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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你有几个好表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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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意思……什么意思……”那家伙开始从嗓子眼里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歪着头，颈部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同时形容变得可怖，从漆黑的瞳孔中渐渐流出血泪……
所以齐烁为什么最开始形容梦中的乘务员是黑洞洞的眼睛，那确实黑洞洞，孙医生满是漆黑的瞳孔从远处看就挺像只顶着个眼眶的。
叶秋暝没在怕的，一切都是赌，依旧平静叙述一个客观事实，“你只是游戏剧本的产物，本身没有生命，甚至没有完整的人物设定，你的诞生只为这一整个疗养院……”
“咳……咳，呵……”它的喉咙仿佛被瞬间收紧，有种透不过气的感觉，然而面上仍是惨白一片。
叶秋暝是一边叙述一边观察孙医生的反应，它看起来有些痛苦，他又说了一个词，“你……”
“闭嘴！”
哇，反应好大。
“因为没有完整的人物设定，所以没有身高，没有体重，只知道自己的工作是询问不同的问题，以及，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你清楚自己的长相吗？”
这回不仅有被收紧喉咙的感觉，连头都开始疼了起来，它使劲想使劲想，怎么也想不清楚自己的长相，然而人的本能又告诉这样的自己，这就不正常。
不会有人长这么大都不知道自己的长相吧。
“不清楚？不知道？”叶秋暝没有说不存在，因为是存在的，这点上疯子没有偷懒，孙医生是有长相的嘛。
避免让它绕出来，叶秋暝隐瞒了这点。
它焦躁地坐在对面捶打桌子，本质上不想接受叶秋暝的说辞，但又因为脑袋空空找不到解释的理由异常痛苦，“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
捶得桌上的杂物都开始震荡，瞳孔中的血泪更加汹涌，眼眶周围出现青紫。
现在他们相比，谁更像精神病患者？
承认真相有那么困难吗？
有，起码在这个副本里，因为叶秋暝想到进入这个世界前的那段唱曲——最痛苦的莫过于清醒。
在进入这个房间，远离父母的日子，叶秋暝清醒不少，曾经不觉得有问题的细节现今一一想起都经不起推敲。
其实，你一直知道有问题的，对吧？却始终放任自己沉沦，叶秋暝开始反问自己。
是的，我知道有问题。
他在心中回答，随着这声回答，对面的孙医生突然站来双手伸向前，叶秋暝赶紧退后，这货看起来要暴起，然而过了一会，那家伙还停在原地。
孙医生的身躯忽明忽暗，再一眨眼，它的半个身躯都像由无数个数据方块堆叠而成，这下叶秋暝知道为什么孙医生没迅速靠近他了，因为，那些数据方块是从腿部蔓延起的。
延伸，还在延伸，数据方块就要漫过胸口，直至头顶，孙医生只得瞪着双眼却丧失行动力，根本无法触碰到叶秋暝，现在，它还剩下一部分人体。
终于，透明散发光彩的透明数据块将孙医生彻底吞噬，在短暂堆叠成人形后彻底散落一地，它还是被洗脑了，虽然嘴上不愿意接受，否则也不会变成一堆数据块。
因为叶秋暝说得好像是事实哦。
这很符合他的内心，一面清醒，一面沉沦，说到底就是始终无法面对，永远无法自恰，所以一直痛苦。
承认就好了，承认就好，但承认太过痛苦。
就在孙医生变身数据块的一瞬，整个房间，或者说整个疗养院的画面都如同堆叠的数据块缓慢剥落，叶秋暝看到在剥落的外壳之外是漆黑的虚空。
这是真切的虚假，叶秋暝知道。
有趣的是，疯子在创造出几个让叶秋暝认为对于剧本角色而言，它们所处的世界就是真实的关卡后，又亲手为叶秋暝创造了一个虚假。
没办法，主人公最深的执念就是虚假的，发生过的事就是发生过，现实永远与叶秋暝的幻想相悖，他和父母处于两个世界。
深知这点，叶秋暝胸口一片慌乱，几乎快要流泪，碎片化的空间还在继续，让他清晰看透周围的一切，他不能停留，绕过散落的数据块从房间跑出来。
他听到背后有东西追过来，回头一看，是那些冷面护士们，这样比较来看，那些护士几乎都长得有些相像，像一家子出来的姐妹，只不过五官在细微处有差别，然而这几天他竟都没看出来，只发觉它们是不同的护士。
这个世界扭转了他的认知。
叶秋暝拼命往前跑，背后的走廊也随着他的步伐一步步变为碎裂的数据块。
“小朋友，你要跑到哪里去？快回来！”
“前面很危险，快回来！”
然而他再回过头看，那些被抛弃在背后的护士也渐渐从腿部碎成数据块，不甘心地停留在原地，声音似乎温和，面部却蕴含不甘，也渐渐同化成黑瞳白面的怪物。
“快回来……快回来……”渐渐的，连声音也开始恢复原状，嘶哑的、扭曲的、是狰狞的，这才是它们原本的模样。
叶秋暝捂住耳朵只蒙头往前跑。
有人在等我，程砂在等我，程砂是存在的，他不停在心中默念，仿佛如此会给他无限勇气。
下一秒，叶秋暝听到一声“阿秋”。他停了。
熟悉的声音，摄人心魄。叶秋暝的脚步顿住，终是回了头，他看到父母担忧地站在不远处，只不过父母的那头，是无尽的黑暗。
随着叶秋暝的奔跑，数据块不断被黑暗吞噬，就连追出来的护士都被吞没在黑暗里，此刻，黑暗深知无法留下叶秋暝，但为了最终留下他，它带来叶秋暝渴望的东西。
走廊碎裂了一半，破碎的瓦片被黑暗吞没，而那对夫妻正站在瓦片之外朝叶秋暝招手，“阿秋，快回来吧，不要离开爸爸妈妈，快回来吧……”
“对不起。”他低声说，在一步步退后。
“阿秋，来这里，不要再退后了，让我们永远在一起。”
“对不起，我不能再待在幻觉里了，对不起……”叶秋暝持续道歉，脚步却逐渐坚决，“爸，妈，有人在现实等我，我不能放弃。”
也许，他应该再勇敢一次的。
叶秋暝转身朝相反的方向走去，却又听到父母的声音，“阿秋……”
他本想什么也不听继续往前走，却逐渐听到背后的声音接着说：“阿秋，往前走吧，不要回头。”
叶秋暝顿住，但没有回头，他抬头仰望漆黑的虚空，却觉得此刻也并非都是冰冷而残酷的，随后，他微笑着落泪，“谢谢你们，爸爸妈妈。”
他知道了，这才是父母真实期望的。
前方一处散发微光的门口，叶秋暝深吸一口气，打开那扇门，而随着那扇门的合拢，叶秋暝父母的身影闪烁片刻，终于彻底消失。
……
早八，程砂睁眼没迎来惊喜，譬如叶秋暝突然出现在他面前，迎来的是……
“啊！！！”一阵尖叫。
程砂怀疑自己是怎么听到的，毕竟那车厢距离自己有段距离，还是让程砂毫无障碍听到女生的尖叫。
很难不怀疑这是种警醒，就为让程砂发觉出事了。
这边齐烁也被惊到，一脸懵地从床上坐起，因为叶秋暝不在，所以下铺归他，此刻正一脸“发生什么事了发生什事了”的表情。
门被敲响，程砂便打开门，居然是阿秋，这货主动找他们，开口便道：“程砂，是陈思琪那边又出事了。”
啊，又是那边。
“谢谢你告诉我，我一会就去看看。”他礼貌性道谢，却发觉阿秋的表情一阵奇怪。
“咦？你今天好客气呀。”
程砂，“？”
他不一直这个态度吗？他和阿秋也才刚认识，根本不熟，保持客套是应该的。
程砂没有多想，只想招呼齐烁一道去查看那边的情况，看又发生了什么。
便在他出门时，阿秋极其自然想揽过程砂的肩膀，被程砂不着痕迹地避开，发觉面前空了，程砂早走出好远，阿秋愣了瞬，再抬头，便是程砂冷冷的眼神。
这是怪阿秋不知分寸，也确实如此，就在之前，虽然阿秋言语暧昧，但总归还保留着一定距离，不会有肢体接触，今天却像程砂男朋友一样想对他做出超越社交距离的举止。
那家伙看了程砂一眼，居然还露出十分无措的受伤眼神，让程砂几乎要以为，眼前的人真是被自己推开的叶秋暝。
显然，他不是。
却在此刻，齐烁发挥失常了，之前还对阿秋十分警惕的齐烁走出门，对阿秋清晰可闻地喊出了一声清脆的，“表哥！”
程砂：啊？
你有几个表哥？
“叶秋暝不是你表哥吗？”
齐烁莫名道：“你怎么了程砂，他不就是叶秋暝吗？”
他指阿秋，这让程砂怀疑人生。
“他不是阿秋吗？”
“哈哈哈，今天是愚人节吗？阿秋是我的小名呀。”阿秋对程砂微笑。
“对呀，阿秋，是我表哥的小名。”
程砂，“……”救了大命。
“他不是……”程砂坚持。
“今天好像不是愚人节，你对我格外冷淡，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程砂看到阿秋接下来摆出一副十分受伤的表情，这让程砂十分困惑，最搞笑的是，齐烁居然也过来说：“是啊，你们是不是吵架了，程砂，就原谅我表哥吧，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肯定先跟你道歉。”
程砂，“……”
这不是道不道歉的问题啊，是人都搞错了的问题。
而尖叫传来的房间，陈思琪一脸惊恐地盯向倒在卫生间的身体，是薛露，她横躺在地同样惊恐地睁大双眼，胸口被一根金属条彻底贯穿，脸色早已青白，眼眶周围又都是乌紫，瞳孔中布满血丝。
至于散落一地的牙刷和杯子则证明，陈思琪是在清晨即将洗漱之际，发现尸体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