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老师与社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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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倒霉的人是会相互吸引的。我今天被放了鸽子，本应该一个人，孤零零的吃着耗费了巨资的午饭。而你又是那么的凑巧，在家里先是撞坏了脑子，又是在路上撞掉了我的冰激凌。”
这两个颇有缘分的师生，现在正坐在一间装修古朴的餐厅里，被特地营照的昏暗偏黄背景，放在阳台上养护的鲜艳盛开的花卉，空气中弥散着淡淡的香橘气味，这一切平静美好的就像是这场可口佳肴的装饰物。
黄白格子方巾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肉制品，烤的、煮的、炒的，温度正巧，香气正浓，这正是开饭的好时机。
桌子的一方已经拿起筷子大快朵颐，而另一方却像是在迟疑些什么，疑惑的盯着对方面前的那杯冰激凌，她虚虚的抬起来手，又放下，好像是在思考这自己该不该动这象征着“第一枪”的筷子。
不同于其她桌客人之间密切的关系，第十六号桌的两位客人，是店员见过的实打实的最令人不解的组合了。
左边的那位客人穿着正式而又简洁，一身灰色的大衣拢着，里面也是整洁的黑色正装，她有一双极浅的灰色眼眸，浑身上下没有太多颜色的点缀，只有胸前戴着明晃晃的闪耀天蓝宝石，从那不同寻常的大小和光泽上就能一眼看出它的价值不菲。
可惜，这位客人衣服的下摆却不知被什么东西污染了，白色糊了一片，只是在灰色的大衣上倒也不怎么扎眼。
而且，这位客人也不在意，比起已经凝固的奶油，她更在乎她有没有好好洗劫掉她面前的盘子。
右边的客人面无表情，从监控上、完美的旁观者视角来看，是被她对面的客人强行拉进来的。
这位客人从入座以来就一手搭着她的头，也不知道是身体上的不适还是事情发展的无奈。
她倒是穿着的更加简单，T恤，短袖和一双不是太适合穿进来的拖鞋——当然，这都不是大问题，一个善解人意的餐厅老板甚至会答应一个来自鸢尾臭名昭著的作家来观察客人们的生活百态。
只是如果真的让这些善于改编现实的作家见到这位客人，她们一定会这样写——她的脸就像是过了夜的披萨、水质分离的番茄酱或者是驻满了绿虫的红苹果，微笑只能表现在表皮，嘿！不高兴的人，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跳舞呢？
白芥看着对面的人又挖了一勺冰激凌，一点没有在开口的意思，好像对面就是随便在大街上挑了一个人，防止自己好不容易抢到的双人优惠券过期。
“吃啊，怎么不吃？”
对面从餐食的百忙之中抬头开口，思考了片刻才恍然大悟。
“对了，你还头痛吗？还需要去医院吗？”
“不，我已经好多了。还有，老师，你的衣服我来洗吧，我下周送到你的办公室。”
看见老师终于肯将注意力分给她一些，白芥这才收起谴责的目光，露出相当公式化的笑容，只是在心里微微腹诽，老师我不是一早就说过我不舒服吗？那你还拉我过来干什么？那副雷厉风行的样子，一点考虑的余地都没给我留。
再有，我也是失了心，迷迷糊糊的跟你来了。
想到这里，白芥又后悔说把衣服亲手打理好还给她了——送到办公室还不如直接送到她家里。
都怪自己脑子糊涂了，出现幻觉了，铁了心要出门，一路上跌跌撞撞的，也不知道有没有把门锁好，出了门也没有去医院，很奇怪的想要找紫苏。
但是一直到了学校附近都没找到，却把在路边等人的老师给撞了。
那个电影赏析课的老师。
更倒霉的是，把对方的冰激凌给撞掉了，弄脏了衣服。
“哦哦，”对方非常开心的点了点头，眼睛盯着面前的一盘肉，动了动筷子，示意对面也快点开吃，“衣服什么的不用这么麻烦，我有好几件一模一样的，脏了，丢了就好了，这个没什么好在意的。”
“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这家餐厅还必须到客两位才上餐，真是可恶，就不能我一个人吃两份吗？太小气了。”老师忿忿的抱怨道。
白芥勉强的笑一笑，并不想搭话。
这个老师是自来熟吗？别人鸽了她，她就找路过的学生来充数，说起来，自己等会要不要付饭钱。
白芥现在还有点昏沉，脑子像是被钻头狠狠的钻过，没什么食欲，但是还是很给面子的拿起筷子，她犹豫的问道。
“老师，你和我一起吃饭，你的朋友知道了不会生气吧？”
毕竟是我占了这位朋友的位置，万一她等会儿忙完，倒是害得我尴尬了。
“没事啊，”老师看见白芥夹起了她的第一口菜，满脸欣慰，“那个放我鸽子的的家伙，完全不用在意，下次我就可以以此为由好好宰她一顿了。虽然也不是她的错吧……说是因为工作。哎，每次我都不好意思给她发晚安，就怕她连夜班都没下，刺激到她。”
“周末都要工作吗？”
那这位朋友的公司权利还挺大的，不怕员工举报吗？
还没有工作但是在学生时期就被传播过劳动法和违反条例的白芥暗想。
“一般的确不会，但是她是部门里的人，”老师回忆了一下，“她前不久刚刚升职，我就想出来约她吃饭给她庆祝一下。没想到，大概十点钟的时候，她突然给我说，她们部门有紧急任务，没法赴约。但是我餐厅都订了，浪费了怪可惜的，想要在学校里看看谁周末有空，没想到你就撞上来了。对了，饭钱我早就付过了，就当是我请你的吧。”
这位老师把所有的教学楼都跑遍了，结果发现，大家都周末出去玩了，连个一起吃饭的人都凑不出来。
第一反应：大家都不爱工作（发出想要加入摸鱼的喊叫）。
第二反应：这个工作我找对了（满意至极的点头）。
“那就多谢老师了。”白芥礼貌道谢，略微的语气僵硬，但是又马上反应过来这其中的细节。
“所以老师你是记得我的吗？知道我是你班上的学生？”
白芥之前一直认为老师提出拥抱的要求完全是看在马上要下课了，想要在吃饭之前找点乐子。
是的，拥抱是最简单的乐子，一方可以欣赏另一方在那一瞬间的警惕、无奈与困扰，再用言语辅助，更能使对方溃不成军。
白芥对紫苏用过这招，只是没想到现在她也成为了被观赏的一方，只是，她并不像她原先预想的那样生气。
最近我是怎么了？变得越来越奇怪了，白芥皱了皱眉头。
“记得啊，你是我汇报课上唯一一个讲大风电影的。”
老师给自己杯子里又满上橙汁，橘黄的液体勾人胃口，小小抿了一口，说： “寒冬腊月，饥寒交迫，雪地木屋中的主角从睡梦中醒来，饥肠辘辘的她为了活下去，吃掉了她一直珍视的饼干，吃掉了花盆里的植株，吃掉了当作床铺用的稻草。在这些空虚的饱腹中，她欣然入睡……”
对上白芥迟疑的眼神，老师还以为她在好奇自己是否真的看过：“哈哈，白芥同学，虽然我看起来像是在这个水课上混日子的，但是大风的电影可是我的强项啊。”
老师颇为自豪的接着说：“我小时候为了追完一整部剧，可是整宿整宿的不睡觉啊。”
白芥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些什么，是笑老师的自来熟还是她的散漫是与生俱来的。
只是，白芥有些好奇：“那你的家人不会管老师吗？总是熬夜的话很伤身.体吧。”
“家人？”老师歪了歪头反问，眸子雾蒙蒙，像是和世间隔了一层纱，“正常家庭都会管这些毫不相关的吗？”
毫不相关？
白芥突然意识到自己让话题拐入了一个不妙的小巷子，只是她现在只能硬着头皮说，“是的，毕竟大家都会关心孩子的健康吧。”
“嗯，我明白了，”老师思考了片刻，又敲了敲桌子，像是拍卖师在一锤定音，“这就说明我出生在不正常的家庭，我不在意健不健康，我的家人就更不会在意了。毕竟，比起这个半截入土的肉.身，比起我都很快就会死的真言……只是真是奇怪，我活着就像是我已经死了，我死了她们又想要我活着。”
“大家将我试做鱼肉，将我放置在充满了前人血沫上的断头台上，我感受不到生命的逝去，只是觉得无趣。我跪在闸刀之下看见她们模糊的影子，她们在向上升，只有我在不断下降，而下面是滚烫的油锅和满地的荆棘。”
白芥不知怎么的，突然心里发凉。
老师的描述就像是一种古老的祭祀，让祭品活着就能证实诡异，但是祭品死去诡异也就餍足而退，所以大家只能叼着祭品那脆弱温而顽强的生命，以满足她们肮脏的念想。
老师还在言语：“我心想着地狱和人世间的距离——只是差一对翅膀……”
说到这里，她用勺子的边缘敲了一下瓷白碗壁，像是在个她这个从地狱归来的故事画上一个句号。
“嗯，当然，以上都是我胡编乱造的，怎么？白芥同学，有没有很熟悉的感觉？尴尬感拉满的忍冬画风。”
信以为真，以为老师真的遭受过什么悲惨童年的白芥，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你不觉得这样更有趣吗？我上一年还参加了学校的春日秋季鬼故事大赛，我可是冠军，哼哼，大风式基底加忍冬式做作，完胜。”
白芥：“……春日？秋季？所以到底是哪个季节举行的？”
老师：“你在说什么呢？当然是夏天啊。”
白芥：“？”
老师：“忍冬人喜欢取平均值，觉得光提夏天的话会冷落了其她两个季节，啊，贴心的忍冬人。”
白芥：“？为什么我这个忍冬的本地人都不知道这传统，而且冬季呢？完全被你们忽视了吗？”
老师若有所思，语气沉重：“这是必要的牺牲。”
但是她又语气一转，靠近白芥，压着嗓子和她说悄悄话：“其实事实上是冬季社团在教室里模拟人造雪景的时候，忘记将大门敞开，导致根本没有人知道有这个社团，也没有人给她们拉票……白芥同学，这可是机密，你可不要和其她人说啊。还有，我是春日社团的，你下次可以来我这里领取松果蜜饯桂花乌龙奶油饼干，这是我们社长的原创甜点，一级棒，我的个人推荐是沾一点醋，栓栓的，很美味。”
白芥（后仰）：好防不胜防的原因啊，而且那个饼干听起来是不是过于甜味超标，还有！不要用饼干沾醋啊！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