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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最痛苦莫过于清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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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任何事都可能发生意外，即便森靖已经得到了通知，也答应明天就过来看着齐烁，然后呢？
然后程砂一睁眼，他莫名出现在站台，这次，他们分明连游戏都没开。
程砂站在向下的楼梯口，看到高高挂起的电子显示屏，红色的字体写着旅途二字，但如果是长期生活在现代社会的叶秋暝应该会告诉他，这玩意本该显现的内容是几号站台。
他无意中从口袋掏出个蓝色车票，与齐烁那张不同，这似乎是张卧铺……不过程砂不懂，只看到差不多就塞进口袋，随便吧，没差，反正不在现实中了。
然后该怎么做？没坐过动车，没坐过动车的程砂愣了很长时间，终于决定慢慢走下楼梯。
天空阴沉下了小雨，程砂走在四面通风的站台感到有细微的雨点飘进。
突然一个声音喊他，程砂回头，啊，对，不久前这俩还抱着睡呢，现在却在这里相遇，叶秋暝急切跑过去牵程砂的手。
“旅客朋友们请注意，从本地开往北城的天国列车马上就要进站了，请旅客们尽快到6A6B检票进站……”
叶秋暝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但强迫自己平静下来，他早该做好准备迎接这一切的，从齐烁拿出那张十几年前的车票开始，只是没想到这次，不待他们主动进入游戏，一睁眼就是在车站。
这又是一场原版游戏内从未出现过的关卡，但却如此巧合，与叶秋暝的过往经历一一对应。
深吸一口气，他也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质票，虽然在现实中这玩意早被更新换代了，刷身份证多快。
“我好像没有看到齐烁。”程砂说。
“是吗，挺好的。”叶秋暝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一丝，也跟着环顾四周。
周围都是零散等待的人群，这让程砂一下回忆起上个关卡的机场，也是这样，大部分旅客并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他们只当奔赴一场并不特殊的路程。
但上个机场，杨书熠乘坐的飞机便发生意外，所以……很难不怀疑那时就有人在刻意铺垫什么。
好，这不，下一场就是列车之旅哦，天国列车，天堂号不知道通往哪里，就连车票上印的都是。
“现实中不会有这种列车名称，但是，他们好像都没发觉不对劲。”叶秋暝道。
当然，这些人存在于疯子的文字里，他们的一言一行都被操控，程砂再熟悉不过，就像他起初并不想回程公馆却还是会回去那样。
还有一点就是，也许这些人，不论在现实，还是这个世界中的命运都早已注定，他们已经上过那辆列车，就不可能发生改变。
列车到站了，程砂看到叶秋暝的再次深吸了一口气，睫毛不安地颤动片刻，最后拉着程砂的手，“上车吧。”
他语气沉重地像在说上路，就是因为这个玩笑太不合时宜，所以程砂没有说出口。
就在他俩即将上车时，程砂听到一个男声大喊，“我靠！赶上了，还好赶上了！不然票白买了，可贵啦！”
啊这，好真实。
这声音简直令叶秋暝眼前一黑，他转头不可置信道：“齐烁？！”
“哟，表哥，表哥夫，你也在啊。”
表哥夫听起来蛮怪的，其实程砂想说。
这时，列车乘务员来了，齐烁有点心理阴影，往后一退。其实，乘务员并不像他梦中那么可怕，相反，她妆容得体，穿着常见的制服，是过来提醒他们早点上车的。
……
这居然是高级软卧，反正在大学生看来都贵得一批，齐烁嘴巴和眼睛睁得一样大，然后发现，蛙趣，本来是两张床的室内因为只来他一个人，所以，喜提单人间好耶！
另外俩倒是一间房的，无所谓，事情侣。
门一关就是自家天下，程砂是第一次坐动车，感觉新奇，撑着下巴看窗外快速变换的风景，然后又看到是上下铺，小孩般对叶秋暝说：“我要睡上边。”
“好。”叶秋暝蚌埠住笑了，这又让他低落的心情舒畅片刻。
“总觉得你是不是发现了哪里不对？”
“这个……因为十六年前其实，不是卧铺。”
程砂握住叶秋暝有些冰凉的手，“没必要一一对应上，谁知道疯子下一秒在想什么呢？不一定是那件事。”但要自乱阵脚，现在就开始恐慌，那就正中下怀了。
然而，程砂没说完，只是坚持道：“应该又是新故事，就像上次租房那个关卡就和你以前知道的完全不同，不是吗？”
他根本没有任何证据，就是为了安抚叶秋暝才说的，不论如何，这都让叶秋暝软了眼神，上前抱着程砂缓了好一会，“我会勇敢的，我会的，我一定会，我会好起来。”
“没关系，不论怎样，我都会带你出去。”就像叶秋暝当初不计后果都要救程砂那样。
缓了好久，叶秋暝决定去找齐烁严肃地告知他一些真相，毕竟如今他也被扯进来，瞒是瞒不住了。
他想起伯爵那个本，本来是不想引起队友的恐慌，让一切保持稳定，好让他最大程度地掌控走向，结果根本没引起人家的重视，当时叶秋暝自己也没彻底搞清楚状况，又想到游戏不正常的事毕竟是森靖他们的机密，就没彻底说出口。
现在……
反正他已经彻底搅合进去了。
这边，齐烁刚才还在开心着，虽然明明昨天晚上还在家里睡觉，但今天就莫名得了个豪华之旅，难道我中途中奖但自己失忆了？不管对不对劲，先高兴再说，先高兴。
但一听叶秋暝和程砂郑重其事跟他解释之前的事，从第一次进游戏开始扯起、扯到程砂的存在，然后是他们为什么会被请喝茶，最后当初为啥会昏迷……
现在的齐烁开始瑟瑟发抖了，他搞懂了一切，然后问他们，“你们介意我和你们一个房间吗？我一个人害怕。”
“我可以过来打地铺！”
“或许，你看能不能跟我挤一挤。”程砂提议。
齐烁怀疑地看了眼表哥叶秋暝，“不不不，这个算了，我可以打地铺的。”
“你要不习惯睡地下，我和程砂挤一床也可以。”叶秋暝逐渐期待。
实际上，以那个床的宽度，两个人睡就不可能。
最后以齐烁搬了他房间两张床的被褥扑地上打地铺结局，俩被子，不愁不柔软。
他现在觉得自己也可以接受那俩南通腻腻歪歪，比起这个，齐烁会更怕鬼，何况……他现在看周围的旅客都越看越不对劲了。
晚上入睡，叶秋暝说服自己这就是一趟没什么大不了的旅途，在游戏待的越久，遇到的关卡就越真实，上个本他已经感受到了，所以这回叶秋暝干瞪眼，慢慢的，就真睡着了。
然而他睡得并不安稳，似乎听到几句台词，那是歌剧《伊丽莎白》的唱曲。
恍惚间听到人唱着，“最痛苦的莫过于清醒，知晓大难即将临头，眼睁睁看它实现……黑暗就要来临，歌声冰冷撕裂天边。”
那声音逐渐熟悉，熟悉得令叶秋暝害怕，也让他终于无法坦然装睡，在这个夜晚，因为塞了三个人而拥挤的空间中，叶秋暝逐渐清醒的意识察觉到表弟和程砂均匀的呼吸。
然而，整个房间似乎还回荡着似有若无的歌声，来自窗外，是……窗外。
那歌声像扒着窗不惜透过任意一个缝隙传来，叶秋暝正好头朝着窗睡，这感觉像一个人轻轻叹息着在耳边歌唱。
可是……窗外是不断变换的风景，黑夜中的列车仍在行进，有什么正常东西会扒着窗户唱歌呢？这着实令人费解。
叶秋暝眨巴眨巴眼睛，在幽静的黑暗中听觉更加敏锐，这声音为什么令他熟悉，因为……这分明，是他自己的音色。
每个停顿，熟悉的发声方式，甚至只有叶秋暝自己才知道的小习惯，都被完美复制下来，他都要以为是自己在舞台上表演。
可我没唱歌啊？那是什么东西？
他又去看旁边打地铺的表弟，好好好，齐烁嘴巴微张，大张手臂，睡得很香。
都不会被吵醒的吗？叶秋暝怀疑程砂也睡着了，或许这只是他一个人能听到的声音……
为此，叶秋暝选择继续装睡，他成功了，但没完全成功，因为第二天，叶秋暝一醒来就发现自己躺在自家床上。
是自己家里，不是租的房子，不是齐烁家，是真正的，自己家，他待了八年而后又避之唯恐不及的家。
当时叶秋暝盯着天花板还愣了好久，随后麻痹的感觉渐渐涌上来，心里一阵发慌，眼前也阵阵发黑，直到一个敲门声打断了一切。
“阿秋，你醒了吗？该吃早饭了。”
叶秋暝一时没回答，这声音令他期待又害怕，感觉喉咙一阵发紧，真的，这药吓得太猛了，让叶秋暝一个多年ptsd狂发冷汗。
门终于开了，一名美丽娴静的妇人站在那里，她有一双漂亮的琥珀色眼睛，而遗传了这点的叶秋暝只大睁着眼盯向天花板，泪水在一瞬间彻底崩盘，他并不敢看她一眼。
而后一名英俊的男子同样出现在房门口，用着哄逗小孩的幼稚语气说话，“阿秋，不要闹脾气了，吃早饭好不好？”
这不该存在于二十四岁的叶秋暝的时空中，但八岁之前还经常出现。
叶秋暝僵硬地坐起身，这时，父母突然着急地凑到他身边，母亲问，“这是怎么了？做噩梦了？”
是的，做了一场好长的噩梦。
这是叶秋暝无数次想象过的，假如那个暑假他没有吵着去旅行，假如父亲让他选车票那刻，他没有阴差阳错从两张车票选中左边那张，假如一切不曾发生，后来会怎样？
他会拥有令旁人艳羡的一切，优良的家世、出众的容貌、出色的天赋，然而，一切从小孩幼稚的，“我要左边的车票！左边比较厉害！”中改变。
选错了叶秋暝，你是扫把星吗？
可是现在，他犹如陷入一场梦境，叶秋暝觉得很快乐，一切似乎都得到了挽回，哪怕现在的父母并未衰老，年轻得不可思议，对他的态度又像对一个还没成年的小孩子。
他是不是做了个梦？如果这是梦，梦应该按照他想要的方式发展，那叶秋暝还想要……
“妈，你知道程砂在哪儿吗？”
叶秋暝像个没长大的孩子窝在母亲怀中，撒娇地向她要起自己喜欢的人。
亲人、爱人都在，这才是梦想的一切。
可是，母亲温暖的笑容在瞬间凝滞，半晌才说道：“哦，他呀……他，他说最近有事，要过段时间和你联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