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依葫芦画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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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之众人来到了江海市人民医院，乘坐电梯前往三楼，三楼电梯口有着明显的指示牌∶左边为泌尿外科住院部，右边为胸外科住院部。
“张队，死者为胸外科的医生，名为张远，中级职称，31岁，毕业于潜江医科大学。今早交班的医生来到值班室时发现的他，现就职于江海市人民医院泌尿科。”一旁的警员已经展开了调查和现场保护，看到刑警队众人时立马快步走了过来汇报情况。
“目击者在哪里?”
“请跟我来张队。”说罢张队和秦朗前往目击者所在的房间，其余众人也开始了各自的搜证。
姜瑶走到值班室，刚一进门，浓重铁锈夹杂着鱼腥样气味扑面而来，姜瑶稍微拉下来些许口罩轻轻深呼吸，一瞬间涌入肺部的血腥味刺激着姜瑶皱了皱眉。
走进看到死者时，姜瑶的瞳孔瞬间散大。回忆涌现，张远原来与姜瑶是同期进入江海市人民医院工作的。
说起来两人还挺有缘分，刚上班第一天，由于天气不好，下了暴雨，珊珊来迟的两人刚好撞上了院长的怒火。
也是那一次迟到的经历，让两人互相认识，虽后来分了科室，很少见面。但两人开会培训时还是会有着些许焦急，也不算陌生。
上一世的姜瑶一心忙与工作，加上对医院负面影响不好，只能依稀从同事口中知道了胸外科有医生去世，有人说是被病人家属谋杀，也有人说是医生自杀。一时间的流言蜚语五花八门。
包括最后的结案医院也由于一些因素不允许有任何人公开外传，也只有当事几位大领导了解事情经过。
姜瑶看着白布下熟悉的面孔没有一丝血色，不由的皱起了眉头瞪大了眼睛。
姜瑶抬眸环顾四周，椅子后面的白墙上有着一道血痕，由于大鹏的翅膀一般晕染着洁白的墙壁。
“死者颈部有明显伤痕，初步判断是一刀直接切断了静总动脉，没有任何试探性伤痕，下手干脆利落，切入方向患者左侧脖颈由左上致右下。伤口为6cm长，深度大约2cm。”姜瑶轻轻抬起死者的脖颈部观察着，心中不由的一阵惋惜，动作也变得十分迟缓。
“身上右臂有少数淤青，像是用力掐捏出来的。”
“墙壁上的血迹呈喷射状，还有些许滴落墙壁的痕迹。”
“包括座椅地下也有着血迹，看起来大概是1200cc左右。”
“血迹中央还有着一条轮椅滚动的痕迹，看起来像是血液逐渐凝固后在挪动了椅子才造成如此整齐的划痕。”
“面色苍白，口唇皮肤甲床都符合失血过多的苍白疲软。”
“瞳孔散大，暂时未发现中毒现象，具体结果还需要等后期检验。”
“如此大的脉压和出血，死因大概是由于失血过多，不过还是等化验出来在决定吧。”
“根据气温已经血液凝固的状态看死亡时间大概是昨晚3点左右。”
姜瑶检查完现场后便盖上白布大步走了出去，一手撑上扶手缓缓蹲下。
“怎么了姜瑶?”一旁的沈桑柠看到缩在角落的姜瑶觉得不太对劲便走了过来。
“没事，有些累了，我先回去工作，你们在看看有没有什么其他线索吧。”姜瑶摆了摆手，深呼吸，平复下心情便起身离开了现场。
面对昔日的同事在自己曾工作过的地方去世，姜瑶心中百感交集，一个合格的医生成长付出了高昂的代价，时间，金钱，精力。就这样葬送于自己的理想，这是任何人都无法接受的结果。
“怎么了？姜瑶。”白心妍由于参加讲座，来不及前往现场，所幸直接回了警局。
刚到警局便看到路上走路一摇一摆失魂落魄的姜瑶，便走了过来。
“心妍姐，我没事，就是有些累了。”
“今天的案子很复杂吗？”
“还是有些许复杂……”
随后姜瑶便一边比划着一边和白心妍叙述了案发现场的情况，而白心妍一直在一旁思考着什么。
“现场如此干脆利落，会不会是仇杀，可是又感觉报复的迹象没有那么沉重。”白心妍眨了眨眼睛伸了个懒腰和姜瑶一边走进警局一边分析起了案情。
“从现场以及伤口的情况来看，我倾向于是有着经验的凶手造成的，没有多余的试探性伤痕，也没有强烈挣扎的痕迹，希望沈桑柠她们能找到凶器吧。”姜瑶皱眉摇了摇头，脸上夹杂着悲伤与无奈。
“医院的话，监控系统应该能拍到当时情况的，好好做好你的工作，诉说死者的经历，其他交给我们就行。”白心妍拍了拍姜瑶的肩膀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便转头离开前往案发现场。
情绪是最无能的东西，尸体会用自己的方式谱写出自己的故事，而法医的责任便是读懂每一个隐藏于它们自己的语言中的故事。
沈桑柠回到休息室中翻翻找找，余光一瞥便看到地板上特别醒目的一条黑线，俯身触摸，粗糙不平的手感证实了沈桑柠心中的想法。
“看这个大小应该是被什么比较薄的东西撞击而成的吧。”
“嗯，我也觉得，麻烦你了师兄。”
现场搜证已经进行的差不多，狭小的休息室一眼便可看完，搜证结束后众人便带上证物回到了警局，张队与秦朗连同后到的白心妍便复责人际关系的排查。
“张远平时为人挺好的，也很好说话，每次有急事都是他抵我值夜班，也不找对象，天天就忙着工作。”
“对啊对啊，这小张确实为人忠厚老实，同事们都挺喜欢他的，好不容易考过了主治可以自己独当一面，害……”
“可是我听说之前有个家属，因为不满张医生的手术效果，非说那个疤痕太长影响她生活，还闹上法庭了。”
“是啊，怎么会有这样的病人，张医生已经给她做到最好了，还因为她请了专家来设计手术切口，真是白眼狼。”
“是啊，我……”现场的医护人员们七嘴八舌的说着，这位张远医生的为人确实很好，同事们都在惋惜一条鲜活的生命便在眼前逝去。
“哎，昨天我是夜班，我好想还看到了那个闹事的阿姨鬼鬼祟祟的走来走去。”
“是啊！好像就在休息室门口晃悠，老可怕了大半夜的。”
“好像还和张医生吵了起来，不够后面有人按铃我就去忙了，不知道在吵什么。”
“这位护士小姐，你确定他们吵架了吗？能不能把患者家属信息给我们警方。”
“可以，我找找……”
由于人员集中，今天下午科室没有排到手术，张队他们很快便了解了死者的社交关系，带上监控回到了警局。
“目前所知道的线索便是∶1.张远工作上十分认真，很受同事们喜爱，与同事间没有冲突。2.前几天有患者家属有过医疗纠纷，当天晚上还见了纠纷的家属。”众人很快便在会议室展开了讨论，秦朗首先进行汇报线索。
“医疗纠纷?那得先把家属找来啊，很有可能冲动杀人。”
“我不觉得是纠纷的冲动杀人吧，更何况还是精准的一刀毙命，这得是个刽子手。”白心妍抬头反驳着，若有所思的摇了摇头。
“我赞成心妍的说法。”
“我也赞成。”沈桑柠与姜瑶两人也配合白心妍否决了秦朗的提议。
“不管是不是，也不能放过一切可能性，尸检报告出来了吗？”张队打断了众人的争执。
“出来了张队，死者体内有着安定成分，但是血液浓度远远达不到治疗剂量。”
“死因为失血过多，与之前推测一致。”姜瑶起身汇报结果。
“凶器大概是水果刀之类的道具，应该两名均是刀刃。”
“那就是说死者有失眠症，需要服用镇静药物才能平稳入睡?”白心妍听出了姜瑶话中的线索，冲着姜瑶眨了眨眼。
“那便与医院和医闹家属脱不开干系吧。一个人的认知出了工作便是生活，况且，张远听起来应该是不婚主义。”沈桑柠也参与了分析。
“当误之急，秦朗先找到闹事的家属，白心妍，纳敏负责查看监控。沈桑柠和姜瑶你们走访一下张远的家人，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我带上几位同事看看医院和医院周边的垃圾站能不能找出凶器。”张队里面安排下任务带领众人开始了摸排。
“姜瑶，你觉得这次的案件有凶手吗？”沈桑柠突然转头看向姜瑶询道，双眸一闪一闪的，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我觉得，按照目前的线索来看，他杀的可能性很大，但是根据现场的情况来看，未必不是自杀。”姜瑶一边说着一边走向沈桑柠檬身后。
拿出胸前的黑笔，右手环抱住沈桑柠肩膀下压，沈桑柠一个不注意便被姜瑶压了下去，左手用笔从沈桑柠檬脖颈划过。
“你?”沈桑柠条件反射转身便锁住了姜瑶的咽喉。
“咳咳，别紧张，你看你脖子。”姜瑶轻咳两声拍了拍沈桑柠的手示意放手。
“划痕不一样！”
“对，就算是换身想要嫁祸，可是因为用力方向，始终不可能像张远脖颈处的划痕一般斜向下的角度如此之大。”
“更何况按照张远那一米八几的身高，又有几人能做到，可是现在也只是我们的推测，毕竟死人不可能自己去销毁凶器吧。”沈桑柠与姜瑶相视一笑便前往了张远家。
所谓的张远家只是一间狭小的出租屋，一步步从实习成长到如今的主刀医生，谁能想个这是一个福利院长大的孩子拼尽全力实现了自己的梦?其中付出的金钱时间以及其他的代价又是怎样的昂贵?
出租屋位于医院旁1.2km的城中村，地段鱼龙混杂，一栋自建房中居住着近30来互不同职业不同理想的人们。
张远的家位于二楼204室，沈桑柠与姜瑶找到了房东打开了房门。
一进门便能考到各式各样的奖状证书装满在了门边的塑料柜中，见证了住户的荣誉。其余便只有一张床一张书桌以及门边的衣架。
不足10㎡的出租屋被张远打理的整整齐齐，反而给人有一种屋子很宽敞的错觉。
“这户的小伙子听说是一名医生，当时我们也很奇怪，一名医生完全有条件居住更高档的小区，还以为他是骗我们的。”一盘的房东大妈正站在一旁磕着瓜子吐槽着。
“这也不奇怪，医生这个职业需要时间成长，而外科医生是需要进行手术的。张远是个孤儿，一路靠自己走来，就算国家补贴很好，手头上也不会太富裕。”姜瑶无奈摇了摇头，打开柜子拿出了张远好好存放着的医师资格证书感慨到。
“姐，张远最近有什么反常的举动吗？”沈桑柠询问到房东大妈。
“没有吧，警官，他天天神出鬼没的，有时候工作太忙一整个星期都见不到，而且他旁边的房间早空了出来，还没有找到租客，更没人会熟悉他了。”房东大妈吐了吐嘴里的瓜子壳，撇了一眼隔壁房门，窸窸窣窣抱怨着生意不好。
“好吧，谢谢您，我们不打扰您了，自己看就行。”姜瑶看向聒噪的大妈揉了揉太阳穴，在这样下去根本无法专心勘测现场。
“那有什么事找我啊两位，我在一楼。”大妈很识趣的拍了拍手转身离开了现场。
“怎么样?”沈桑柠凑近姜瑶询问道。
“先找找看吧，张远是个品学兼优，努力上进的人，平时更不会去得罪什么人，看看他的房间给我们留下什么故事吧。”姜瑶蹲下身寻找着桌下的纸箱。
里面放满了各种类型的笔记本，每一本笔记本上还细心贴好了标签。
“怎么感觉你和他很熟?”
“没有，我都没见过他，是看他的房间看出来的。”
“很厉害啊”
“那当然！”
姜瑶的眼神开始变得躲闪，默默低下了头寻找箱子里的笔记本，不敢在看沈桑柠檬。
沈桑柠也没怀疑，转身便去搜查床下的抽屉式柜子。
“你看，沈桑柠。”姜瑶拿出一本关于医疗纠纷案件处理流程以及法律条款，作为同行的姜瑶马上便发现了不对劲，里面的举证过程都被张远进行了批注。
“涉及医疗纠纷需要封存病例，以及医师上交住院前后的相关案例资料以自证……”笔记本中夹着几页像是从术中撕下的纸片，上面写满了医疗纠纷官司的举证过程。
“张远还专门做了一本这样的书，应该是发生过类似的事情吧？”沈桑柠翻看了姜瑶递给她的笔记本后拨通了张队的电话。
“我们刚刚走访完张远的同事，张远一月前确实做过一次手术，另外我们核实了监控，也是如同他们所说，昨天夜里家属去过休息室，按照时间来看，那时候的张远已经回到了休息室并没有在出来。”
“那张队，当时的处理结果是什么?”
“当时经过医疗纠纷委员会的裁定，张远的治疗符合诊疗标准，不存在任何风险行为。”
“刚才白心妍也走访了当时的家属，看上去那大娘有些焦虑症，情绪不稳定，听不进去我们的话。”
“张队，我们也调查了张远的出租屋，嫌疑最大的还是那个病人家属。”
“知道了，我们会带她回来的，先回去吧。”
调查结束，姜瑶与沈桑柠带上了张远的笔记本回到了警局，张队三人也将纠纷病例与病人家属带回了警局。
“他该死！他用污染器械给我孩子做手术！他该死！”审讯室中情绪激动的女人名叫徐红梅，她的孩子死于一月前的医疗事故，不知何人和她说了什么，她一直觉得是张远害死了她的孩子。
“判定结果都出来了，根本没有所谓的污染器械，是什么人和你说的?为什么你会知道污染器械?”白心妍正坐在徐红梅对面翘着二郎腿转着笔漫不经心的询问着。
“那天我在手术室门口等待着，大概三个小时左右就有一个护士拿着病危通知单告诉我出事了。”
“当时我的眼前一黑，手脚不受控制，连签个字都抬不起手来。”
“慢慢的不知过了多久，里面又走出来了一个医生，他对我摇了摇头，说我儿子不行了。”
“我当时什么都感觉不到了，在醒来就在病床上，门口有个男人在和别人说话，应该是个医生，说我儿子本该不用死的，因为张医生用了污染的器械。”
“从那天开始，我就想尽办法给我儿子申冤，可是结果终究不尽人意，法院判定的也是那个医生没有过失。”
面前的女人头发散乱，面容扭曲，仿佛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满心都是为自己孩子报仇。
“连法院都出具了诊断报告，你为什么还不相信?”
“我不相信，我根本不相信，他们说我儿子的死和医院没有关系，可是不做这台手术他怎么可能那么快便去世了？”女人癫狂的撕扯着头发咆哮着。
看着眼前疯狂的女人，姜瑶打开了法院封存的病历，上面赫然写着几个大字∶
张远医生遵守诊疗规范，经解剖发现患者术前并未禁食，血液内酒精浓度过高。
“这很明显就是她们自己的责任啊，这也能怪医生?”一旁的秦朗也看到了这份报告，瞬间不理解的踢了一脚大门。
“患者往往只愿意接受自己想接受的，事实是什么并不重要，她只是需要有一个人为她的莽撞所负责，而那个人刚好是张远医生。”姜瑶放下了报告书，叹了口气低垂着双眸缓缓解释着。
“可我还是觉得，那大妈口中告知她的医生并不简单。”一旁思考的沈桑柠终于开口了。
“确实，这个人出现的时间太巧合了，巧合到把整件案子给串联到了一起。”一旁珊珊来迟的纳敏也加入了众人的讨论。
“敏姐，可以查查看监控，这个人是谁吗？”沈桑柠看向纳敏请求帮忙。
“没问题，五分钟。”随着键盘快速敲击的声音响起，不一会儿纳敏调出了当时的监控录像。
“方天?当时和张远一同进入医院工作的方天?”姜瑶瞬间便认出了画面中的人，虽然带着口罩，依旧遮不住那熟悉的感觉。
“我马上去找他。”秦朗看了一眼画面便一溜烟的跑了出门，方天的出现无异于是找到了打开案件大门的钥匙，只需轻轻一扭便可窥探到真相。
“说说吧方天。”不一会，另一间审讯室中，方天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
“警官，我还有手术，你们这样逮捕我，有证据吗？”方天懒懒散散的趴在桌子上，像是坑定了警方找不到证据一般。
“我觉得，我们可能疏忽了一个地方，很可能证据就在那里！”姜瑶突然灵光一现，换位到了如果自己是一个医生，怎样处理凶器最为保险。
“啊？”沈桑柠一脸奇怪的跟上姜瑶的步伐离开了。
“案件的结果可能不尽人意，可是我们的职责是揭开真相的面纱，你准备好了吗？”姜瑶在车上看向沈桑柠突然询问道。
沈桑柠看了看姜瑶胸有成竹的眼神，心中瞬间有了一些猜测，缓缓点了点头肯定姜瑶的想法。
不一会，两人便来到了医院的医疗废物暂存间，随着姜瑶带上口罩和手套一顿翻找，最终找到了那把与周围利器格格不入的小刀。
沈桑柠与姜瑶两人对视一眼，将小刀放入证物袋中，转身回了警局。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依葫芦画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