看，说：“它皮咻皮咻。”
弥虚极说：“它可以打跑坏蛋。”
运气好的坏蛋就会被打死。
他把小人儿的头发散开，用一柄小梳子给小人儿梳头，梳完还亲了亲小人儿的脑瓜。
索思之抓着凿凿嘴落进屋来，她见小人儿披散着头发软踏踏的坐在师父手上，眼圈还发红，问道：“鳞宝怎么了？”
本来羊玳瑁都不哭了，索思之一问，他心中又委屈起来，哭红的小眼睛哗哗淌出眼泪，说：“有个和你长一样的大鸟要捏扁我！”
索思之身子一滞，她看看哭小人儿，又看看弥虚极，把凿凿嘴撂下，说：“师父，你们等着，我去打死她！”
“不要！”小人儿大喊一声，说：“打死、打死她很不礼貌！”他拿着布巾擦擦眼泪，伤心的和索思之告诫道：“翠芬儿姐，你要礼貌……”
索思之有点心软又有点好笑，这小人崽不知从哪儿学来“礼貌”二字，这几日常挂在嘴边儿念叨着，还给她起了个名叫“翠芬”，本来意境挺美的词，不知为何被叫出一股素朴的味儿。她把在爪下转悠的凿凿嘴往师父那边儿撵，说：“它这几日吃太多梅子，我就拿回来了。”
索思之和师父一起哄了小人儿一会儿，小人儿不见好，师父又被召到地下集议，便让她把小人儿带到锦容那儿去。
到太锦院里，她敲敲窗户，把蔫蔫的小人儿递进去，和太锦说：“阿容，我去公厨打晌午饭，你俩吃什么一会儿跟我说。”
去公厨前她又去了一趟索文之那儿。索文之把头泡在院里的大水缸中，她悄悄落地，正想朝索文之的屁股踹一爪，索文之忽然从胸羽里掏出一样东西扔她脸上。
“给你。”
索思之把东西捡起来，吹吹灰，放自己胸羽里，又一样东西扔过来。
“给锦容。”
索思之又捡起来，擦擦，放进胸羽里，问：“姐，你啥时候回来的？”
索文之：“滚。”
索思之在她屁股上踹一爪，飞速滚了。
太锦的妆盒盖子上摆着一个小小的巢状玩具，小人儿就坐在里面，看着太锦摆弄着各样饰物。
太锦打开一个子盒，放到小人儿旁边，说：“都是师父给我买的翎夹。”
石头宝宝拿起一个夹到太锦凤翎上，太锦问羊玳瑁：“这个好看吗？”
羊玳瑁说：“好看。”
太锦又换了好几个，羊玳瑁觉得每个都亮亮的好看。他从小巢里出来，跪在妆盒盖上把着子盒往里看，看了一会儿，指着一个带鎏金珠的夹子，说：“这个最好看。”
太锦说：“那我就带这个。”
他给自己带好了翎夹，又翻出个装着许多小夹子的子盒，跟小人儿说：“给你也带一个。”
穿着小黄袍的小小人伸着小小手在子盒里翻夹子，太锦看着他，不自觉凑的越来越近。
羊玳瑁挑了一个带红毛球的。
他一抬头，发现太锦离他很近，脱口叫道：“小嘴鸟哥哥？”
太锦说：“我给你梳小辫儿吧。”
太锦给他梳了个小歪辫，带上毛球夹，又拿出脂粉问他：“你涂么？”
小人儿扒着脂粉盒，沾了点红色的，点点自己的脸蛋，说：“要涂这里。”
太锦就给他涂了个小红脸蛋。
小人儿有点高兴了，在屋里走来走去。地上、墙上零散生出些泥苔小丘，里面种着结果儿的矮草，一只与太锦差不多大的金质红鸟打理着矮草，小人儿指着那红鸟问：“小嘴鸟哥哥，它是你的光景掌事呀？”
“是呀。”太锦说。
索思之传话过来，问他们吃什么，还说有榛子奶糕，太锦就让她拿两块糕回来。
小人儿又跑回太锦身边。
太锦屋里的坐席都是巢状，小人儿问：“小嘴鸟哥哥，你天天孵蛋吗？”
太锦说：“我没有蛋。”
羊玳瑁就说：“那我当你的蛋，你可以孵我。”
太锦真的起身，让小人儿爬进巢席里，他问：“你趴好了吗？”
羊玳瑁说：“我趴好了！”
太锦就坐下孵起“蛋”来。
等索思之回来，看看太锦在巢席边踩踩又坐下去，明显是凤族孵蛋的间歇姿势，她大惊，放下饭盒冲进屋里问太锦：“你孵什么呢！”
她一爪将太锦薅起来，见小人崽趴在巢席，已经扁了！
她惊恐的说：“你把鳞宝压扁了！”
羊玳瑁懵懵的抬起小脑瓜。
太锦气的飞起来蹬索思之，说：“他趴着就扁扁的！你当我是傻鸟吗！”
索思之松了口气，她看小人儿扎着个小辫，带着小红球，两个小脸蛋也红红的，瞪着小眼睛看她俩打闹，可爱极了。她把太锦安抚下来，又把食盒拿进来，说：“吓死我了，鳞宝怎么跟小毛鼠似的，趴的那么扁。”
太锦又狠啄她一口。
索思之把吃食从食盒里拿出来，有焖大虾、酱菠菜、榛子奶糕和米粥。
石头宝宝把羊玳瑁的小食具都拿过来。用勺子盛一碗菜粥，掺点酱菠菜，搅一搅，给小人儿吃。又舀了一块奶糕，卸了一只大虾，切下一点虾肉，放进小人儿的小盘子里。
索思之说：“小石蜃很喜欢鳞宝。”
太锦叨起一只大虾，囫囵咽下，说：“谁不喜欢鳞宝！”
羊玳瑁吃着吃着，就被索思之吸引了目光。
一只勺子自行舀粥、舀菜，送进索思之嘴里。她九首的每个嘴都嚼着东西，羊玳瑁紧紧盯着，这个嘴只吃粥、那个嘴只吃菜、另一个嘴粥和菜都要吃……要是勺子喂的不对，那个嘴的头还会皱眉。
他又看向索思之的脖子，问：“翠芬儿姐，你噎不噎？”
索思之：“……不噎，咋了？”
小人儿又低头吃起自己的饭来，小嘴鼓囊着说：“没事儿，我就问问。”
崽者的奇妙思想，非崽者不能理解。索思之常常被小人儿问的脑光一闪——他是怎么想到这个问题的？我怎么就没想过呢？
吃过饭，两只鸟和一只人在太锦屋里玩了一会儿，又到索思之屋里去玩。
索思之和太锦习性不同，所有家用摆件都放置的整整齐齐的，她从胸羽里拿出索文之给她的两件小礼，分给太锦，说：“四姐给的。”
太锦打开盒子，是两颗悬珠饰物。
索思之的是一个杯盘。她屋内的光景掌事倒无实在之体，以话语所控，一切物用都可与录铸建立连系，之后便是“叫谁谁来”。
羊玳瑁小小的脑瓜突然进行了一种深深的思索：小红招招手、翠芬儿说说话，他们想要的东西就到他们手里或身前了，小红是大神仙，翠芬也是神仙吧……于是他感叹道：“你们全部都是神仙呀！”
索思之寻出个人模样的小器械给他玩儿，说：“我们是神族……小条一家和胡姐是人族。”
羊玳瑁说：“我也是人族。”
太锦说：“你是小仙童族。”
“我不会法术。”羊玳瑁说，“就是你们摆摆手、说说话，它们就来了……”
索思之面前的杯盘自行浮动起来，问：“你说的是这样吗？”
小人儿点点脑瓜。
“这叫象术。”索思之说，“等你再长大一点就懂了。”
“我已经长大了。”小人儿说，“我都和小红以身相许了！”
太锦轻笑一声，说：“还要等你再长大一点。”
“那好吧。”小人儿说，“我明年就会再长大一点了。”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 8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