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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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的小人儿，短短长长的胆量，长长长长的好奇心。
羊玳瑁已经骑着凿凿嘴在玄牝宫逛好几日了。他身上背着个小食盒，手里拎着小竹篮，胸前缀着颗捏扁的圆珠，腰间别着把弥虚极用蒙教爻棍刻制的竹节鞭，石头宝宝衔在鞭把的把尾，将身内的变幻光晕隐去，与竹节鞭融如一体。他们溜到一家墙根儿底下，正听见几族闲聊。
“宫主最近是不是落发了？”
“应当没有，他又不长头发。”
“他不长头发？那一山柔顺的红毛是啥？”
“渔网，有一回把我都网住了。”
羊玳瑁抱起胸前的珠子悄声说：“小红，他们夸你呢！”
“那你帮我谢谢她们。”弥虚极的话音从珠子里传来。
羊玳瑁从凿凿嘴身上蹦下来，在小拎筐里翻了翻，翻出一颗捡到的好看石头，又把刚摘的一串小果儿放到门口的石阶上，说：“谢谢你们夸小红。”然后跟着凿凿嘴走了。
他逛半晌，钻出一片草林，看见一块半埋进土里的花纹石，他把小食盒拿下来放到石头上，去水边洗了洗手，又照了照脸，回到石头旁，打开食盒。
食盒里有切分好的面糕、炖肉、青草、两粒葡萄和一杯茶水。他坐到石头上，抓起一块面糕放嘴里，嚼嚼，舀起一勺肉，嚼嚼，面糕和肉一起放嘴里，嚼嚼，他吃掉一口，就高兴的扭一扭，有时还哼几声小曲儿。
凿凿嘴叼出一条虫放到石头上，它啄啄自己的羽毛，把虫吃掉，还叨了几口食盒里的面糕。
羊玳瑁吃完饭了，他吃的很干净，勺子上的肉汁都舔光光，然后把小食具板板正正的摆好，和凿凿嘴说：“该我背你了。”他抓着凿凿嘴的脚举起来放到自己身上，一手拎起篮筐，穿着小靴子踩在水边走。
他发现水越来越浅，走到一处院落，墙头上长出长长的藤蔓，结着许多黄澄澄的小果，羊玳瑁举着凿凿嘴跑过去，也不知朝谁问道：“好不好吃？”
一只怪形巨鸟的影子从他们身后掠过。
“那我尝尝。”他把凿凿嘴放地上，一只手抓着藤蔓，另一只手把果子摘下来，他咬一口，眼睛亮亮的说：“好甜呀！”，他给凿凿嘴吃，凿凿嘴不吃，还轻轻的叫。
小人儿很惊奇的看向它，问道：“你怎么这样叫？”
“它怎么叫？”
“啊！”小人儿猛一回身，正对上一颗黄澄澄的大眼珠子，竟一下被吓晕过去了！
“什么东西？”后墙上传来一道女子的声音。
“一只穿衣裳的小猪崽儿。”太锦说，他垂首听听“猪崽儿”的吐息，又翻过来，发现他胸前有个珠子：“！”
“坏了！”太锦说：“是师父养的！我把师父的猪崽儿吓晕了！”
他连忙叼起“猪崽”往有穷渊飞去，索思之撵在他后头喊道：“给我看看是什么猪！”她怎么觉着不像呢，猪也不会说话啊……
太锦飞落到有穷渊的围墙上，见师父不在，还把“花盆”挪上来了，他落进“花盆”里，东瞅瞅西瞅瞅，走到有小屋小院的景缸旁，把“猪崽”轻轻放到沙地上。
索思之落到他旁边，仔细看半晌，这小家伙颅顶一簇黑毛，嘴眼生在一面脸上，玉色的皮，分明是中洲人族的模样，不待她说，那傻凤皇已经颠颠的跑到一边与师父连系：“师父！我把你养的猪崽儿吓晕了！”
“什么猪崽儿？”弥虚极问，又很快说：“好好看着他。”
太锦收了录铸，心中有些忐忑的走到索思之旁边，与她一起看着沙地上的“猪崽”。
“猪崽”很快醒了。
他坐起身，揉揉眼睛，一抬头，看见好多“人”，他惊讶极了，小脑袋转了转，嘟囔：“什么呀？”看了一圈，还不高兴了，站起身噔噔跑进自己的小黑窝里，在里面气生生喊道：“都看我！都看我！”
索思之说：“没都看你，就我俩看你呢！”
太锦抬爪掐她的脖儿。
小黑窝里传出故意哼的很大声的“哼！”
太锦又撂爪去看他，问：“小猪，你是不是被我吓着了？”
不大会儿，那黑窝里钻出个小脑瓜又缩回去。
小人儿说：“我不是小猪。”他大声说：“我才不怕你！我只怕大马兜！”
弥虚极行进阁内，索思之听见声儿，转过身，太锦连忙颠着爪走过去，叫道：“师父！”
“他怎么样？”弥虚极收了录铸往景缸旁走。
太锦又颠着爪跟过来。
“已经醒了，跟我俩生气呢！”他说。
弥虚极看着沙地上的小脚印，把手朝小黑窝伸过去，小人儿见是他，抓着他的指头爬出来，坐到他手上，有点可怜兮兮的问：“小红，你怎么才回来呀？”
弥虚极捏咕捏咕他。
太锦伸脖凑过去，问道：“师父，这是什么小猪？”他叼的时候觉得非常软乎。
“我不是小猪。”小人儿转头盯着太锦毛羽看，说：“你长这么漂亮，怎么笨笨的！”
太锦被他“指责”的有点高兴，也看着他问道：“那你是什么？”
“我是小人儿！”他说完又去看索思之，那大灰鸟脸是人脸，毛是鸟毛，多头多脑的，他看了半晌也没看明白，皱着小眉头问：“你们怎么长一起呀？”
索思之一下被问懵了：“呃，我们……我们？”
“哈哈哈哈哈哈！”太锦大笑。
弥虚极嘴角也微微扬起，他端着小人儿走到长榻旁，盘坐在案几一侧。两只小鸟一边打闹一边跟到榻上，长爪缩进腹羽，卧在案几的另一侧。
“苍邪好玩吗？”弥虚极问道。
他把小人儿放到案上，理了理他的头发，两指捏着小人儿的衣袖抬起他的胳膊，卸下腰带。小人儿觉得身上松快了，小声叹了一口长气，一屁股坐下，高兴的晃着穿靴子的小脚，弥虚极又把小靴子也给他脱下来。
索思之伸爪把小人儿落下的篮筐从身羽中拿出来，推到小人儿跟前儿，说：“挺好玩的，只是四处都通蓝，看久了有些累眼……”
小人儿低头翻着小筐。
太锦看着小人儿，不知不觉间伸着长颈越凑越近。
弥虚极轻轻敲了一下他的头。
小人儿只觉着小红的衣袖在他身旁一闪而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看看小红，抿起小嘴一笑。
弥虚极戳戳他的小脸蛋，说：“怎么这么可爱。”
小人儿被他说的害羞起来，低下头抓起胸前的珠子照脸，因为圆珠照着丑丑的，小红就给它捏扁。他看看自己的眼睛，看看自己的鼻子，又看看自己的嘴。
太锦和索思之都有些兴奋的讲着此次出行的见闻，一一与弥虚极回话，过会儿，聊到间歇时，就听见小人儿抱着珠子悄悄跟自己说：“我真可爱呀！”
吃过晌食，太锦和思之留在无尽阁中看着小人儿玩儿。这小家伙坐在仿天球的摇摇小飞椅中，这儿看看那儿看看，只对一扇大窗避的远远的。
宫中各族不时与她俩连系，讲这几月宫里发生的趣事。
“子余和小条开始巡山践识了。”——这是与阿弄同在医室的宋曳舟小叔。
“虚极这几日不好好在渊中养体，总跑他那花盆里呆着。”——这是阿弄的相公、小条的阿父公孙景。
“不知道你们师父又照料了什么物怪，天天给我们送小礼，有草串子、小果儿、石头、贝壳……”——这是阿弄西北边儿隔两户的邻居胡清宣大姐。
“我也被吓一跳。”太锦和思之说，“怎么有个穿衣裳的小猪偷吃咱们的果子，还和小鸡说话……”
日头下，凤族的毛羽光流潋滟，索思之抬爪给他捋了捋打叉的长尾，回道：“我早看见有个小人儿举着鸡跑，只当是谁买的小偶上错弦了。”
太锦啄她一口：“你知道是小人儿怎么不和我说？”
“你做事火急火燎的，我哪张嘴来的及说？”
小人儿坐着飞球摇摇椅慢悠悠朝他俩晃悠过来。
圆球停在太锦和思之面前。
太锦问道：“怎么了宝宝？”
羊玳瑁说：“我不是宝宝。”他指了指坐在旁边的小石蜃：“他才是宝宝。”
太锦逗他：“那它是你的宝宝吗？”
羊玳瑁摇摇头，告诉他：“是石头的宝宝，它们把宝宝放我家了。”飞球摇摇椅的圆窗落下来，羊玳瑁像个大小人儿似的说：“我来看看你们，跟你们说说话。”
“哈！”思之笑一声又憋回去，她轻咳一下，问这个小家伙：“你想跟我俩说什么？”
索思之是九凤一族，平日一身灰羽并不显眼，但到了日头下，身上的毛羽也有些斑斓光泽。羊玳瑁偷偷数了，这大灰鸟姐姐有三个三个头，竖着是三个，横着也是三个，很整齐，每颗头的毛羽都背着她发光，他问索思之：“大姐，你知不知道你脑壳发光？”
“哈！”太锦笑一声也憋回去。
索思之：……
她无奈的塌下肩羽，又微微低身，使左下一首朝向小人儿，说：“我不知道，谢谢你告诉我。”
羊玳瑁认真的摇摇小脑袋，说：“不用谢我。”他又问道：“你们从哪儿来呀？”
索思之想到今日的回程，便告诉他：“我们从天上来。”
“那……那你们有没有见过别的小人儿？”羊玳瑁问，“就是像我这样的小人儿。”
太锦说：“没有，我们只见过你一个小人儿。”
“哦。”羊玳瑁有点低落的应了一声，说：“那好吧。”又和太锦说：“谢谢小嘴鸟哥哥。”
太锦光亮的眼眸眨了眨，轻声问他：“怎么叫我小嘴鸟哥哥？”
“你的嘴小小的。”
索思之抬爪戳面前的小球，假意不高兴道：“怎么，我的嘴不小？”
羊玳瑁坐在小飞椅里退远些，很是观察了一会儿，然后伸着小手指了指索思之的几个头，说：“你的嘴也不大，就是有点多。”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