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大树与虫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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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司看着来福抬头，抖了抖耳朵，把剩下的几个部门一一点过，但是丝毫不提加入执行部的事。
已经是变相的委婉拒绝了，它并不想真正加入执行部。
而这可能不是来福一人的态度，白芥和紫苏在进入游戏之间和她签订了免责协议书，她们这个任务的所有风险都由个人承担。
加入其她部门只是为了调查前佐使的事，先前的部门拒绝接收她们，索性办完事之后退出忍冬。
可能是愧疚，拒绝了在事成之后被她们利用的执行部，但是像是《十六朵玫瑰》这样的绝密任务，之后显示辞职的履历上是不会明确标注原因的。
像是她们这样多次的退出和加入部门，别说是忍冬的五大部了，连普通的公司都要多多考量一下，愿不愿意接受她们。
她们完全没有给自己留后路。
况且，她们不能说道的起因，还是她们那个已经背叛的佐使。
上司想着想着，突然猛地反应过来，她们其实之后可以不用工作的，研究部的报酬向来高，也许她们研究部工作的这几年已经把该赚的钱赚够了。
换句话说，来福刚刚说的去鸢尾旅行是完全可以实现的。
她还听说，她们三个还替银巧包了一个月的家务和伙食，买的还是最贵的那档次。
上司：是谁要一辈子为忍冬打工啊？原来是我啊；是谁要为柴米油盐奔波啊？原来是我啊；是谁明明是佐使，却为了工作每天奔前忙后？原来是我啊。
尸体有点不舒服。
上司岔开话题：“你们有后续计划的话，那就按你们的意思来吧。”
就是不知道她们两个能不能安全出来了，毕竟这个游戏的原理还没有挖掘明白，灵魂和记忆的抽取始终是个未解之谜，唯一能够保障她们安全的就是那个没头没尾的，医疗部的预言了。
上司接着说，她想要和来福独自聊一聊白芥和紫苏的现状：“那我们……”
就在这时，门外本来已经安静下来的两人，好像是踩到了死老鼠，原先深受打击而收敛的声音波高了几分，透过木门，完完整整的传了进来。
门外的语气换了几换，迟疑中又带着一份动摇，是银巧的声音：“啊？向我上司求情？让她免于我们的惩罚？不大好吧……”
听起来是她的使者终于从挫折中抬起头了。
上司停顿了一下，在心里默默拒绝，并不想要帮银巧免除惩罚，她更想要先解决来福的事：“……接下来……”
飘霄使者好像说了什么，但是声音太低没听清，反而是银巧的声音没有停顿，很快就接上了：“对哦，我听说我上司最近不是太忙欸……”
上司听了这话，手上的白纸都快被她捏皱了，她不知道银巧怎么得出她不忙的结论。
明明上个月是银巧没来上班，而她这个执行部的佐使全勤。
上司强颜欢笑，决定忽视掉银巧：“……来谈谈……”
惊叹之声又一次打断了上司的发言，看起来银巧对飘霄使者的言论表示高度的赞同：“也是啊，我上司看起来和你的佐使关系挺好的，她上次还让我多关照关照你。”
上司嘴巴蠕动了几下，眉头紧皱，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她明明说的是“多注意飘霄使者”，可别说是伟大的友谊魔法能让人听觉变差。
门外开心的就像是马上要过年了，这扇门已经遮掩不住这个异想天开的灵魂了：“你也会向你的佐使求情？还会给我说好话？谢谢你，飘霄使者。”
上司叹了口气，双手抱胸，嘴角下压，静静的等待，想要看看银巧还能说出什么言论。
门外欢呼雀跃，和门里面逐渐被低气压笼罩的气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那就这么说好了，永不加班小队，出击！”
上司（深呼吸）：……
上司（拿起手机拨号）：喂？检测部的佐使吗？对，我这里送你个人，免费。对，她的三险一金和工资我来交，只有一个要求，取消她的周末和假期，夜班她也能接受。害怕工作太多做不完？可以让飘霄使者陪她一起，这样她的工作效率会加倍。
上司（附和的点头）：没错没错，她超——爱——工作。
来福也听到了门外的声响，但它只是眼珠转了两下，眼神在脸色已经变得低沉的上司和那道防御力尚可的房门之间徘徊，拟人的笑了两下，最终选择舔了舔爪子，安静的趴了下来。
“我让她们两个进来吧。”上司终于忍受不了门外推推攘攘的打闹声，起身想要开门，放她们两个进来。
从那朦朦胧胧的对话中可知，她们一直不敢进来的原因是：
银巧自认为得了惩罚，给上司惹了麻烦，不敢开门，像一只见了猫的耗子，就差住在执行部的楼道里和那几盆绿植为邻了。
而飘霄使者却认为，让她一个外人先敲门，就像是检测部登门问罪了一样，毕竟古代押送犯人就是这样，狱卒在前，犯人在后。
况且通知还真是她们部发的——更像了。
在开门之前，上司还听到门外的飘霄使者企图诱导她的使者干一些目无法纪的事：“银巧使者，你如果不敢进的话，可以到我们检测部那里躲一躲，我先问问我们佐使她有没有给你上司发通知。如果没发，你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那如果我知道了呢……”上司推开门，第一眼就看见一瞬间被吓得失魂落魄，靠着飘霄使者两眼放空的银巧，而她旁边满肚子坏主意的提出者只是扯了扯嘴角，勉强的赔笑道。
飘霄使者干笑：“如果您知道了，我就陪着银巧使者一起加班，我们这都这么多年的好朋友了，应该的。”
上司笑得清爽，还为自己的员工继续谋福利：“这还差不多。这个周末询问结束，就来我这里吧，我有不少值得专研的难题需要一个好心人帮忙。对了，银巧上个月剩下的工作你也帮忙处理一下吧，看看银巧这孩子最近劳累的，都有压力肥了。”
飘霄使者：？你胡说，她上个月请假，这个月放假，明明是自己在家吃胖的。
但是飘霄使者还能说什么呢？她只能乖巧点头。
上司拍了拍银巧的肩膀，对上了她那双心虚的、到处逃避的眸子，不言语，只是轻轻的揽着银巧进了门，她又转身面向飘霄使者：“那飘霄使者还有事吗？银巧最近的工作辛苦了，还需要早点休息，多谢你大老远的把她送过来了。”
飘霄使者迅速开口：“有事的。”
在上司堪称和蔼可亲的眼神中，飘霄使者将先前因为与银巧互诉衷肠，而放置在一旁的果篮递给了上司，语速极快，眼神纯真，就差敬个礼喊声报告了：“这是我的佐使送给您的，是来感谢您对于上次任务的出手援助，我们佐使还说……”
她向上司颔首，希望对方能够明白自己的弦外之音：“……还说，祝我们之后的合作更加顺利。”
银巧这才回过神来，努力想要回头注视那个明明刚刚和她一样失落的落难姊妹，但是无果，被她的上司的背影强行挡住了，她只能看到黑色的一片。
银巧：？你刚刚不是很伤心吗？怎么现在嘴皮子麻溜起来了？你坏！
“我会考虑你佐使的请求，今日我还有事，就不多留了，我改日上门拜访。”看着对面的飘霄使者对她的回答很满意，上司回她以微笑，然后，携着银巧，关上门，徒留飘霄使者一人在门外。
“砰”
门一下子被关上
“好凶！我就说忍冬根本没有什么好差事，我还是尽早退休吧。”飘霄使者盯着棕色的木门，歪歪倒倒地提起果篮，环抱在怀里，似是抱怨地自言自语。
【世界上，总有一些事是无法解决的，就像是那无穷无尽的白纸和写不完的字体。
黑色的是字，在笔尖下一次次生长，就像是一棵树，一生二，二生三？
白芥停顿了一下，她反问自己，像树？树怎么生？所以不是树，因为树不能生？不是树？因为树是结果。
树枝不能剖开自己的内皮，诞生树枝；树皮不能陷入树干，压榨吞噬树干的绿汁。
那就不是树的错。
树没有错。
她拍了拍脑袋，脑袋一歪，灵光一闪，突然明白了。
是虫子！
虫子在大树上安家，蛀空了肢干，掏空了树心，明明是卑鄙的寄生虫，却食用树、杀了树。
它们用尖锐的牙齿……
牙齿？虫子有牙齿？
不，就是虫子！
虫子长出了牙齿，咬、啃、吮、吸……
头发凋落，肢干折断，皮肤干枯，鲜血殆尽，像是人一样。
最终，树成了卑劣者的家。
什么时候写的字？什么时候安的家？
谁写的字？谁安的家？
这是我的字吗？这是我的家吗？
白芥坐在满是白纸的桌子前，双手一上一下，悬空着，紧绷着，不敢有一丝懈怠，她双眼呆滞，不明白是怎样的事端才能发展至此。
她现在在写字，那她之前在干什么？
白芥不断的回想几分钟之前的场景，但是回应她的只有不断被空荡荡的脑子放大的疼痛，伴随而来的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胀痛。
手上无意识的抓捏着，嗓子里也涌出了由下而上的呕吐感。
身体和脑子就好像下一秒就要分开了。
不！不对，不是分开！
是有东西要钻出来！
白芥掩额低垂眉眼，逐渐昏沉，像是酒劲儿上了脑子，蔓延至四肢。
我应该去医院，去挂号，去……
理智慢慢的被无源头的恶意扼杀，就像是大树被虫子蛀空，空荡荡的大脑，满当当的虫子。
虫子在翻滚，虫子在跳舞，虫子搭起了火堆手舞足蹈。
它们又慢慢相连，成为了长绳子，勒住了大树，妄想杀死自己的宿主，建立出它们自己的王国。
白芥将手放在自己的喉咙处，抓挠，扼制，皮肉处的凹陷将多余的虫子挤出大脑，她仅剩的，没有被掏空的，摇摇晃晃的骨架，告诉了她真正的方向。
去……我应该去……
去找紫苏！我要离开这里！
白芥不知是从哪儿积攒出的力气，支撑起自己的身子，向那咫尺的房门猛扑过去。
——
大树逃出了虫子。
……
平静的房间里彻底没了生气，只有那不知好歹的布谷鸟挂钟，头一探，一缩，“布谷布谷”。
那张偌大的桌子和一个小时前的一样，结实的桌面，满是白纸的盖满它。
只是可惜了，大树逃了。
徒留下主人才写完的黑色文字地狱，密密麻麻。
文字像虫子！
像是虫子一样占领了所有的白纸！
上面写着。
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
静默的文字就像是融入了无声的鼓点，滴滴答答滴滴答答。
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大树与虫子
，还差